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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无法无天(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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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进房间后御剑根本就是局促不安。狩魔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边。
“汝可有嗑药?”
他将头靠在对方肚子上:“对……对不起。”
“那汝可是希望回来?”
这一声嗯简直比蚊子还轻。虽然神经被药物侵蚀,但至少还保有一定程度的理智,也就是说还能听懂人话,也能初步感觉出当前的状况。本来回来就没希望了,现在再加上嗑药,这希望恐怕真的无限接近于0了。
“可在那之前,吾可曾将汝赶出过家门?”
狩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做过那个梦,但为什么会找了同样的切入点呢?是梦被那件事影响?还是他潜意识里这个梦已经成型,自己受了梦的影响?这就好像到底是庄子碰到自己成了蝴蝶,还是自己其实只是只蝴蝶只不过碰到自己变成了庄子一样,两者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但是,潜意识里,他的确打了亲情牌。
“没……没有。”
御剑的回答也和梦里的一样唯唯诺诺的。或者说,是梦里的他面对自己对于离家出走这件事的质问态度和现实中差不多。
“既无此事,汝又何必自毁前程。想回来时回来便可,可是如此?”
御剑拼命摇了摇头:“这是……梦吗?是麻药引起的症状吗?”
狩魔认为如果不是麻药他根本就不敢做出这种荒唐事。但如果因为麻药能让他顺理成章的回来,一想到他也许只有一个月可以活了,心中泛起了最后一点涟漪:“汝险些杀人,或说故意伤人现行的确乃麻药之功效。至于现在发生之事,汝若确信乃麻药造成之幻觉,确认自身乃处于某店之中,倒头便睡便是。明日将发现自己醒于某店。若有一丝希望此乃真实之事,尽情挣扎至自己满意便是。即便只有百分之一希望,亦坚持挣扎获取胜利,汝一直如此走来。可是如此?汝当真认为吾并未看在眼里?”
哪怕是梦也好,御剑想如不挣扎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对,对不起。我……那天最后……我很后悔。请无论如何……”
狩魔看着他,眼神久久没有离开。他想安慰这个受伤的孩子,但由于有麻药一事他必须树立作为家长的威严。真是进退维谷好不尴尬。狩魔命令他等在房内不准出去,自己拿来了戒毒药。他处理过缉毒杀人案,这种东西自然是私下有一些的,只是从没想过得用在家里人身上。
“需要。那个……对不起……这样的我……”
喝下药,御剑没再拉着他衣服,而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双手放在腿上,拳头紧握甚至关节都突起了。
“内心有认定无法实现之强烈愿望便投身毒品?!”
他只能选择乖乖挨训。如若心理够强大恐怕事情也不会这么糟吧?
“吾对汝之举动虽大失所望,却并非无法理解。”
转机就在眼前,但他却不敢深受去触碰。他很害怕那只是镜中月水中花,一触碰就没了。与其面对残忍的现实,不如面对甜蜜的谎言。虽然如此,却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他当即许诺不会随便伤害雾人。
“汝如此说吾便放心。”
狩魔让他抬起头,用手电筒照射眼睛,发现瞳孔感觉光源已能正常收缩,浑浊也已退去不少,该是已慢慢清醒。
“既已不痛,汝可是已清醒?坐下,吾欲观察汝之眼神进而判断今晚是否商谈。”
“吾确信汝已恢复意识。既如此配合,吾答应与汝商谈便是。”
“对……对不起。老师明天还有庭审,我却如此任性。”
睡觉被吵醒的狩魔虽然有些生气,却也大度的打了一个响指:“区区律师能奈吾何?倒是汝,听闻明日亦有庭审,今日却喝酒,嗑药,半夜不睡夜游,故意伤害现行,杀人未遂,带着昏昏沉沉之头脑明日欲再次败诉不成?仅一月有余,汝竟已堕落至如此田地,将吾之教育尽数忘却!”
他噎了一下:“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碰。那个……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任性这么胡闹。真的对不起!”
“汝非轻易打破约定之人。有汝之保证吾便放心。今日故意伤人之事,吾纯当从未发生。”
狩魔依旧站在他身前,膝盖贴着他膝盖,超近距离看着低着头看不到面部表情的御剑。
“那天……那天的事……请无论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不反抗。一定。”
他先是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放在膝盖上,随后壮了壮胆,双手抓住狩魔衣服两边,全身紧绷,背也从微拱到头发贴着对方腰际,一副求人的姿势。
“我……无论被如何羞辱哪怕侵犯,无论失去什么,只要能回到您身边,我……我绝无怨言。”
细心如狩魔发现他似乎有些消瘦了。
“汝现在可是与那刑警一同居住?生活十分拮据?”
“是……是有些。大概是以前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现在已经很难维持以前的生活状态了。”
金钱方面狩魔从未节制。作为贵族自不需要节制,但御剑脱离后仅有高级检事工资,哪怕有存款也不久就捉襟见肘了。
“但绝对不是钱的问题。钱怎么样都好,哪怕降低生活水平也没事。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这个家,仅此而已。”
“若吾乃没落之贵族,并无存款,汝亦会说出如此之话?”
“这与有钱没钱根本没任何关系。”狩魔能感受到他并没说谎,“有钱就吃,没钱就不吃,生活就是这么回事。那些事怎么样都好。我只想回来。能回来,能继续留在您身边,真的……怎么样都好。”
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不清他到底哭了没,但肩膀抖动的幅度却肉眼可见。对于御剑来说,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和钱无关,这几个月的感情缺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拼命的工作,本希望可以让自己忙到没空去考虑这些是,但越是打压却越是反弹,越是不想去想却越是会去想,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差点闹出人命。
“吾可有欺骗过汝?”
“没有。”
哪怕是现在他也不觉得老师骗过他。至少,他没有亲口问过老师关于DL-6的事,所以就算被老师算计也不能算老师撒谎了。
“吾既已答应重新考虑便定会重新考量,此次事件吾说无需纳入考量范围自不是信口开河,汝又何须做多余考虑。汝又何须惦记那日之事?待吾定夺之后自会告知汝。汝竟认为吾答应重新考虑之事乃随口敷衍?”
他头低的更低了:“弟子不敢。那个……我不仅偷偷潜入,更是伤害牙琉检事的现行,说是故意伤害的现行,其实更是杀人未遂,而且还嗑药了。我实在……”
“实在不放心吾犯下如此大错吾还会改变决定?”
御剑抓的力度比以前稍稍大了些,狩魔自能感觉到。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单细胞生物。这个家留给他太多惩罚的回忆,会得出这种结论也理所当然。
“既不相信,又何必坐于此?直接与雾人同归于尽便可。可是如此?”
有时稍微强硬点的说辞也是需要的,当然前提是保证这么说反而会打消他的疑虑,真的同归于尽什么的狩魔可是从来没考虑过的。如果起到反效果激起对方重新犯罪的欲望就糟了。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放弃……还是该挣扎。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法庭上伶牙俐齿的检事生活中其实并不善言辞,“我现在十分混乱。”
狩魔顿了一会才开口:“既然混乱,完全清醒后继续商谈如何?”
他摇了摇头:“不……请不要。”
狩魔明白,他害怕清醒后就没有以后了。
“我虽然觉得自己思路很混乱,并不确定是不是嗑药本身引起的混乱,还是无法理清思路掌握现状。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梦。我是不是早已在哪里睡着了,只是梦里嗑药罢了。”
“即便是虚无缥缈之梦境,汝亦紧抓不放,仅因可与吾对话,相处?”
被说中心事他脸上微红,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实中的我,清醒时的我,也许是没这么大胆子的。”
他“哼”了一声:“汝现在不已做到?”
“但是,梦里……是不会说自己是在梦里的吧……一般情况下?”
狩魔点点头:“梦乃人只希望,人最放松之时,故产生各种感情皆有可能,却觉悟可能产生对自身之存在疑惑。大脑绝无可能进行如此复杂之逻辑判断。怜侍,是梦是现实,现在入睡,明日日出便可得知。难道不是?”
他知道现在该听老师的,但却也无法下定决心:“明天……明天也许……就晚了。”
“汝惧怕吾撤回先前之承诺?夜长梦多?”
“我……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
狩魔看见他犹犹豫豫不怒反笑:“汝应当明白,若吾认真追究起来,就算当下答应收回决定,亦有缓兵之计之嫌,当下汝却无法判断吾所述之决定乃真情或假意。”
他“嗯”了一声,“确实如此。所以……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好实话实说。虽然表面上似乎是对立面,似乎是谈判,但真正碰到了难题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依靠老师。
“汝并未想好对策便贸然回到回来,更欲取雾人性命,可是如此?”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老师您……说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对不起……虽然您说谈判,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谈判下去。本来……本来目的的确是十分明确的,但现在,好像又模糊了。”
“亦是说,当下之情况,汝因目标模糊,判定已无法继续谈判?”
“我……我……虽然不想承认……但……”
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的确如此。
“但并非完全模糊,最终愿望不曾改变。可是如此?”
“的确。只是通向目的之途径模糊,我该怎么办?”
狩魔觉得好笑:“吾可是谈判之敌对方,非友方。向吾询问意见岂非让吾获得最大利益?若吾说出汝即刻离去,日后不准再踏进家门,亦不准伤害雾人,不准见到吾,亦无妨?”
“这我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条件……”
早已见识过他的雷厉风行,甚至给狩魔带来不少灾难,但这种犹犹豫豫有时候也说不出的可爱。
“汝亦有不可退让之底线。故实现目标之途径需由汝自己找出并确保。在此之前,吾既已答应过汝重新考虑,重新判定此事。故吾定会收拾心情,重新审视。直至谈判之日到来。”他拉着御剑的左手放下,“吾二人均有太多准备工作要做。当下时机尚未成熟,双方准备工作均不充分。汝可认同此观点?”
“我……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认同……”
“那……可否放下另一只手?”
御剑不仅没松手,反而抓的更紧。咬紧牙齿,喉咙中发出了些许咕噜声。准备充分之时到底是什么时候?会不会也是缓兵之计?反观狩魔,既没收回命令也没催促。他知道时间是必须的。必须给御剑留下充足的时间考虑是否执行命令。而且他从来没违反过命令,所以狩魔确定他会执行,说的更准确些,会强迫自己执行。虽然过了好一会,但他的确慢慢松了手,即使看不到脸也能通过空气感觉到他的不甘心。
“很好。汝做的不错。”有时候糖果还是要给的,否则说不定下次小孩子就不愿意了,“汝可曾记得自己在哪家店?”
“记得。我这就回去。”
狩魔摇摇头:“汝定遗留重要物品,甚至证物于彼店,可是如此?吾电话糸锯拿回便是。汝今夜便与吾同睡一床,可愿意?”
他惊讶的慢慢抬起头,看着狩魔。
四目相交,他又重复了一边:“可愿意?”
“愿意。”
“退衣,睡觉。明日吾亦有庭审,今日本已睡着,为汝所惊醒真从未想到。”
和御剑不同,狩魔即使再怎么逞强早已上了年纪,要想小年轻一样半夜吵醒后立刻睡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被吵醒一次便再无法入睡。
“对不起,不顾老师年纪如此胡闹。”
本就穿着睡衣狩魔钻进了被子:“尚有说话之空闲快些退衣关灯睡觉。”
他“嗯”了一声便快速退去衣服钻进了被子。退衣之时才发现……自己里面根本就没穿衣服!连内裤也……
“汝怎么了?”
万分尴尬的说出当下情况连狩魔都有鞭子伺候的冲动了。
“汝出门之时亦身着此衣?”
“那个……不可能。我记得喝醉前……还没换上这身衣服的。但的确带在身边的……”
他真想怒吼一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换了这身法学院执行任务时才穿的连体衣的!而且……难道是当着众人的面吗?狩魔看他红透了脸,一副要钻进地缝的表情,也只好苦笑这孩子有时候天然到可以。而最后,因为晚上睡着被吵醒,再加上被纠缠了那么长时间,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令御剑退去衣服光着身子进被子睡觉。
“诶????!!!!!!!!!”
因为是老师命令,他无法违抗。
“不准看……”
狩魔头朝窗户:“吾无兴趣欣赏汝之酮体。”
他心中暗想,不准看?难道还没看过吗?那日不是也乖乖的脱了吗?这次如果自己要求,他会不脱吗?究竟是哪个家伙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说任凭自己玩弄的?第二天清晨,他可说是看到了生平最可爱也是让人最无法容忍的的睡姿——御剑蜷缩着身体,被子没盖牢,被里的黑暗隐约闪现着星星点点别的颜色,仿佛在提醒旁观者他没穿衣服,而正睡着的主人一脸无辜一脸安详还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活脱脱一个大婴儿。如此引诱同床之人实属犯规,狩魔虽然没想过真要做什么但也并非无动于衷,最终随手掏出了一个照相机——当天庭审的证物,拍下了他的睡姿。结果自然是第二天庭审举证错误,那张照片上了报。现在想来还好御剑根本不知道,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张照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