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调》洛城佳人

2、第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在我欢欢喜喜的穿上嫁袍等待出嫁的那一刻，才知道我的命运早已被定格。女人呐，生一副好皮囊注定要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
　　再一次见到发哥哥是在去大周的城门外。他，雄姿英发的骑着高大的骏马挡在我的车前，定定的看着我，我沉醉于他的眼神中不能自拔。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为什么偏偏生在了男儿脸上，复杂，但明朗澄澈。
　　当我以为即将嫁给他的时候，那感觉真的像飞一样，全身呼吸都为之颤抖，血脉为之跳动，一颗强压的心几欲蹦出来。
　　在他的带领下马车三环五绕的来到一处宫殿，帷幔被轻轻挑开。
　　“来”他迎面伸出手来，我小心翼翼的将手送出去，当指尖相互触碰的那一刻，如触电一般，心潮激动。
　　他微微一笑，依旧轻轻拉起我，直到我的身子探出来。当看清我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所有的士兵也都怔住了。
　　发哥哥，半年不见，我是不是又变化了许多？
　　“阿伊，很美。”他回过神后对我的由衷赞叹。
　　我脸色微微发红，微微舒了口气定了定，道：“发哥哥，阿伊今生就交给你了。我的美，只给你一个人看。”
　　说罢低眉间脸色更加红晕了。
　　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我穿越重重宫墙。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景象，数不清的宫墙，数不清的士兵。漫步在他们中间，一袭红衣的我不知所措。。
　　这就是大周部落吗？果然是没法比。喜妹说有狐氏的正堂和大周的宫殿相比那就是鸡窝狗窝，起初我是怎么也也不相信的，原来这就是“天下人”应该居住的地方。同样是首领，奈何差距竟如此之大，想起阿爹不觉间鼻子一酸。
　　“怎么了？”发哥哥轻声问候。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家了”我不动声色的掩藏起来。
　　他也不再多问，待会见到我父亲什么也不说，直接照我的做知道吗？”
　　“嗯”，
　　发哥哥的父亲，就是那位名声很大的西伯侯，我未来的阿爹。
　　“迎——有狐氏女——”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吓了一跳。发哥哥握紧我的手，目不斜视带我进大殿。
　　大殿之上齐齐的站满了人，个个身着华服，恭恭敬敬的拿一块像木板子一样的东西，无不惊诧的看着我。大殿中央坐着一位老者，想必就是西伯侯了，而他的左侧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色衣装的男子。
　　“弟弟，你可来了，让我们好等。”那位白色衣装的男子很大胆的走下来，跟发哥哥说时，眼睛却看向了我。
　　我清楚的看到他看向我时的失神，我一向也很大胆，从不畏惧男子看我时的眼神。就连发哥哥我也只是害羞，当然，我也只对他一个人害羞。
　　“咳。”发哥哥轻咳了一声，白衣男子猛的回神过来。刹那间脸色红了一红，他，竟然害羞了？我狡黠的盯着他，他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孩儿拜见父亲，她便是有狐氏女，名唤妲己”
　　我终究是没能嫁给发哥哥。
　　临行前，他好声嘱咐我：“阿伊，照我说的做，别让我伤心”
　　“北方有佳人
　　倾城又倾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发哥哥，你弄丢了我的心，可还会拾起来？”
　　我叫妲己，这个名字在我还没有准备时就这样扣在我的身上，从此，我要忘了我叫阿伊。
　　妲己。穿好发哥哥亲自为我挑选的嫁衣然后安稳的等着去嫁给另一个男人，天下之人果然残酷。我的嫁衣为你而穿，你却亲手将我送给另一个男人。传说中神一样的男人——商王。
　　懵懵懂懂的乘上车，懵懵懂懂的道完别，又懵懵懂懂的去往大商。
　　“妲己姑娘，已走了不少时日了，可想出来走走？”伯邑考，也就是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问道。
　　“嗯。”
　　扶我下车，任他牵着我，任他带我走走逛逛，任他，一切都任他。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去自己做主呢？
　　伯邑考是懂我的，或许是他晓得怎样安慰一个女孩子吧。总之，他一直在逗我开心，虽然基本上是他一人在自言自语。
　　“我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很可笑？”
　　“不，妲己，你很勇敢，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发哥哥，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什么商王，什么天子，我心里又没他，缘何要嫁他，缘何要做这两国之间的牺牲品。
　　我不愿！
　　伯邑考是在芦苇荡里将我背回来的，那时我浑身冻得哆嗦，就连死都死不成吗？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
　　他守在我身边两天两夜，直到第三日我醒过来。
　　有这样一个传说，当你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当然，我自然不会去深究这种是否真假的杜撰，但是当我看见伯邑考脸色憔悴，胡子拉碴的守候着我时，我的确是心软了。
　　如果那个人是发哥哥，就是死了也愿意。
　　当我身子能下地走动时他带我来到一处幽径，告诉我沿着这条道走在那尽头有一片桃花问我想不想去，我自然是不反对。他欣然将我扶上马背，也骑上一马，带着我甩下随从便前往去看桃花。
　　这条路的确静谧，马踏在上面可以飞快的跑。走道一处时他突然对我说道：“妲己姑娘，我有个东西忘了拿先回去取一下，你沿着这条道一直走就能看到桃花，待会再去找你”
　　“嗯”我依旧不语。
　　他有些失落，也似乎有些释然。转身飞快离我而去。
　　昔作女儿时，一心想画眉。
　　发哥哥，当年额间描眉时你说过要娶我的，可真？
　　摇摇晃晃的坐在马上，思绪万千，也不知走了多远，耳边只有马蹄哒哒的踩在山涧的声音。
　　突然惊住！
　　已不做任何思考，几乎是振了精神发力催马掉头飞奔，一阵一阵的晃悠带的我心口惧疼。原来，伯邑考是有意放我。
　　果然，当我拼了命的追回来时此处早已人去空空，但我相信一定走的不会很远，因为就算是伯邑考主动放我但那些随从是周候的人，他们岂肯心甘情愿的让弱不禁风的我就这样逃走？
　　终于，我追上了他们。
　　左律，驻广是护送我的两名将军，他们围住伯邑考远远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我俏生生的追来又是惊喜又是愤怒。
　　“你。”伯邑考失望之极。
　　我叹了口气望着他道：“大公子，妲己虽出身小族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此次代大周和亲的重要性妲己不是不知道。我谢谢你的心意，只是妲己的一颗心早已系在一个人身上了，此生此世都不会改。我曾对他说过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认真去做。他说过会来接我，也请大公子莫要让我负了他。”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么多话，还是句绝情语。那一刻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落寞，颓败。
　　又重新坐回了属于我的驾车，我本来是想死的，但是经历了这一次我知道我必须服侍商王。
　　周与商相距甚远，又因我是将要服侍天子的人所以一路意外后除了那次他们待我特别小心，因而我们走了近两个月的路才到达商都朝歌城。
　　朝歌是天下间最繁荣的王城，那日一见后果然不虚。大周岐城与之相比就像是阿爹的正堂和周王的宫殿一样根本无法并论。门庭若市，繁花似锦。当然，这更增加了左律，驻广他们对商王宫殿的好奇，我看到伯邑考听着他们的喟叹后脸上阴云密布。我想，是因为我就要做商王的妃子吗？说不定连妃子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暖床人。
　　我苦笑的想着。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切，也不知什么时候驾车突然停了，我知道，我的人生将会由另一个人所支配。
　　“宣，周女妲己上朝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