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地日草

11、第 11 章

　　最后被放出来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在走出地下室的一瞬间，甚至感到了光线的刺眼。
　　明明那只是一盏红灯笼散发出来的柔和光线。

　　我眯了眯眼，半天才缓过神来，看清了面前的人。
　　提着灯笼的阿梅，和她身后不认识的男人。

　　艳丽的浴衣，包裹着绷带的脸，仅剩的独眼在红光下闪现出野兽般的光芒。

　　容貌俊美，气质危险的男人手拿一杆烟枪打量着我：“你就是清姬？也不怎么样嘛。”
　　他的语气非常的轻佻，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他应该是属于在女人中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

　　我笑了笑，向他行了礼：“见过大人。”

　　他“哦？”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带上几分趣味，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接处闪闪发亮：“果然和他是一个性格的。”

　　他？是谁？
　　我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接受着他的审视，眼角余光瞥见阿梅对男人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慢慢扩大。

　　阿梅非常谦卑讨好的问男人：“高杉大人是需要清姬晚上陪侍吗？”

　　一个名字陡然跳进我的脑子里。
　　高杉晋助。
　　鬼兵队的领导人，也是……河上万齐的直属上司。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高杉又仔细看我一眼，笑了一声：“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转过身就慢慢走入黑暗里，后面阿梅紧随着跟上，甚至没有顾上我。

　　我远远的缀在他们身后，沿着脚下的台阶慢慢往上走，在黑暗里听见高杉慵懒的声音：“之前看到的月姬还是辉夜姬？就选她吧。”

　　我无声的微笑起来。

　　在时隔十几天后我终于再次回到地面上。暖风夹杂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温暖了我的四肢，熟悉的音乐声和嬉闹声让我瞬间有些恍惚。
　　我看见高杉朝一个站在房间门口的人走去，那人带着墨镜，头上是巨大的耳机，墨蓝色的头发冲天竖起。

　　河上万齐远远的望着我，隔着黑色的镜片，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隔着中间的阿梅。
　　然后他面无表情和高杉说了什么，高杉便头也不回的进屋关上门。

　　而河上万齐静默片刻，便抬脚向我走来。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近。

　　一步。

　　——是你拜托高杉提前放我出来的吗？

　　两步。

　　——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也是对我有好感的？

　　三步。

　　——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找阿梅，来见我呢？

　　四步。

　　——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我却如此蓬头垢面。你还喜欢我吗？

　　五步。

　　——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呀。在漆黑的地下室里，我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你的脸。你呢？

　　六步。

　　——我想我真的没救了，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七步。

　　我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我，他什么也没说话。

　　我抬起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他看着我，正如我看着他。
　　良久，他问我：“你现在能弹一曲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