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来》阿肆浅

2、洛思琪 第一节

　　场景：1991年四川省的某乡
　　当夜色包裹这个静谧的农村和着乡里人鼾声四起之时，雪白的月光洒下来，今夜的月光出奇的亮堂，水泥的地面反射出惨白的颜色。
　　突然尖叫声将沉睡中的宁静打破了，声音源于老张家。那一声声女子的惨叫，硬生生的打断了乡亲们的美梦，大伙纷纷和上衣，准备出门探个究竟。
　　还未靠近老张家，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纷乱争吵声。
　　“你这样真是丢尽了老张家的脸，你还有脸叫。你让我以后在乡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声音雄浑，鼻音浓重，乡亲一听就知道是老张的声儿。
　　“爸！救救我。救救我！”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诉，不时还伴着尖叫声。
　　大伙知道，这是老张家的二女儿，张琪的声音。
　　张琪在几年前，就出门去省城打工了，直到上一个月，才回到村里。乡亲们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一辆看似价格不菲的轿车，将张琪送回来的，乡亲们不认识，那车是什么牌子，只知道连轮子上都印有一个“B”，估计是很“牛逼”的车子，反正大伙是这样认为的。
　　车子就停在老张家门前。大家都夸张琪有本事，才短短几年时间就赚了大钱，找了好对象。老张从屋里出来，大家伙纷纷向他道喜，可见张琪不仅找到了好工作，又找到了个好婆家。张老头儿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女儿打电话也从没说自己发了财或是找了个有钱人啊？只是老张依旧笑面相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乡亲们的这一腔热情，因为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张琪坐在车里将车窗摇下，面部却是毫无表情：“乡亲们看够了，也就各自回去吧。”这一句话一出口，活脱脱是泼了大家一盆冷水，再朴实的乡里人儿，也听得出话中的刺儿，便各自扫兴的回去了。大伙认为，张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然也是瞧不起这些打小看着她长大的乡里乡亲了。对老张家二女儿这印象，在心里可就大打折扣了。但说也奇怪，挣了大钱的人不都爱在村里显摆显摆，走动走动么？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老张家二女儿在村里出现过，大家伙儿还以为她早已经回省城了呢！怎料这些日子她竟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而且她如今又是在哭喊什么呢？乡亲们更是好奇的紧。
　　“老张！再怎么你也别在这时刻赌气啊。快去找人帮忙。或是找个产婆。”这是老张的媳妇儿在说话。
　　对话间，大家大致是明白了怎么个回事儿。
　　“救命！啊~~~啊~~啊！”张琪的喊声，穿透了整个夜色。
　　乡亲们也是按捺不住了，于是敲响了老张家的门：“老张...怎么回事呢？”
　　老张站在床前，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手里拽紧了拳头。
　　老张媳妇儿，劝说老张：“都这样了，快开门吧。找乡亲们帮帮忙。好歹丢人也不能丢命啊。”老张媳妇儿现在是最心急的，一面是床上难受的女儿，一面是犟脾气的老伴儿。
　　见老张，没做声。老张媳妇儿，便直径走到门前，一开门，发现一大帮乡亲簇拥在门前，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惊讶了，她连忙说：“麻烦大家，我女儿要生了。请大家伙帮帮忙。要么送送她去医院，要么帮忙找个产婆。”她也知道上个月的事可能让乡亲们不好受，可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拉下脸寻求帮助。
　　朴实的乡里人，当然知道人命攸关，在这紧急关头哪还会在乎什么小过节，大家伙纷纷忙活起来，终于找到了原先乡里有丰富接生经验的产婆为张琪接生。
　　这一夜，对村里的每个人来说都很特别，对老张家用“记忆深刻”来说也不足为过。张琪生子这事儿，接下来几天在乡里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作为一个未婚女子，酒席未办，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把孩子给生了。这在传统的父辈们眼中，是天大的错误，这是一个女子对贞操的亵渎，是不妇道的表现。
　　“孩子爹是送你回来的那个么？”老张媳妇儿，见女儿醒了问道。老张只是默默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含上。
　　张琪没有做声，只是瞧着襁褓中的女儿，心里一酸，一滴泪划过。
　　老张媳妇儿，见女儿不说话眼泪还跟上了，更是急了：“你倒是说话啊？这怎么回事，你这一回来，就挺着个大肚子，只顾说自己怀孕了，却不说这孩子父亲是谁。只说瞒着瞒着。现在可怎么办？乡里乡亲都知道你生孩子这事儿，怎还瞒得住？我们老张家，这今后出去，大家伙要问起，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呗。你怕什么。怕丢脸？”
　　老张一听女儿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丢的起这脸，我老张家是丢不起。你要怎么样，要做什么，都滚远点，别在这乡里让大家看笑话。”老张一面是说着，心却难受的紧。
　　“走就走，放心，我就算带着女儿出去要饭，都不会在这让你们难堪的。”
　　老张媳妇儿听到女儿这一席话，更是又心痛又心酸。可是让女儿不清不白的带着孩子，留在村里也不是个办法。
　　“等身子好了，先带着孩子去找到她亲爹！婚礼到时再回来补办也行。”话语间，又为女儿将被子掖紧了些。
　　老张默不作声，起身转头出门了。
　　他深知女儿这一作为，在乡亲眼里是堕落的，在这个淳朴的小地方，未婚先孕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可是这毕竟是她闺女，反思这几年来，老张也怪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太少，想了会儿，他又起身去找他的“铁皮箱”。
　　晚些时，老伴儿来到老张身边，还没等媳妇儿开口，老张便把几张邹巴巴的“百元”大钞递给老伴儿：“等她好了，让她带着进城去。”
　　“这...”老张媳妇儿有些吃惊，可嘴角没能藏住那份惊喜。“诶！好咧，好。”她明白，这犟老头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