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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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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饭菜没有动过,狱卒见惯不怪的将碗筷收拾了。守着大牢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就是求死吗?哪有那么容易。进了这地方,生死就不由自己咯。
靠墙而坐的韩厥看也不看狱卒,一双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窗外。
大牢里算不出时辰,只能凭着日升月落的变化,方知一天已过去。如果他没算错,三天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天。自从把他扔在这里,就再也没见过那位白发神探的身影,想必是放弃了吧。
这也难怪,像这种烫手山芋,若不是皇上谕旨,谁会愿意接手?只怕还嫌有损自己神探的名声吧。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韩厥循声望去,正是那白发神探裴东来。只见他怒气冲冲,一脚踹开牢门,大步走到面前,伸手揪住韩厥的脖子,将人狠狠的顶在墙上。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押的是明镖?”
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暗哑,盯着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韩厥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甚至顾不上挣扎,心里只想着原来所谓的须发皆白也不尽然,淡金色的眉睫真好看啊。
直到逐渐被锁紧的喉咙喘不上气了,他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不住咳嗽,“咳咳,你说……什么?”
裴东来手上稍微松了点劲,但眼神依然咄咄逼人,“我找到了你们的暗镖。”
韩厥愣了愣,“找到了?”
“全死了,五具尸体。”见他没有否认,裴东来索性松了手,退开两步。“就在离官道不远的山里,他们死在了进京的最后一段路上。”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喃喃自语着,韩厥捂住脸苦笑。
此时他想起的,是出发之前,把箱子交到他手里时,游骑将军景鸿意味不明的微笑,“此次押运十分重要,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暗镖一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贡品一旦有个闪失,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言犹在耳,可看看眼前,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恐怕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吧。
“暗镖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你们的安排。”
双手抱在胸前,裴东来垂眼斜睨着他。韩厥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内情,但事已至此,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此次的贡品中,最为贵重的东珠本是高句丽国宝,灭国后落入了新罗手中,流亡中原的高句丽的皇族后裔一直伺机夺回。我们料到他们可能会在进京路上下手,便想出了明暗两条路的办法,为的是引开他们。”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箱子里的东珠是假的。”裴东来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你并未遗失真正的贡品,为何受审时不说。”
韩厥仰头大笑,“倘若暗镖顺利进京,东珠早就呈到了陛下面前,又何需我多言。我在牢中一直苦等消息而不得,就料到暗镖也出了事。既然如此,我再辩解又有何用?谁能信?”
裴东来嘴角微微一撇,“暗镖的事,只有你和景将军知道。他为了明哲保身,始终闭口不言,宁愿牺牲你,对吧?”
明哲保身?只怕还轻看了那个人。韩厥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是当年屠尽赵家四十二口的画面。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看着他满脸绝望悲怆的表情,裴东来似有触动,低头想了想,道:“现在解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东珠。”
韩厥缓缓摇头,颓然坐倒,“没用的,对方有备而来,早已带着东珠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那倒未必。”裴东来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走的明镖是假,那为何要在箱子上做标记?”
“直觉吧。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起初也许是为了防备高句丽的人,便于追踪,谁料却成了认定自己监守自盗的证据,真是讽刺。
偷偷调换箱子的人必定是自己人,那个放火的人也是自己人,不过,到底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可以笃定的是,有人借着这个案子要他死。
裴东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
待他转身要走,韩厥突然抬起头,“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知道暗镖的事。”
裴东来顿住脚步,手伸进怀里想拿出龟符,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我自有我的查案方法,无需向你交代。”
说完,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