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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速之客 ...

  •   倪佳佳星星眼:“他可真帅。”

      何唯好笑:“看清脸了吗,就知道人家帅?”

      “其实还是看到一点的,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眉骨啊,鼻梁啊,看男人只要看这两点就够了。而且他出场超帅,声势浩大,毁天灭地,跟拍大片儿似的,太有冲击力,这要到了床上……”

      何唯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劝你别把想象力浪费在他身上。”

      倪佳佳瞪大眼睛:“怎么?有主儿了?男的还是女的?”

      “不是,我听说他,”何唯咳一下,“腰不太好。”

      “腰?是我理解的那个腰吗?”

      “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个腰。”

      倪佳佳拍一下大腿,“真的假的?太可惜了。”拍完才意识到满手油,赶紧去洗手,嘴里还不甘心:“怎么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不懂得节制。”

      何唯忍着笑说完,心情舒畅得不行,简直是食欲大开。解决完铁板鱿鱼,又打开烤生蚝。有人说,吃生蚝的味道就像亲吻大海,她沉醉地吸了口气,觉得这片海好像有点烧焦了。

      倪佳佳从洗手间回来,说:“这个生蚝,记得要让你嘉扬哥多吃,有好处。”接着幽幽叹口气:“也不知道‘肾虚哥’吃这个还能不能拯救一下了。”

      何唯差点把大海喷了。

      ***

      周熠不知道自己刚被轮过——外号被换了几轮,而且是一个不如一个。

      虽然他的人生信条之一是“骂人不疼,起誓不灵”,但涉及到“腰”这个男人的“领~土与主~权”问题,还是不能忍的。

      不过,他现在也有别的烦恼。

      一周下来,鸡汤鸭汤鸽子汤王八汤,全方位滋补,熬汤的人还特别喜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喝完”,唯一没喝完的那次,还是托那丫头的“福”。所以身体稍微允许,他就下床活动,继而下楼走动。今天穿回自己的裤子,裤腰居然有点紧,吓得他立即深吸一口气,还好“八块豆腐”仍在。

      其实眼下这伤,别人兴师动众,他本人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年大伤小挫没少经历,比他更严重的情况也见过。一刀朝肚子捅下去,肠子流出一大坨,都以为这人完了,结果到了医院往回一塞,一缝,养几天,拆了线,该干嘛干嘛去。

      他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麻木,到似有所悟,这也是一种活法儿,或者说,是那个世界里的普遍活法儿,同一片蓝天下,其实有着无数个平行世界。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对了,他已经搬到二楼,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只是早已物非人更非。

      原来后窗外有几棵槐树,每当初夏槐花绽放,为了多吃几顿槐花炒蛋,槐花炖豆腐,他就像只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个满怀。

      后来,他没再上过树,没摘过一串花,但偶尔会有零星花瓣被风吹进来,落在书桌上,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口信。

      如今,那些槐树已不见踪影。

      也有多出来的,比如一栋房子。

      一栋与别墅整体风格不太搭调的房子,钢结构的骨架,人字形玻璃顶,屋顶有手动蜂巢帘,朝阳一面是落地窗,窗帘半遮半掩。

      是一间画室,或叫雕塑工作室,房间四角或耸立或趴伏着各种材质、奇形怪状的雕塑,中间一张长方形工作台,上面堆着泥状物,以及各种工具。屋顶垂下一盏盏吊灯,其中一盏亮着,光晕罩住一道身影,背对窗坐着,似乎在画画。

      周熠忽然想起一个场景。

      许多年前,那时他刚结束高考,漫长的暑假里百无聊赖,某日正帮园丁师傅修理草坪时,一张白纸被风吹着飘落到割草机前,他弯腰捡起。

      是一幅铅笔素描,一张少年的脸孔。

      咚咚脚步声响起,余光里出现白色裙角,来人伸手就夺。

      他本能地避开,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再看她,手还保持着要继续抢的姿势,脸颊泛着红晕,眉头蹙起,是那种秘密被人戳破后的恼怒,又混杂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这神情让他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从她窗口吹落的。

      她似乎感觉到戏弄意味,放下手臂的同时,跺一下脚,小声说:“还给我。”

      他立即回神,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她接了扭头就跑。

      ……

      想来好笑。那时她的笔法还很稚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来看到她和陈家那小子的互动,才知道画中原型是谁。再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个脸红跺脚的女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

      今天又是另一副面貌。

      头发拢到脑后用铅笔绾个髻,左边掉了一缕,穿宽松的牛仔衬衣,像是男款,更显得脖颈纤细,肩膀单薄。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手上动作,所以也如同一尊雕像,不仅灯光,连时光也仿佛在她身上凝固。

      周熠心说,还是安静时候比较好。

      这么一想,身体某处神经末梢轻微一跳,那感觉类似酥麻,他一怔,暗暗爆了句粗。有人惹了祸却不自知,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秒,裤袋里手机震动。

      他掏出来看一眼号码,敛起散漫神色,一直走到离那栋房子很远才接听。

      “有情况?”

      “……怎么找到这了?”

      他顺手从裤袋摸出烟盒,用手捏了捏,“行,见一面又不会死。”

      ***

      其实,何唯一动不动,并没有某人脑补得那么美好,她只是在走神。

      下周有泥塑人体课,她要先画素描稿,可是平时轻易就进入的心流状态,今天像是被一扇大门挡住。手感欠佳地画了几幅,始终不满意,她拿起最新一张手部素描,自问自答:“这是人类的手吗?”

      “分明是只猪蹄子。”

      时光流逝得很快,窗外太阳已西斜。她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枸杞菊花茶,青姨特意给她准备的,清火名目,今天的确是有点火大。

      她喝完起身,活动一下发酸的肩膀和手臂。

      做雕塑经常要站着,画画又需要久坐,对颈椎和下肢都不友好,所以她喜欢在鹅卵石小路上走一走,穿着软底球鞋,按中医说法,脚底有对应全身的穴位,这样偶尔刺激一下,也会产生灵感呢。

      可当她一低头,不由皱眉。

      卵石缝隙中有一只烟头。

      这么没素质的行为,她只能想到一个人。又想,这人伤还没好就抽烟,真是不要命了。

      后门外是一片树林,这会儿秋意正浓,枫树似火烧,银杏树下撒落一小片碎金,还有何唯也叫不上名字的新引进的矮树,也是流金溢彩,但她知道,这景色转瞬即逝,也许明天就变成满树枯槁。

      不由想到那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没来得及继续感怀,人已经绕回到前门,就见一辆出租车沿路驶来,停下,后车门打开,从何唯的角度,先看到裸色尖头高跟鞋,然后是光洁修长的小腿。单凭这一双腿,就让人想到诗圣笔下的“肌理细腻骨肉匀”。

      待整个人下了车,看身段,再看脸,无论是从艺术工作者的专业眼光,还是同性之间更为挑剔的视角,何唯都得承认,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车子已开走,美人掏出手机,她穿白色束腰风衣,长卷发披肩,站在路边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貌似没打通,顾盼之间带了些迷茫,更显得楚楚动人。

      何唯这才生出主人家的自觉,迎上去问:“你找谁?”

      女人打量她一遍,大概也迅速在心里评判一番,礼貌一笑:“我找周熠。”

      何唯心里涌出一丝怪异,只说:“没听过这个人,你找错地方了吧?”

      女人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我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你放心,我是他朋友,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

      “他情况怎么特殊了?”

      女人被问得一怔,随即歉意地笑笑。

      何唯也不勉强,伸出手,“身份证带了吧,给我看下。”

      对方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无理,何唯不紧不慢道:“请理解一下,家里已经有个身份不明的了,不能再放进去一个。”

      女人眨了眨大眼睛,表情松动下来,低头翻包,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

      何唯接过,认真比对后还给她,走到紧闭的大门前,输入密码,放人进去。

      不仅人美,名字也好听,谢千语。

      刚才瞥见她包里,化妆包、记事本,包括某牌子的皮夹,都是粉色系,有趣。

      再一想到她要找的人,何唯摇头,可惜了,眼神儿不大好。

      想到美景不等人,何唯又回画室取了单反,东拍拍西拍拍,一直到光线不允许,回去时特意看了眼那间客房,房门紧闭,她撇了下嘴。

      ***

      何唯前脚进去,客房门后脚就开了,谢千语先出来,周熠伸手去摘门后挂着的外套,她忙说:“别出来了,晚上挺冷的,你现在是病号。”

      周熠失笑:“还不至于那么差劲。”

      他虽然这么说,却也没坚持,只沉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谢千语如释重负,脚步也轻快起来。

      不免好奇地打量几眼,墙上的挂画,屋顶的吊灯,这些都会透露出主人的品味,甚至性格。穿过一楼大厅走向门口时,手机忽然响。因为太空旷,显得铃音格外大,她怕惊扰到人家,赶紧低头翻包,心想大概是网约车司机打来的。

      掏手机时不小心带出一个小小物件,那东西掉下去,又弹起,顽劣十足,沿着门外台阶一路起落,停在一双黑亮的皮鞋前。

      然后,被一只手捡起。

      一只养尊处优的男性的手,袖口一枚镶钻袖扣,在暮色中闪闪发光。

      何天奎看着手里海胆样儿的粉色弹力球,球面印有呲牙笑脸,童趣十足,其实是钥匙挂件,钥匙可以反收进去。

      他抬头,看向台阶站着的年轻姑娘,问:“这是你的?”

      谢千语微窘地点头,手里电话还在响着,一时手足无措。

      “我女儿也有一个。”他把东西递过去,提醒道:“快接电话吧。”

      何天奎进门后,青姨正从厨房出来,拿毛巾擦手,从窗口看到走远的背影,似有遗憾地说:“谢小姐这么快就走了啊,我特意加了菜。”

      他问:“谢小姐?”

      “小周的朋友,来看他。”

      他笑:“是女朋友吧?眼光不错。”

      青姨也笑:“我猜也是,俩人看着就般配,小周也到年纪了。”她这才抓住重点,“今晚不是有饭局?幸好多做了几个菜。”

      何天奎脱下外套挂起来,解释道:“对方有事推到明天,正好回家陪女儿吃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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