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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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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半个月,之前一心想要离开的韩厥却迟迟不动身。毕竟想了好多天的人就在眼前,不见还好,一见之下……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裴东来也怀了同样的心思,总觉得还有话想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分明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火花。
韩厥心中一荡,忍不住起身凑上前。裴东来先是下意识的后退,但想到韩厥手上的伤,又主动把人拉到面前,毫不迟疑的吻下去。
彼此都能感觉到,这个吻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不想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也不想理会身上的伤,疲惫也好,愤怒也罢,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裴东来甚至咬破了韩厥的嘴唇,像是为了报复他的不告而别。而韩厥也不甘示弱,捏着下巴逼他张开嘴巴。如同跋涉于荒漠终于发现清泉的饥渴旅人,拼命的吮吸不但夺走了口腔中的所有空气,也让裴东来牙关发酸。
当他无法忍受的转过头时,韩厥顺势将唇舌划过颈侧,含住了饱满而小巧的耳垂。上次的伤痕还留着淡淡的痕迹,轻轻舔舐的时候异常敏感。察觉到裴东来身体不自觉的颤抖,韩厥愈发兴味盎然,将那一小片口感极佳的软肉叼在牙齿中间,时而缓缓磨动,时而拉扯撕咬。
双手迫不及待的去解腰带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裴东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被情欲烧热的头脑随即冷静下来,韩厥打消了继续做下去的念头,把人拢进斗篷里。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明明是大冷的天,裴东来的额头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韩厥替他拭去汗水,揽着他的头靠在肩上。
“今天晚上别守夜了,有我在。”
“那个杀手的武功不算泛泛,两个人联手的话,把握更大一些。”
“回京的路还长,你有伤,得抓紧时间休养身体。”
“那点伤不碍事,我习惯了。”
这话说得让韩厥莫名心口一疼,不禁收紧了手臂,“以后不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必定护你周全。”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在裴东来的心里激起了浪花。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被义父领回家时的情景,饱受白眼和欺凌的他第一次尝到了人间的温暖。他还记得义父慈祥的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不要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再欺负你。
言犹在耳,可家呢?答应保护他的人呢?一场惨案让来之不易的幸福瞬间烟消云散。
从那时候起,他就告诉自己,与其一再承受被命运戏弄的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期望。
就像现在韩厥给予他的一切,他知道迟早也会失去,所以从未相信那些承诺,“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你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韩厥不明白,明明两人已经亲密如斯,裴东来却总将他拒之千里外。
“你不相信我?”
“不是。”
“那你是觉得我瞧不起你?”
“也不是。”
裴东来不肯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他的沉默像是一道墙,决然的将身边所有人隔开。韩厥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墙上打开了一扇门,结果发现,那不过是一扇窗而已。高高的,小小的,无法逾越的窗口,只能穿透一束微光。
这样的认知令韩厥心底一沉,说不清是沮丧,还是失望。
入夜,灌了药的景鸿和奔波数日的张训都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裴东来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警觉的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盘坐在院墙上的韩厥怀抱双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院内各个角落。
忽然,屋顶掠过一道人影。韩厥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很快就追了上去。为免对方调虎离山,听见动静的裴东来并未作任何反应。
那杀手轻功了得,本意是将韩厥引入密林,用陷阱困住后,再折返回去收拾受了伤的裴东来。但他没想到,韩厥的轻功比他预想的要好,不但追得很紧,而且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赶上了。
无奈之下,杀手只得转身掷出暗器,意欲拖延对方脚步。韩厥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在从容闪避的间隙里,将顺手接住的飞刀扔了回去。
听见背后风声的杀手脚下急停,一个回身后仰,躲过了飞刀。
好功夫!韩厥暗赞了一句,拔刀上前,趁其立足未稳,抢攻下盘。只见那杀手身法鬼魅,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快速移动,颇有点像传说中名为移形换影的功夫。
“你到底师承何门何派?”
“有本事来抓我啊,抓到就告诉你。”
一声怪笑,韩厥眼前闪过几道银光。不好,是毒针!他不敢再拿手去接,只能用刀一一挡下。可没等他放下刀,一捧毒砂又迎面而来。细小的颗粒很难全部挡住,韩厥心念电转,当机立断脱下斗篷,如甩水袖般用力一卷,毒砂一颗不漏的全被卷走。
也就在这时,韩厥醒悟到对方看似神出鬼没,实际不过是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正面硬拼必然功力不济。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两人对掌时,韩厥深厚的内力打得对方闪了个趔趄。
眼看完成任务无望,杀手不甘心失败,提起一口气,拔足往荒庙狂奔。韩厥知道他是要作拼死一搏,担心裴东来不敌,连忙也紧跟上去。
作为最后的杀手锏,蓄满火药的“雷震子”早就在袖中藏好。横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杀手也顾不上许多,一冲进院门就把东西顺着破烂的窗口扔进去。
随后而至的韩厥大喊:“东来小心!”
有所防备的裴东来虽目不视物,听觉却是格外灵敏。加之“雷震子”本就火药味浓厚,一点火花就足以爆炸,他弃用了身上所有兵器,直接用肉掌接住,以内力化解劲道后再原样抛出。
两声巨响,满是积雪的院子里火光满天。
此时,韩厥已经制住了杀手,膝盖顶着背部,抓住双手往后一扭,生生折断了对方的臂骨。困兽犹斗的杀手还在拼命挣扎,换来韩厥毫不留情的挑断脚筋。
凄厉的惨叫把被爆炸声惊醒的张训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往裴东来身后躲,“出……出什么事了?”
裴东来不答,只嘱咐他看好昏睡不醒的景鸿。
片刻之后,一柄带血的飞刀穿过窗户,扎在了扑簌簌掉落灰尘的房梁上。
裴东来知道,这是韩厥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他在用行动向裴东来证明,他说过的话,就一定做到。
又等了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远去,院子里火光渐熄。
裴东来松开握紧的拳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