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素鞅

4、 帮会上香（中）

　　正当叶离以为林远李致要升级上演什么撸袖子扯衣服的戏码时，凌宇堂内原本三两人的扎堆，在坛主李贺天的到来而做鸟兽散，各顾各位，在众人一致的“李坛主”致敬声中，帮会上香开始了，叶离和林远也跑到一旁随便挑个地站着。

　　李贺天年约四十，面容就和普通的中年大叔没两样，该有的皱纹早就起了，要不是眉宇间含有些威慑，扔在人堆里肯定是被埋没的那类。他是五年前继的位，据说在帮众论资历、论才华、论身手，怎么都排不上他，可不知刮的什么风，帮中长老指明他上位，其他人也就说不了什么了。

　　李贺天端坐在百年红木雕成的、刻有狮子头的坛主专用高档座椅上，身边带的是李颜。李颜恬静乖巧的站在李贺天旁边偏后的位置，这点让叶离有点奇怪，毕竟按李颜的身份，怎么着也不该站在那个位置。

　　离李贺天最近的，左右两个座椅上的人分别是前副坛主白宽和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那人叶离倒是不认识，想来可能是李致口中的大人物了。

　　李贺天一脸肃穆，沉声说道：“诸位兄弟们，今日是帮中重大的日子......(省略冗长的几百字)此次上香，其一，是为了帮众团结一心，共同为青羽帮出力效劳；其二，是为了帮中一些大事，需要大家商讨商讨以便定夺。这一年，各位都辛苦了，在此，我李贺天代青羽帮，多谢诸位了！”

　　此番说辞，说得跌宕起伏，铿锵有力。嗯嗯，要不是说话的内容叶离已经听不下十遍了，或许还真会被坛主的那番豪言壮志振奋一番，拍手叫好。

　　趁着坛主在上面慷概陈词，叶离便细细打量堂内的众人，堂内较为宽敞，才能容下了一百余人。而在这些人中，能有资格坐下的，包括坛主只有九人，这些都是坛中有身份声望的人，王虎、张易也位列其中。这九人中，原本张易是其中最为年少的，可此次，那个穿白衣、恍若发光体的男子更为年轻，问题是，这素未谋面的男子竟也坐在红木椅上，虽然是最末的那个位置。

　　叶离心中有些愤然，自己和林远站着就算了，李致也得站着！这半路出家的小哥到底什么来头，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竟然有能耐坐得下来！亏自己在帮众混了那么久，人家拉关系有后门的，一上来就把我们这些小兵压得死死的，哼，你这种二世祖，回去别忘了乖乖烧香，好好祭奠祖宗先辈！

　　其实，叶离心中还是有些羡慕的。你想想，黑压压得一帮众人面前，你在前面端坐喝茶，别的什么都不做，单单那份立于人上的威风，便足够叶离嫉妒的了。

　　当李贺天言归正传，扯到重点内容的时候，叶离收回目光，和众人齐齐望向坛主。坛主带头站起，其他几位也相应站起，移步到侧堂的焚香室里，那几位重点人物轮流到香鼎前烧香，鞠躬，再把拇指粗细的精致檀香插到金光闪闪的香鼎里，然后退到一旁。

　　香鼎前，还安放着两人高的铜制人像，据说是青羽帮的头代帮主，但是叶离却觉着，这铜人像，怎么看怎么像张飞关羽，最后只能认定是铜像失真率太高的缘故。然后其余众人再有序站好，轮流拿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普通香去点。

　　因为人多，有些熙熙攘攘的，叶离身材比不过那些三大五粗的汉子，被挤在中间不好受，很自然的，还是被踩了两脚，娟秀的白鞋赫然多了个脚印，叶离皱皱眉，不满的说道：“哪个混蛋不长眼睛啊？”。

　　站在旁边林远听到这话，嘴角一咧，低声笑道：“要不要哥哥我帮你护着啊？”

　　叶离忿恨的望林远方向瞪过去，余光便瞟见了那位白衣小哥。那男子嘴角噙笑，轻言浅笑的样子仿佛清风拂过，不经意洒落一地的月白色五瓣梨花，纯粹而又高洁。叶离撇撇嘴，这情景还真印证那词---云泥之别，人家在那里潇洒恣意得很，咱就在这人堆里打滚，又是一桩赤/裸裸的差级待遇的典范。

　　杂乱的上香仪式总算告一段落，叶离呼了口气，暗想：终于完了！

　　接下来，便是商议要事的时候了。这次，倒是由前副坛主白宽先发话：“大家前阵子想必已经知悉，楚水副坛主的更换之事，此事还需帮中各位兄弟多多提议，可惜白某年事已高，不能再为青羽帮立下什么功劳了”。白宽话语中已带着六七十岁常见的口齿不清，好像眼睛里还隐隐有些水光。

　　此话说完，竟带着些兔死狗烹的伤感。李坛主听完眼皮跳了跳，接着话说下去：“白副，这是哪里的话，您的劳苦功高大伙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只是不忍白副晚年过度操劳，才另选他人替您分忧，还望白副不要多想”。

　　众人也是也是一阵附和之声，白宽脸色才稍微好些，复而说道：“以下几位是副坛主之位拟定的人选，即刘慑、王虎、木乾清以上三位，皆是帮中杰出的人才，而到底谁更适合胜任，就看众伙商议的结果了。”

　　话刚说完，下面便是叽叽呱呱的低声议论起来。

　　叶离戳了戳旁边的林远，低声耳语道：“你挺谁？本以为三哥能入围呢，可惜了，这样的话，只好选虎叔了...”

　　林远闻言，貌似思考的皱了皱眉，然后展颜一笑，调笑着说“你选哪个我就挺谁，我听你的”。

　　叶离点点头，暗想,你说的好听，你不听我的也会选虎叔的。

　　然后两人都自觉地竖起耳朵，静听旁人的议论。

　　“没想到，那林大姐也被选上了，她来帮会不到三年，武功、能力也不是最好，要选也要选大师兄啊”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青衣少年不满的说道。

　　“大师兄资历确实够了，可惜功夫不怎么样，按我说的，张易师兄才是名至实归，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进不了呢？”又一个十来岁小鬼头模样的少年接话。

　　一个四十多岁、肤色黝黑的男子插话进来，道：“你们这些小鬼不懂就不要乱说哦，这次胜任副坛主的人极有可能是下任坛主，不争个你死我活才怪，而你们那些师兄还过于年轻，不知道幕后的黑水有多深哩”。

　　然后整个凌宇堂便是议论纷纷，内容自然也是众说纷纭。现下，楚水坛除坛主、副坛主之位外，便还有王虎担任教头之位、林慑担任左使之职、云楚担任右使之职。林乾清、张易等人并未有何职务，但因为在众人中颇有威望，是以可能被提为副坛之位。

　　突然有个声音如炭火爆裂般嚷道“比武争位！以示公平！”

　　顿时间，整个凌宇堂安静下来，众人齐齐望向坛主，等待坛主的反应。

　　李坛主脸色自然不好，奈何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心境，咳了几声，沉声说道：“胜任副坛之位的人需要的不一定是武功最好、还需要有谋略处事之能，但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说不过去，而且，众人之中，也极有可能有更好的人选被埋没，那就尊重众位，来个比武争位，取前五之人，再优中选优，大家看如何？”

　　众人当然是一片叫好声。叶离听完心中便是一个乐呵，又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