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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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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西弗勒斯一口气冲回了自己在城堡中的客房。关上门之后，他甚至没有使用自己平时祈祷时的跪垫，而是直接跪到了冰冷的石头地面上。
西弗勒斯知道，他刚刚失礼了。这会儿，卢修斯说不定正在莫名其妙呢。
西弗勒斯是在有着几百名修士、上千名仆役的霍格沃茨修道院长大的。他早就习惯了在几十个开口圆洞排成一排、彼此之间毫无遮拦的公共厕所解手了。根据他的亲身使用体验，马尔福城堡里的公共厕所里尽管位置少一些，但也是完全敞开式的。想来，卢修斯也跟他一样，早就习惯了若干人一起排泄。（注1）
西弗勒斯想来，那椅子是卢修斯在身体不便之后才不得不用的。卢修斯刚刚热情地邀请他共享便器，完全是出于友谊与好客。而他呢？居然不顾三七二十一地跑了！
——现在……上帝啊，卢修斯万一以为我是嫌弃他身体不好该怎么办？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嫌弃卢修斯的意思，而是——他想歪了。
西弗勒斯清楚，只有自己这种心怀鬼胎的人，才会在那样无辜的邀请面前想到那不该有的念头。
现在，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法挽救的天生的罪人。
西弗勒斯能够流利地背诵《加拉太书》上的词句：“就如奸--淫，污秽，邪--荡，拜偶像，邪术，仇恨，争竞，忌恨，恼怒，结党，纷争，异端，嫉妒，醉酒，荒宴等类，我从前告诉你们，现在又告诉你们，行这样事的人，必不能承受神的国。”
西弗勒斯知道，他自己是会行邪术的罪人，他的母亲、乃至他的外祖一家，都是会行巫术的。
在被邓布利多主教从养蜂的苦役中解救出来之后，西弗勒斯曾经想要还俗。那时候，是邓布利多主教告诉他，上一次，当他被蜜蜂追得四处乱窜的时候，突然炸开，让蜜蜂死成一片的力量，乃是少年巫师自发的巫术。正当西弗勒斯觉得巫术是个好东西，想要学得更多的时候，邓布利多主教告诉他，造成普林斯家破产的原因，乃是老普林斯伯爵被从君士坦丁堡来的异教奴隶引诱得行邪术，妄图炼金造成的。
西弗勒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他的母亲过世之前，曾经悄悄地把他叫到身边，告诉他，在普林斯领地的某处，藏有他们的家族秘密。在西弗勒斯成年之后，应该悄悄地将那秘密挖掘出来。如果可能的话，西弗勒斯要继续研究下去。如果成功了，西弗勒斯将会变得比国王更加富有。
西弗勒斯一下子泄了气：是了，原来，曾外祖父挥霍光了家产，正是为了行邪术。而那之后，我的外祖父和母亲也没有放弃。看看那都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但是，黑眼睛的孩子还没有完全放弃：“如果，如果我不贪婪，只想用巫术来救命，做好事呢？”
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不，西弗勒斯！你不知道，那……那同样是错的，是更大的错！无论行巫术的时候你有着怎样的目的，都会带来你想不到的后果！”
顿了一下，邓布利多背诵起了经上的词句：“无论男女，是交鬼的或行巫术的，总要治死他们。人必用石头把他们打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注2）——经上没有区分是行善的巫术，还是为恶的，因为，那没有区别。你可知晓，神创造天地，创造我们，又将信徒从为奴之家领出来。神教导我们说，不可行淫-邪。那不止是□□上的行-淫，也包括了私自与上帝之外的灵界相交。”
说完，邓布利多主教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了一本圣经，翻到了相关的章节，指给西弗勒斯看：“孩子，我知道你懂得一些拉丁文，你可以自己读。”
于是，西弗勒斯在《使徒行传》的第十六章中读到了一个身上附着鬼的女仆的故事。那鬼仅仅是通过女仆的嘴告诉她的主人们未来，使得女仆的主人们能够得大利，并没有直接行恶事。然而，当圣徒保罗命令鬼从女孩身上出来之后，使女的主人们的恶显露出来了：他们捉住了保罗和西拉，让地方长官囚禁和殴打使徒们。
——的确，开始的时候，鬼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太坏的，也没有造成恶果。但是，毫无疑问，那鬼实是污了使女的主人们的心和灵，以至于他们会在事后行恶事。
然后，西弗勒斯想到了自己在一片蜜蜂追来的时候爆发的魔力，脸色变得煞白：他当时也没有想要害任何人，但是……
见西弗勒斯战战发抖的样子，邓布利多缓和了口气，道：“我亲爱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任何在世的人有保罗那样的荣耀，能够命令那邪恶的力量从你的身上出来。但是，你可以通过祈祷，学会拒绝那邪恶的力量。”
西弗勒斯抬头，看着邓布利多那双带着痛苦和慈爱的蓝眼睛，沉重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自己的罪恶，也接受了自己进入修道院的命运。因为，经上说了：“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
如果西弗勒斯无意之间爆发的魔力算得上是“恨”主的话，那么他最好还是不要有后代的好。或者说，西弗勒斯的曾外祖父毫无疑问是恨主的，那么西弗勒斯就恰恰是那第四代。
于是，我们丧失双亲、被坏亲戚送进修道院、又服了两个月的苦役的西弗勒斯，就在一片茫然和营养不良造成的眼冒金星之中，接受了邓布利多主教的逻辑，成为了一名每天虔诚祈祷的修士。
有的时候，当西弗勒斯阅读圣保罗得神谕应向所有人传教之前（注3），希腊人和罗马人写下的书的时候，也曾经对他们有过一种令他事后反复忏悔的念头：他们那个时候，主的荣耀还只在犹太人身上，他们不信主，应该……可能……不是他们的罪吧？
但是，西弗勒斯知道，自己是读过圣经的修道之人，是必要衷心奉主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弗勒斯为了自己的虔诚而自豪。
当跪在冰冷的地上的时候，西弗勒斯忽然顿悟：哪怕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是犯了“骄傲”这一重罪——他以自己的神学知识和虔诚而骄傲，反而忘了经上反复强调的谦卑。
就在西弗勒斯妄自尊大之时，魔鬼已经找上了他。
在法庭日的那天，当有人告发斯普劳特夫人行巫术的时候，西弗勒斯是如此地希望善心的斯普劳特夫人是无辜的，以至于……以至于他直接看进了那自由民的脑子里，直接看到了弗洛姆村的那对父子策划诬陷的场景。
早在卢修斯揪出弗洛姆村的约翰的时间错误之前，西弗勒斯就知道那对父子是在诬告。但他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理由。还是卢修斯的机智，才让善良的斯普劳特夫人没有受到伤害。
事后，西弗勒斯曾经安慰自己说，自己的所见都是错觉。但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何自己的“错觉”与弗洛姆村的保罗的招供一模一样。
到了今天，待卢修斯那无辜的邀请在西弗勒斯的眼中变成了淫--邪之事的时候，西弗勒斯才不得不承认，魔鬼真的已经进入了他的心。
于是，当多比扛着洗澡盆进入西弗勒斯的卧室的时候，他惊慌地发现，我们的好教士匍匐在冰冷的石头地板上，涕泪纵横地祈祷和忏悔着。
被派来伺候西弗勒斯的多比结结巴巴地道：“牧师，老爷说，说……呃，乃缦，在那个什么河里洗澡——我，我忘了……”
我们的好教区牧师晃晃悠悠地抬起头，道：“神让乃缦在约旦河里洗澡七天，他不敬神的罪过就被免了。”
多比急匆匆地放下澡盆，嘀咕了一句“我去端热水”，就像兔子一样地蹿走了。
西弗勒斯苦笑：我把这孩子吓坏了吧？卢修斯说的这话可真应景，我确实该洗去我的罪。
然后，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地让西弗勒斯变成了一截雷击木：上帝，卢修斯该不会看出了我的罪吧？
注：
1．中世纪的人对于隐私的看法与我们十分不同。比如说，他们的洗手间大多是敞开式的一长排石凳，中间有若干圆形开口，大家对于一起脱裤子、彼此观鸟毫无心理障碍。所以说呢，卢修斯邀请西弗勒斯使用他的坐便器，其实不算失礼或是过线的事情。
2．出自《利未记》20：27.
3．耶稣活着的时候，可没有向犹太人之外的人传教过。等他死了之后，使徒保罗得到了神谕，说你们应该向外邦人传教，于是他开始向罗马人传教。另外呢，旧约圣经中，明明教导群众，猪肉之类的，你们是不能吃的啊。在向罗马人传教的时候，保罗筒子就又适时地得了神谕，说大家现在神马都能吃了。罗马人一听，发现信基督教不用放弃大家爱吃的猪肉之类的，就信了。我想要说的是，保罗筒子得到的这些update和补丁可真是急传教之所急，想传教之所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据科学研究，人在大脑供血不足，受到药物影响之类的情况下，是比较容易有“见到神”的体验的。不少宗教的得神谕的人，在悟道的时候呢，是营养不良/生病/快死了的。□□的创始人呢，后来是得了脑瘤的。——于是，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某些“体验”到底是不是来自幻觉的，外加某些宗教为什么总让人以很不舒服的方式祈祷之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