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佛毒&羊花]金蛇传》祁英尘

17、第 17 章

　　地宫内壁一直有微微晃动，不停的有大小不一的石块掉落。
　　“不好，这里可能要塌了……”萧青抬头看着头顶已经下了基层的台阶。
　　“什么情况？”徐贤一边跑一边问。
　　“法海用金钵收了哥哥，那个金钵几日便可以将妖类打回原形，哥哥是千年蛇妖，尚可抵抗，只是这会造成灵力四散，现在雷峰塔这个样子大概便是哥哥想逃出来造成的吧。”萧青顿了顿，又道，“不管怎么样，得尽快找到哥哥，否则哥哥就要被打回原形，变成一条普通的蛇。”
　　徐贤脑中“嗡”地一声，一团乱麻，心里暗自懊悔，浑身发冷，脚步也越发焦急。
　　到得地宫最低层，有一香案，上面放着一个金钵，案上还点了两柱高香。
　　“咦！”萧青捂住鼻子，身形有些不稳。
　　“你没事吧。”徐贤扶住他。
　　“你别管我，那个香是能让妖现出原形的，你没法掐灭，赶紧把金钵砸了，让哥哥出来。”萧青捂住鼻子道。
　　徐贤拿起金钵，放到地上，用枪用力一刺，金钵上出现裂纹，又大力气砸了几下，金钵才裂开。
　　钵内发出一阵光，待光散去，叶素真虚弱地跪在地上。
　　“素真！”徐贤扶起他。
　　“徐大哥……”叶素真怔怔地看着他，“你……”
　　徐贤看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落，身上金色的衣服还留着大片大片暗红，顿时觉得心仿佛揪着一般的疼。
　　萧青打断他们：“别废话了，我们赶紧走。”
　　叶素真战战巍巍地站起来，道：“我能走……”
　　三人沿着阶梯往上走，雷峰塔越来越不稳，大石头混着小石头，阶梯又有些窄，躲避不易。
　　三人走到一层，打算走到对面的楼梯继续往上，刚走到中间，谁知上层的地板突然崩裂，一大块巨石板砸下来。
　　徐贤连忙推开叶素真和萧青，却被巨石板正中砸中，压在下面。
　　“徐贤！”叶素真哭喊着推开石板，徐贤紧闭着双眼，浑身都是血，头更是被血流满了，没有一处完好，怎么摇都摇不醒。
　　“不好，他没气了，而且内脏被砸坏了，没办法救。”萧青检查了一下，看四周墙上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连忙对叶素真道，“没时间管他了，哥哥我们赶紧走吧。”说着去拉他，可是叶素真就这跪在地上，怎么也拉不动。
　　“他没救了，哥哥，我们快走吧。”萧青道。
　　叶素真终于动了，俯下身，嘴对着徐贤的嘴。
　　萧青原先不知道他要干嘛，看到叶素真腹部突然有一道光亮，缓缓从腹部进入口中，再度到徐贤体内，大惊：“哥哥！你怎么可以把内丹给他！”
　　叶素真依旧跪着，可是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徐贤浑身的伤口渐渐愈合，被石头砸烂的地方也慢慢恢复原形。
　　“小青，我看你还能动，我把内丹给他，你带他出去。”叶素真淡淡笑道。
　　“哥哥……我可以带你一起走啊……”萧青哭了出来。
　　“你还不快点带他走，带上我只会是拖累，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再过会儿，连人形都不能维持……”叶素真看着自己的手，金色的蛇鳞已经出现，并迅速扩散至全身。
　　萧青看着他皮肤上布满的蛇鳞，双眼的瞳孔已经变成蛇瞳那样细，便知他是要变回原形了。
　　流着泪将徐贤背起，不回头的继续往上爬阶梯。

　　不知道睡了多久，徐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树林里，四周寂静无声，光线穿过树叶的间隔撒在身上。
　　徐贤遮住阳光，坐起身来。
　　我这是在哪……
　　徐贤抚着额头。
　　对了……素真！徐贤站起来，多日的沉睡让身体有些不稳，徐贤还是强撑着跑出树林。
　　树林就在金山寺外，徐贤也不管周围的僧侣如何看他，直接跑去雷峰塔下。
　　雷峰塔已经化为废墟，巨大的石块静静的躺着，依然诉说着雷峰塔往日的巍峨。
　　金山寺的僧侣正清理着雷峰塔残骸。
　　素真……徐贤的心绞得生疼。
　　拉住一个僧侣问询，那僧侣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
　　“哦，那个啊，住持说那妖怪已经打回原形了，而且在塔内大概被砸死了，不会再为祸苍生了……”那和尚说完又说了句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打回原形……死了……
　　徐贤魂不守舍地回到营地，营地的将士们纷纷上前问他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徐贤谁也不搭理，只是一个人蒙在屋内。
　　徐贤不愿再回家，只要一回到家，就会想起素真，想得心很疼很疼。
　　没过多久，徐贤就自请回天策。

　　府内的人都说，徐贤去了趟杭州，整个人都闷了好多，总是一言不发地呆在房里，就算出去打仗，也跟不要命似的，其实天策将士打仗时候都很拼命，但是也没有像徐贤那样，不拿命当命的，恨不得马上去死。
　　府内有些家眷好心给他说媒，也被他好言劝走。
　　问为什么，只说已有妻室。
　　只是府内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没人听说他成过亲，只当他胡说，可是看他那心如死灰的样子，也就不好多问了。

　　徐贤打仗真的很拼命，可以说不要命。
　　就像现在，被人射满了箭矢，依然恍若无事般砍下一个敌军的首级。
　　双眼渐渐被血色迷糊，徐贤知道自己是撑不过去了。

　　四周潮湿的气味，树叶清新的香气，徐贤不知道死的时候感觉那么灵敏，慢慢睁眼，却发现自己窝在一个山洞里。
　　我……没死……？
　　徐贤握了握拳，拍了拍脸。
　　感觉很清楚，不是在做梦……
　　徐贤站起来，枪就靠在边上的石壁上，面前还生了一堆火。拿着枪走到洞外，整个山洞都被数目掩藏着，很隐蔽。
　　突然树丛中传来一阵声响。
　　徐贤握紧长枪，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金蛇从树丛里探出头来，看到徐贤站在面前，呆住了。
　　徐贤也呆了，一人一蛇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动。
　　“啪——”一只野兔扔到徐贤面前。
　　徐贤看着那金蛇扔下野兔后有些怯怯地看着自己，咳了声，笑道：“是你救了我？”
　　金蛇歪歪头，又点点头。
　　徐贤拿起野兔回到山洞，拔了皮，用枪插起兔子放到火上烤。
　　徐贤一边烤一边看着那金蛇，那金蛇就那么盘着，看着野兔。
　　金蛇足足有一条蟒蛇那么大，这么大的蛇要吃个人完全没有压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贤一点也不怕。
　　金蛇……
　　徐贤猛地转过头，那金蛇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被烤着的野兔。
　　“嗯……你叫什么？”徐贤问完，才笑话自己跟条蛇说话，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答啊。
　　“嗯……就叫你小金吧……”徐贤笑道。
　　那金蛇将头放在盘成一坨一坨的身上，表示很不满意这个名字。
　　“我也想不出其他名字了……”徐贤委屈着，待那蛇重又挺起身来，便笑道，“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金蛇转过头来，看着徐贤。
　　“他跟你一样，是条金蛇，很奇怪么，千年蛇妖修炼而成，可是他从来没做过坏事，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徐贤定定地看着金蛇，“跟他在一起，我很快乐很快乐，可是，我却伤害了他，还可能害死了他，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能跟他永远在一起，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是他就可以了。”
　　金蛇缓缓立起来，怔怔地看着徐贤。
　　“其实，何必去想那么多，只要心里去爱就可以了，你说是吗，素真？”
　　一颗泪滑落金蛇的眼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