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猎人》伏犀

14、选择

　　我决然的冷笑着，面无任何惧色，攥着护符的右手暗运内力，气息所至关节咔咔作响。眼下只需再使出一分力气，手中的护符就会在瞬间化作齑粉。

　　神秘男子眼疾手快，迅速将手掌覆上在我的手背，坚定地说道：“我可以承诺放过其他人，但三人必须留下一个，现在选择权在你，你来决定她们的生死……”

　　这算哪门子承诺？

　　“变态——”我一边咒骂一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臂，却被他毫不费力的死死钳住。我试图推开他，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男子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抓着我的手忽一用力，就势将我禁锢在他坚实的臂膀中。

　　“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贴在身后咄咄逼人的追问，语气中充满了肃杀。我的背抵着他的胸口，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刹那间我傻了，难道他，不是人类。

　　我心头一颤，本能的吼出声“你这个冷血的禽兽”。

　　神秘男子闻言冷笑着松开了禁锢，语带嘲讽的缓缓说道：“我一直非常好奇，你们所谓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拿你来说吧，为一个并不熟识的男人甘愿拿生命冒险，这叫愚蠢；你与那女人势同水火，却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选择合作，这叫虚伪；幻境中呈现的是每个人心底最深的欲望，你沉湎过去既求不得也放不下，这叫贪婪；生死抉择你犹豫胆怯迟迟未决，这叫懦弱。你引以为傲的爱情、友情、亲情都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我冷血无情？”

　　我被他一连串的质疑问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反驳，只是紧紧攥着护符一言不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试图追求一份稳定的感情关系作为精神的寄托，以弥补母亲离世后的空虚。正是潜意识里有所期待，才会陷入Cain精心预设的陷阱，如今回想，自己何尝不是因为大意，忽略了许多浅显的细节，如果不是我如此执念，如此轻信他人，怎会连累钟玉颜深陷险境，怎会不辨是非错伤无辜，怎会……

　　我正兀自沉吟，只听得外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天狼，快来救我——”，那是Cain的声音，显然他在呼唤盟友，那神秘男子就是他口中所呼叫的“天狼”了。

　　忽的又一个声音传来：“天罡弘法，广纳乾坤——幡起！”，顿时雾阵深处涌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气流快速汇聚形成巨大的漩涡，不断向中心聚拢，不一会，先前笼罩我们的水雾已被尽数吸入了气流漩涡。幻雾点点消散，Cain和黑猫都不知所踪，阁楼中央唯见黑衣女子长身玉立，手持一面写满咒文的黄幡，这正是先前与我交手时所用的法物。

　　“茅山术！原来是天师道传人。”神秘男子天狼显然认得此法，漫不经心地沉声说道：“一直听闻张家、郭家、钟家，中土三大诛邪世家如何盖世神通，今日有幸得见三家传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黑衣女子鼻中冷哼一声，起手从掌心祭出一张黄色符纸，指尖快速运力，凌空画出一串咒文，念道：“天罪消愆，百战金戈——万刃符，起！”起字刚落，黄符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转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钢刺，齐齐射向天狼。

　　只见天狼不紧不慢地撩起斗篷侧角，袖里乾坤一转将所有钢刺纳入其中，凌厉之势竟轻松化解。一套动作下来，我与黑衣女子面上皆是一愣，看来她也不曾料想到，此番的对手与Cain的实力竟是如此悬殊。

　　天狼的嘴角再度扬起嘲弄的笑容：“施法念咒最是愚蠢，招式未出就已经让对手洞悉先机，岂有胜算？不如发招再念，就像这样……”

　　说着天狼突然迅疾而出，速度之快，还来不及眨眼就已绕到黑衣女子身后，起手就是一掌。这一掌迅如闪电力道十足，女子毫无防备，中招后闷哼一声瘫倒在地，看上去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再看天狼，他出掌完毕才带着玩味作势高喊一声“巽风掌——”

　　我震惊了，不仅因为他超凡的身手，还在于他所用的招式！

　　这巽风掌是我郭家秘传的体术——六十四式八卦掌中的一招，此番出手是在告诉我，他不仅会使我的招术，而且驾驭招式的本领远在我之上。这一手杀招，除了意在嘲弄黑衣女子出手太慢，更是对我华丽的讽刺。

　　示范完毕，天狼潇洒地理了理肩上的斗篷，转身面向我微微行礼，就像是为刚才的出演完美谢幕。这个人深谙人性的弱点，不仅能够在身手上压制我们，最为可怕的是他还能洞悉人心，能在精神上给予对手更为致命的打击。

　　正在这时，一直潜伏于阴影中的Cain见宿敌被盟友击倒，终于无耻的大笑着走了出来。他走近天狼，一手拎着昏死的黑猫，一手化作鬼爪，脸上尽是小人得志的猥琐猖狂：“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Cain咬牙切齿地将猫身摔在地上，鬼爪指向同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黑衣女子奸笑道：“多年以来你一直跟我作对，我逃到哪你就追到哪，今天也该有个了结啦。你和你的黑猫都见鬼去吧——”话音未落举爪就要刺向她的胸口。

　　危急关头我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心里反倒是一片空白的清明。就在Cain举爪之时，我已快速上前，趴在黑衣女子身上，用整个背部护住她胸前要害，鬼爪噗嗤一声扎入我的身体……

　　Cain一击得手，发现居然不是他深恶痛绝的Hunter，正欲举爪再刺，却被天狼出手拦住。虽说他对天狼的了解仅限于合作，但毕竟见识过天狼的厉害，心里多少有些忌惮，见其横加阻拦料定必有缘由，便顺从的退向一边。

　　黑衣女子圆睁着眼睛万分惊诧地看着我，血一滴滴顺着伤口接连落在她的胸前，染红了她的手。蓦然间她像痴傻一般表情木讷地与我对视着，眼底藏着言之不明的复杂情绪。我四肢勉强撑着身体，在蚀骨的疼痛下终于挤出一丝苦笑，喃喃地低声对她说道：“现在大家扯平了……”

　　Cain这一爪下手狠绝伤口极深，虽未刺中要害，但他在出手的同时施了咒法，阻止血液凝结，鲜血汩汩从洞穿的胸口不断涌出。我咧嘴强忍着伤痛挣扎站立起身，回头嗖的一声将手中攥着的护符丢向天狼。

　　“我的选择是——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