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珷记》Jieruin

1、第 1 章

　　故事发生在1998年的盛夏。

　　发烫的空气中，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死亡，颓废的花朵。

　　他和她就这样庸俗的相遇了。

　　他十九岁，一名本科的大一生。

　　她十八岁，一名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

　　她的目标是考上他所在的大学，全国的重点院校。

　　父母为了鼓励她实现自己的目标，在放假时期，给了她足够的钱，让她一个人到那座大学所在的城市去看看。

　　她的家里很有钱，真的很富裕。

　　而他的家里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拮据，而且他的母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走了。

　　即使若此，也依然无法忽略他身上的光辉。帅气的外表，阳光般的笑容，优异的成绩……这些已是以为他赢得了一切掌声和喝彩。

　　她同样如此，虽然没有出色的外貌，但优异的成绩和开朗的性格也为她赢得了一切。当然，最令人们难以忘怀的，是她一头瀑布般乌黑发亮的秀发。

　　坐上南下的火车，她叮叮当当的出发了。

　　她带着几件衣物，背着她精致的小包，下了火车。

　　坐上出租车到了大学门口。

　　她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教学楼，图书馆一一转了个遍，到了中午，她拿着钱和本校的学生换了饭票，只为吃一顿饭并不可口但想念已久的饭菜。

　　下午，她走到篮球场。看台上围满了人。

　　女生们拿着白毛巾和矿泉水在为心爱的男生默默加油。

　　男生们则为一纪漂亮的进球赛喝彩。

　　她走了过去，坐在一个角落里看，巧的是，正对着篮筐左边。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一个男生身上。

　　的确，那个男生很帅，球技也很棒。

　　最后一记三分球，投射时，他看见了她。

　　她正巧撞上了她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这是她对他的第一次笑。他以为可以永远记得。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她站起来，背上包，转身离去。身后是一片与自己无关的喝彩。

　　百步之后，从身后传来一阵鞋子与地面的轻快的摩擦声。转过身去，发现是他。

　　“Hi！”他的声音很明朗，但略微附带着一丝的忐忑。

　　微微一愣，她微笑答道：“Hi！”

　　她不会知道在球场，他撇下队友后，身后传来的一片“嘘”声，以及翘首盼望的女生们一脸的落寞。

　　理所应当的，他们走到了一起。

　　“你时那个系的？怎么我从未在学校见过你？”他问，“文学？艺术？外语？……”

　　“我啊！嗯……高三系的。”

　　“高三系？学校没有啊！高三？你不是我们学校的？是高三的小妹妹啊！”

　　“就快18了。怎么还能算小呢？那大哥哥你多大啊？”

　　“你别叫我大哥哥。弄得我感觉自己好老似的……”

　　“那你也别叫我小妹妹。也弄得我感觉好小似的……”

　　“同意……”

　　“赞成……”
　　………

　　他们就这样走着，从下午走到黄昏。

　　在常人眼中，他们就是情侣。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从青丝走到白发。

　　他告诉了她很多有关学校的事情。哪个系的教授好，哪个系的趣闻多……

　　她听得很开心。因为自己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但是她没有告诉他。

　　而他也只是希望自己讲述这么多。能吸引她的目光罢了。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完了。

　　他送她上了火车。在火车启动的前一瞬。他说：“我等你，好吗？”

　　她微笑着说：“好。”

　　他们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起初，他一直在等待她的信从北方的一个小城市中寄来。

　　而起初，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六月的到来。等待在校园里重新看到他帅气的面容。

　　时间像流水，洗涤了一切，冲刷了一切。它能够抹平我们心中的伤痛，脑海的记忆，所有的爱，所有的恨。

　　精彩的大学生活，使他逐渐淡忘了她的容貌，以及那让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微笑。

　　繁重的学业也使她开始迷茫起来。忘记了要报考那所大学的原因，以及她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声“Hi！”

　　当她同其他的保送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明了了。那是一种召唤，一种来自南方某个城市对自己灵魂的召唤。

　　她有十足的把握。或许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时候。那个像结婚证一样的录取通知书就会送到她的手中。然后，她就坐上南下的火车，义无反顾的奔向那个城市中去。

　　同样的火车，同样的站台，同样的柏油路，同样的校门。

　　父母本来要送她，但被她拒绝了。

　　身边没有一个人，但她并不感到孤单。

　　安顿好一切后。她在校园里散步，看看与一年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时间是1999年的盛夏。

　　同样的篮球场，同样多的人。这里似乎每天都有比赛，上演着一轮又一轮的生死。

　　坐在同样的位置，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传球的他。

　　他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的英气逼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如此多的同样，那么接下来会孕育着什么样的事情呢？

　　比赛快结束的时候。球回传到他的手中，还是一记三分球。她依然对着他微笑。但他却不知。

　　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后破篮而入。

　　然后转身，向队友们做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V”字型手势。全场爆发出如潮的掌声。

　　她站起来，走过去，走过去。穿过人群，来到他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Hi！”

　　他转过身去，看到她微楞了一下。之后，脸上绽放了一朵幸福，愉悦的花朵。

　　“呀，女朋友啊。老大什么时候交的啊……”

　　“我说他怎么不接受我啊。原来有女朋友啊……”

　　“看，看。老大那一脸幸福的傻样……”

　　…… …… …… ……

　　不理会众人的言语，他牵起了她的手。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时间静止，一切化为永恒，牵着她走一辈子。

　　她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图书馆，运动场……经常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爱她。

　　她也从不曾说过，她喜欢他。

　　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

　　像两块相异名的磁铁一样，相互吸引。

　　2000年即将到来。

　　他们都没有回家。

　　她发现在他的身上似乎潜存着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当她很小心的想要去帮他抚平那个结着疤的迟迟无法愈合的伤痛时，他的眼眸总会隐露出恐惧的闪躲。

　　有段时间，他很不开心。无论她如何的逗他，他也没有在像以前笑过。请假回家了一个星期，回来之后，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她很郁闷，每每徘徊在犹疑的边缘。可终究，她还是怅然了，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他的谁。

　　他舍不得告诉她，也不敢告诉她。他成孤儿了。父亲病危，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父亲就去了。去的时候，手中紧攥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合照。

　　照片上，父亲笑的很明媚。从他记事起，父亲从未如此开心的笑过。就连他把录取通知拿到父亲面前的时候，父亲也只是向上微微扬起了嘴角。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了吧。

　　他不恨她，也无从去恨。更何况父亲都没有恨过，而他又凭什么去恨母亲呢？

　　他恨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因此而离开自己。

　　天晓得他有多爱她。所以他犹豫，他闪躲。他要尽一切来守护他仅剩的幸福。

　　圣诞夜，他们互相送了礼物。

　　她送他的是一个许愿瓶。她不想在等他先开口了。也许，爱，真的可以超越一切，包括她应有的矜持。

　　他送她的是一条项链。淡紫色的，散发出灼人的光芒。

　　回到宿舍。

　　他打开瓶子，取出纸条,上面写着：请让我为你做一辈子饭。

　　她发现吊坠的背面刻了一行字:请让我守护你一辈子。

　　他决定告诉她，有关他的家庭，他的身世，他的一切一切。但始终都没有提到那张黑白合照。

　　她哭倒在他的怀里，久久不能平息。

　　在跨世纪的夜里。他拥她站在城市的最高处看烟火。

　　在午夜12点到来的瞬间。

　　他们对着天空大喊：“我爱你——”

　　相视一笑，满天的烟火撒下了幸福。

　　那夜，她趴在他的胸口安静的睡着了。他抱着她，轻声的诉说着对她的爱恋。

　　满天的雪花飘落下来，覆盖了原有的一切忧伤，只剩下幸福。

　　从那以后，他每周都要去打工攒钱，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

　　她几乎没有在回过家，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又一年过去了，父母催促她回家过年，并要她带个男朋友回来。

　　他们一起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他很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赢得他父母的喜欢。那样一个富裕显赫的家庭，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下了火车，他急着要去为她父母买礼物，匆匆从钱夹里抽了几张钱就跑开了。

　　他把钱夹留给了她。在KFC中，她安静的等他回来。

　　打开他的钱夹，想要把自己的照片放进去。

　　找到放照片的位置时，一张黑白照片安静的躺在那里。她盯住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微笑的嘴角变了个弧度。

　　女人笑的很开心，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她又一双自己很熟悉的眼睛，自己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的一双眼睛。而那个女人的容貌自己又是那样的熟悉。

　　妈妈……

　　忽然间，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城市对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呢？那到底是什么呢？那是爱情的召唤？还是亲情的召唤呢？她是该亲切的叫他声哥？还是一如往常调皮的叫他的名字呢？见到我母亲的时候。他会逃走吗？会想要离开我吗？

　　她趴在桌子上留下了眼泪。

　　小的时候，父母常常不在家。所以就把刚上小学的她送到了寄宿学校，两个月才来看她一次。

　　每当她想妈妈的时候，她总是想要哭。后来发现滴眼药水的时候，会刺激到眼睛留下眼泪。于是，以后每次当她想要哭的时候，她就会使劲的往眼睛里面点眼药，然后眼泪就带着药水的味道滑过脸颊。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发现她是在哭，只是认为她眼睛不好而已。

　　而如今，要用多少的眼药水才能冲去自己心中的痛苦以及这一下午的记忆呢？

　　……
　　转念一想。不，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长得像应该有很多啊……

　　但如果这是真的呢？那他们是否就是□□？家里人那么的爱面子，会允许他们在一起吗？他还能够接受自己吗？她应该自私一点，永远留他在上边吗？

　　……
　　她哭了好久，才抬起头来。打开背包，对着镜子，为自己画了很浓艳的妆。

　　嘴角绽放出一朵微笑。

　　他快回来了。

　　她那么那么爱他，就算那是真的。她也要永远留他在身边。虽然这份爱的背面，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惨烈的绝望……

　　他回来了，带着两份厚重的礼物。

　　他看到她的时候很吃惊，她从没有化过如此浓艳的妆。

　　她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先去照相，好不好？在一起这么久了，连一张像正规点的照片都没有。

　　他很累，但还是说好。

　　照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她调皮的说，啊，忘记了时间了。父母应该已经休息了。我们明天在回家。

　　他说好，一切都听她的。

　　他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多。她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回答，他因该真的已经很累了。

　　她穿上大衣，走出门去。

　　口袋里放着的，是一张张关于他们幸福的合照。

　　她给父母打电话，说快到家了。

　　父母很开心，要去接她。

　　她已经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父母满脸慈爱的等她。

　　她不敢去看母亲的脸。一看见就会想到那张黑白合照上她灿烂的笑。

　　她走到父亲身边说，爸，我想你了。

　　傻女儿，我们也想你啊。长大了，就不知道回家了。都两年没见到你了啊……

　　女儿啊，不是说交了男朋友吗？人呢？母亲问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母亲。

　　照片里，女儿笑的很开心。男孩看着她，一脸的宠爱。

　　或许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吧。父亲想。

　　女儿啊，他家里怎么样啊？父亲问。

　　他……他……

　　说吧，没关系。

　　他现在是孤儿。父亲去世了，母亲在他刚出生后就走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母亲拿着照片的手在颤抖。目光中存在着闪躲与迷离。

　　一丝绝望的感觉笼罩住她。她真的对自己的母亲失望了，那么现在就换自己去补偿他吧。

　　什么？孤儿?那你们不能在一起，要知道那种家庭的孩子的性格又很大的缺陷啊。

　　父亲，可是我们已经……而且我真的很爱他。

　　父亲脸上掠过一丝的失望，他并不满意这个女儿认定的终身伴侣。

　　但最后，父亲还是退让了。但他提出一个条件。除非他拿到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才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可是，我们没有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啊。

　　不，不是你们，是他自己。我会负责他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其余的要看他自己。父亲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父亲的态度强硬，自己根本无法改变。而母亲早已退出谈话，回房间了。她是无法忍受自己当年的罪责了吗？

　　无奈之下，她只有同意父亲的要求。拿起父亲开出的支票，转身离去。

　　身后，父亲站在楼上看着女儿没落的背影，走的没有一丝的留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爸爸也是也你好啊……

　　她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起床。

　　他没有问她去那里了。从昨天下午，她就有点不对劲，是因为昨天独自留下她而在生气吧。

　　她带他去喝了他最爱的红豆汤。

　　然后把留学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说，好啊，我们一起去。

　　不，是你自己去。她已经根学校打过招呼。校方会马上给他办理留学手续。他的成绩那么优秀，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对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决定。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他坚决不同意。

　　迫于无奈，她只好告诉他父亲对他们的态度。她说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所以他一定要走，用最短的时间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回来。

　　最终他默默的点了头。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微笑，我等你回来娶我。

　　他走的时候是三月份，她没有去送他。她害怕见到离别的场面，会忍不住在他的面前留下眼泪。他不喜欢她流眼泪，可她又怎么能笑着对他说再见呢？

　　他走得很孤单，但她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2003年的盛夏还无防备的袭击了她所在的城市。

　　她毕业了。进了一家出版社工作。追她的男孩子很多，但从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接受任何一个。

　　今天，她很开心。她收到他的E－mail，他要回来了。

　　在机场，他们相拥一起，久久都没有分开。

　　在路上，他告诉她他在剑桥的一切，以及对她无限的思念。

　　父亲看着他的毕业证很开心。就直接让他去他的公司从底层做起。

　　他相信这个获得他肯可的女婿，有能力接管他的事业。

　　他们还在平平淡淡的相爱。

　　但谁都没有提到结婚。他们早已没有年少时候的冲动了，剩下的只有无言的爱。

　　又两年过去了。

　　2005年的盛夏。

　　他和她终于要结婚了。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让他陪她回家。

　　但他从未问过，只要有她就好。

　　结婚的前一天。

　　他带她去买钻戒。

　　从珠宝店出来后，他让她现回家。

　　她感觉到气氛不对。在珠宝店他似乎遇到了什么熟悉的人。

　　她答应他回家，在路上却又折了回来。她感到阵阵不安。

　　在珠宝店旁边的小巷子里，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一群人围着他。她听到了他语气中的哀求。

　　他怎么会哀求别人呢？在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求过任何人。

　　他们中有人发现了她。她没有来得及跑掉，就被他们抓了回来。

　　她很害怕，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他告诉她说没事，他们一会就能走了。

　　他和他们交谈起来，用很流利的英语。

　　刚开始，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见到她一脸的迷茫，就放心的说了下去。

　　其实她都听懂了。为了他，她努力学了一年的英语，考了几次托福。但他不知道。

　　他们在问他要钱，否则就要把事情告诉她。

　　事情？什么事情？她害怕起来，不安地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

　　她笑着说：会有人相信吗？

　　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吸毒那事情别以为能瞒的过谁……他们说道。

　　吸毒？她为什么会吸毒？他怎么会吸毒？她的脸瞬间惨白。

　　一千个一万个问什么在心中，无人给以答案。

　　他沉默了。从口袋你拿出钱来给他们。

　　这样才对吗。要堵住我们的嘴，你看就这么简单……

　　她听不下去了。冲了上去，把他们手中的钱多了过来。

　　她冲他大叫，你没有吸毒，没有吸毒。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们……

　　他低着头。她惊恐的拉着他的衣袖。

　　他们围上来，拉开他们。

　　她很激动，他很悲伤。

　　他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安静下来。一切都瞒不下去了。

　　他说，他到剑桥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在他准备回来的前几天去酒吧喝酒时被人下了药……很努力很痛苦的戒掉之后，他才敢回来找她。

　　他们微笑着准备离开。她冲上去，把钱留下，你们把钱留下。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是否吸过毒……

　　在争执中，她的衣服被撕破了，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欲望的味道。

　　不该发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天空中回响着她凄厉绝望的叫声。一声声刺入他的心肺。

　　他冲道她的面前，抱住了她。混乱中，他倒了下去。背上插着一把刀。血像小溪一样潺潺流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永不凋谢的花。伴随着他一声声的“对不起，我爱你……”

　　杀人了，出人命啦。他们中有人叫道。然后就一拥而散，地面上散落的，是一张张粘着他的血的钱。

　　他在她的背上越来越重。她换回自己的意志，很艰难地送他到医院。

　　之后，她因体力不支晕倒了。在晕倒前一刻，她对他说，你一定要娶我……

　　她父母走到他面前。他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她母亲时，他呆住了。妈妈……他脱口而出。但还没有人听清楚他说什么，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不带他回家，为什么他那么爱她了……

　　门外有人哭泣，妈妈，那是你的声音吗……

　　几天后，她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到处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到底怎么样了？

　　父母告诉她说失血过多死了……

　　处于悲伤的她没有看见母亲眼中的闪躲。

　　然后她就出院了。

　　在陵园看到贴着他照片的墓碑的时候，她抚摸着照片上他依旧灿烂的笑脸，低语道：哥，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下面都不会寂寞吗？……

　　之后她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她的生命中似乎从没有出现过他。

　　她在母亲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每个星期都要去银行一次。

　　她去银行问过，可是都被营业员很礼貌的因事关个人隐私而拒绝了。

　　在家里找了很久，她发现了几十张银行转帐单和一个红色的存折。

　　上面都写着他的名字，开户时间是她住院后的一星期。

　　只是存折上面没有一分钱。

　　瞬间，她明白了母亲的用心。

　　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注定了不会有正确地结局。

　　她知道，他很爱她。可是这份爱该如何下定义呢？

　　又两年过去了。

　　2007年的盛夏。

　　她要和一个很爱她的作家结婚了。

　　他陪她去买钻戒。

　　往事一幕一幕的浮上心头。她让他先走。然后回到了那条小巷。

　　他对她最后一次说爱你的地方。

　　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很淡了。在烈日的烘烤下。地面上散发出阵阵泥土味，中间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她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味道，只有他才有那么干净的味道。

　　在她转身离去前，巷子那头走过一个人。

　　她看到了他熟悉的背影。她跑过去，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楞了一下，大步走开了，没有回头。

　　她又来到陵园。

　　站在他的墓前，低声的对他说：

　　哥，这下面是空的，对吗？你抛下我自己走了，对吗？可是为什么呢？……

　　靠着他的墓碑，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夕阳在她和他的身上洒下了仅剩的光辉。

　　远处飘来悠扬的歌声：

　　借我你的一生

　　你说好不好

　　就算有一天

　　我动也动不了

　　我要靠在你身边

　　诉说爱恋不变

　　直到我不能再说

　　你也听不见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