《梨花似雪》玖文小山

4、第 4 章

　　4、

　　虽然是小姐，但是女红之类还是很擅长的。书生偶尔卖卖字画，代人写点书信。再加上太守夫人的资助，小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虽然住的地方偏僻，但胜在环境清静，院子里有一颗梨树。春天满树梨花似雪，秋天零星的梨子挂在树上，不多，但却有在打梨吃梨的过程中别有一番情趣。
　　然而书生的才华和志气不会让他就埋没在一个小镇上。
　　于是一年后的秋天，当梨子悄悄变黄的时候，书生去了省城，参加了乡试。
　　再后来，书生不负众望的榜上有名。书生，不，我们该叫他举人了，也在平桥镇上有了名气。渐渐的，找他抄书写字代笔的人多了起来，慕名来求学的人也出现了，小两口的日子也不再那么紧缩。
　　某天的晚上，书生教完镇长小儿子功课，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饰品小摊。想想这么久小姐都只是跟他过着清贫的日子，连首饰都当了换来一个小院子，便停下了脚步。
　　吸引了他视线的是一支簪子。簪子上有朵朵梨花，繁复的压着，垂下两束流苏，华丽又不失淡雅。如同小姐在他眼里一样。
　　书生还让小贩在簪子上刻了一个字“婉”，那是小姐的名字。
　　回到家，他拿出准备的礼物给小姐看，小姐虽然怪他浪费，但从她的笑容他知道她很开心，那么他很满足。
　　冬日渐寒，书生在小镇上的名气也大了起来，不断有乡绅士豪请书生去家里教学，于是书生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小姐总是点着一盏灯，煨上一壶茶，等书生回家。但晚上的寒气总是比白日更冻人的，何况是他们那并不遮风的小院。
　　于是，小姐病了。
　　起初都没有太在意，普通的风寒而已，时好时坏，在小姐的坚持下，就这么硬捱了过去。
　　然后转眼春天到了，书生要去参加会试了。
　　走出小院，书生回头看到小姐一身素雅站在梨树，片片花瓣飞扬，她戴着他送的梨花簪，笑着说：“我等你回来。”
　　可是——她却没有等到，书生也再没有回来。

　　“什么？”乔生醉意朦胧，却还是忍不住插嘴。
　　女子笑了笑，“公子……”
　　乔生尴尬的笑笑，拿起酒：“我错了。自罚。”

　　其实书生当然不是忘恩负义也不是薄情寡义。只是他进京的路上，遇到了意外，船沉了，人虽然被救了上来，却……失去了记忆。
　　好在，他忘记的只不过是生活的记忆，脑中的才华却是一点没事，所以，毫不意外的，书生成了进士，进了翰林院。
　　而小姐，却由风寒，转成了痨症。终是没有等到书生回来。
　　最后，小姐，被母亲按照她的愿望，葬在了梨树下。

　　5、

　　“公子？公子？”女子摇了摇乔生，却没有反应。“醉了啊。呵呵，你还是这么不胜酒力……”

　　“睡吧……不记得……也好。再见了。”
　　恍惚间，乔生迷糊地听到。

　　“喂，乔大人，醒醒。”
　　乔生是被同僚吵醒的，“这是哪儿……？”有些不清醒的。
　　“你还问我们？！”同僚们似乎很不满，“我们还想问你呢！喝酒喝到一半说出去透气！人就没回来！不知道一个人跑哪儿去了。让我们一番好找！”
　　“啊？”乔生摸了摸头，有些痛，昨天似乎……喝醉了？
　　“呵呵，昨天遇到一名有意思的姑娘……给我……额……讲了个故事？”
　　“有意思的姑娘？乔大人……你傻了吧……人家姑娘大晚上的不在楼里呆着候客，在这院子里给你讲故事？我们就看到你一个人趴在这石桌子上睡得正酣！乔大人……你这样不行啊！我们出来给你庆祝，你就这么打发我们……走……我们再继续喝……”同僚们不满地往回走。
　　乔生被他们拉着站了起来，“好好好……是我对不住。”
　　起身间，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乔生弯腰捡了起来，是一根簪子。上头有密密的梨花，尾处刻着一个字——婉。
　　风吹过，带起一片梨花雪。

　　——天该亮了，再见。
　　又是，一年春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