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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73. ...

  •   173.

      张玉昆道长最近得意极了。
      一直以来,张玉昆都觉得自己的真正专业并不在治病救人上,不在炼丹上,而是在谋天下。可惜,为了出入大户人家忽悠香油钱,张道士不得不从小一边背诵《道德经》,一边背诵中药方子;为了满足某些跟道君皇帝有类似爱好的高端客户,他还不得不学着炼丹;为了跟那些外来的和尚们打擂台争夺客户资源,他还不得不学习了天方和大秦的语言。这么一圈忙下来,本来法术天赋就比较有限的他,能够学习龙虎山一系用来安家立命的“望气”本事(或者说政治投机预言)的时间,就变得十分有限了。
      但是,预见皇宋的灭亡完全不需要什么“望气”。而再多的“禾生双穗”之类的人造祥瑞,都无法帮已经从上烂到下的王朝延命太久。不愿意向鞑子屈膝的张家,举族踏上了前往天竺的海路。谁成想,这海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噩梦。直到张氏父女辗转流离,跟着逃亡的“东罗马帝国皇室”来到了位于天涯海角的不列颠,张玉昆和女儿才算稍稍安定下来。
      要说这英格兰,可真是蛮荒之地。就不说他们这里所谓的男爵的生活水平还不一定有临安城看大门的士兵高这样的事情了,这里的人也及其缺乏教化。平民和农奴不识字也就算了,一大半的贵族不识字不说,还觉得识文断字是件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事情。
      而且,景教虽然也讲究一夫一妻,讲究禁欲,但这里的野蛮人对于男女大防似乎毫不在意。贵族女性们的贞操仅仅从结婚开始,保留到怀上孩子的第三四个月为止。如果第一胎生下的是男性继承人,不少贵族女性就从此得到了放浪形骸的许可证。如果生的是女孩,呃,那还得麻烦她再守几个月的贞操,重新来一遍。至于那些贵族男性,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玩别人家的妻女,自家的妻女也被人玩,他们似乎还乐在其中哩。更别提,他们中的某些,还把对出身高贵的女性的幻想,生生地升华成了什么“爱情”,这还成了什么“骑士风度”的表现。一想到这些,张道士都替他们害臊。
      与那些大字不识的军事贵族、连《圣经》都不会念的景教贵族相比较,能够读写拉丁文和希腊文的卢修斯马尔福和他的断袖情人西弗勒斯斯内普主教,算得上罕见的文明人了。
      当然,这所谓的“文明人”,行事也是相当粗俗野蛮的:卢修斯和西弗勒斯每天同起同眠也就算了,断袖分桃这类的故事在□□也不是没有的。但卢修斯能眼看着自己的老婆与另外一个男人公然同居,然后还能带着自己的断袖情人和老婆的情人相处甚欢,这就让张道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蛮子果然就是蛮子啊!
      虽然张道士心里十分鄙薄白皮野蛮人们在男女关系上的态度,但对于卢修斯和西弗勒斯两个,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行事还是颇有些章法的。
      虽然英格兰的整体农业水平让张道士不忍入目——就算以张玉昆这个外行看来,英格兰的蛮子们也是在糟蹋种子和田地——但那对断袖情人对于农业是相当重视的。他们经常用鞭子、木枷和罚款来教导那些懒鬼农人粪种和使用铁制农具。西弗勒斯还在用摄神取念看了张玉昆的头脑中对于手摇式脱粒机的记忆之后,自己动手重现了脱粒机。其结果嘛,按照卢修斯的话来说,就是:“哎呀,农奴们脱粒需要的时间变成了原先的五分之一,能够收下来的麦粒也多了一两成,多出的时间就可以去挖煤、拉砖了!”
      看着在岛国阴冷的秋风秋雨中辛苦地制备砖泥的农奴们,张道士不是很确定自己干的是好事。但当张道士走到马尔福领地之外,见到了被“不小心压死”的女婴下葬的时候,张道士觉得自己还是积了一些功德的。
      那景教法王也颇为重视教化,他亲自带人研究了造纸和印刷。虽然说他们造出来的纸质量低劣,但好歹不用继续在羊皮上写字了。而在反复实验之下,雕版印刷现在也稍稍有了眉目。更进一步的,西弗勒斯还想要编写第一部英文辞典,规范英语拼写,这就差不多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只可惜,张道士自己的英文还是现学的,没有办法在这事上显出自己的本事来。
      让张道士有些恼火的是,本来他在丹道上也算是稍有研究,配制火药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活儿。奈何,卢修斯竟是更相信给他那不守妇道的妻子一家当了几辈子的庄头的培根,让那对丹道——或者叫做炼金术——半懂不懂的家伙掌管了军国重事。每次培根的实验室弄出大的响动的时候,张道士虽然知道同有法术的培根不会因此受到太大伤害,但心中仍然会涌过快意。
      让张道士更加恼火的是,他现在的两位主家对于修道和修仙毫无兴趣不说,连他的“望气”和“造势”的功夫也不看在眼里。他们重视的,都是张道士不那么擅长或者不趁手的。
      比如说吧,张道士知道当归和黄芪可以补血,但没有现成的中药铺子的时候,西弗勒斯法王让张道士去野外寻找当归和黄芪,然后制成药,这就太难为人了:张道士根本不认识作为活着的植物时候的当归和黄芪,就更别说如何炮制药物了。
      再比如说吧,西弗勒斯法王对于张玉昆记忆中那横成行竖成列的庄稼长势极为感兴趣:基督教世界的庄稼,都是在地里边胡乱生长的。虽然说张玉昆极为确定,□□的小麦绝对不是像这边的小麦一样靠着农人抛洒种子播种的,但他确实不知道用来播种的耧车到底是怎么工作的。——他能知道脱粒机的大体样式,还是托了他偶尔下乡收租的福呢,他一个道士,又怎么能知道佃户到底是怎么播种的呢?
      西弗勒斯把张道士脑中关于播种的几个场景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仍然是不得要领,悻悻地放张道士离开的时候,还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这种情形,在张道士身上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什么瓷器的烧制啦,铁器的炼制啦,织机的样式啦,西弗勒斯都要把张道士抓过来看一番,然后再失望地放他离开。
      张玉昆愤愤地想:就好像这是我的错似的!我可不是农夫,也不是匠人!
      好容易,卢修斯终于似乎有了在这天涯海角的小岛上争霸的心了。虽然张玉昆经常觉得那居然以自己的妖怪祖先为荣的家伙望之不似人君,但他还是相当激动的:发挥我真正的本事的时候到了!
      现在,每每到了卢修斯和西弗勒斯需要忽悠民众,相信越来越离谱的谎言的时候,他张玉昆都是两位主家第一个要咨询的人。像什么“真龙天子”,什么“从东方来的圣人”,或是编个童谣,这些才是张道长的真正本事嘛。
      当张道士对着多佛市长高谈阔论着“龙”与帝王之间的联系的时候,他仿佛都快看见了自己威风八面地被册封为国师的一刻了。
      ——唔,反正两位主家也不是什么虔诚的景教徒,现在真的神仙们似乎更像是道家和佛家的描述,而不是景教的描述的样子。估计,等我当了国师,就能自由地传教了吧?
      直到迈着方步踱出多佛的城门,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张道士还在幻想着自己收上一群骨骼清奇的徒弟,在海外建起龙虎山一系的新道场的情景。
      这时,张道士的心尖子,他聪慧美丽、法力高强的女儿秋秋,随着“啪”的一声爆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着张道士疑惑的目光,秋秋用中文说道:“父亲,有件事我得告诉您。刚刚听我从前在海伦娜公主身边侍候时的朋友说了,她们怀疑,海伦娜公主正在私会什么人。如果说主家们仍然想着要让德拉科与海伦娜公主联姻的话,这可能会有点儿小问题。父亲,你看,这消息咱们是说,还是不说?”
      张玉昆在心中骂了一句“不知廉耻的白皮野蛮人”,心知就联姻而言,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在那群野蛮人心中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但他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海伦娜大多数时间都被她的母亲关起来学习,她私会的人能绕过看守,想来也是有法力的了。这又是什么人?会对主家的收集神器大业有影响么?
      张玉昆踌躇了一下,低声命令女儿,要女儿与她从前的伙伴们多加往来,仔细探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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