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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光之下 ...

  •   日光之下

      进入埃及的那天早上,我正在马车轿厢里忙着梳妆。身后珠帘被人卷起,梳头的侍女手下一滞,我放下眼影同时转过身去。
      “公主,”我的乳母用她一贯的古板腔调说道,“前导车已经进入埃及,对方使节已在那里恭候。请殿下抓紧时间装饰完毕,接见埃及王的使节。”
      “衣服换好了,只是头发,我还没决定梳成什么样式。”我打断了她,把这个题目抛给她去解决。
      终于进入埃及了!我拿着眼影棒在左手背上画了一下,觉得色彩淡了,沾了些黛色颜料,又画了一下。
      整整七个月风沙里的跋涉,终于要浓缩到即将来临的会面当中。我极力想把所有的情绪浓缩为期盼,但是并不成功。即将到来的会面让我有点心惊胆战,而并非纯然兴奋。
      所以我花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才描画完我的眼影,起身用早餐。

      我很紧张,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搞砸。我的父王,赫梯的王希望通过我和埃及王结成可靠的同盟,埃及王则同意迎娶我为他的王室正妻,以此来巩固他对米坦尼地区的辽阔领土的统治。
      他们都会满意的,我心里有数。
      在赫梯,每个公主贵妇都嫉妒我,都恨我,她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拥有那些无与伦比的好运,一直以来,与我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出奇地漂亮。在赫梯,人们称我为“哈塔西赫”——黎明阳光下的美人。
      赫梯是新崛起的沙漠国家,在30年的征伐里,逐渐兼并了身边的大小部落,蚕食逐渐衰落的米坦尼王国,最终,我的父亲,赫梯王阿米亚斯迎娶了米坦尼公主,正式取得了对米坦尼王位的继承权。米坦尼数百年来一直是埃及的属国,米坦尼贵族大批逃向埃及,刚刚登基的埃及新王乘此机会攫取了米坦尼的广阔领土,并且拒绝割让给赫梯。
      经过局部的摩擦、战争和斡旋,埃及年轻的王和赫梯王终于做出了对彼此都有利的让步,在边境举行会面,缔结盟约。埃及王与我父王的协议中,有一条决定了我的命运:赫梯王正妻所生的第一位公主,将成为埃及王的王室正妻。缔结盟约的三个月之后,作为盟约一部分的我在赫梯降生。
      赫梯的王城里流淌着关于埃及王的传说:英俊、年轻、聪明,富有智慧,在战场上和神殿里都诡计多端,胆大妄为,好运与他如影随形。
      我见过他的画像,学习过埃及的语言和文字,阅读了许多充满溢美之词的刻满他的故事的泥版。我觉得,这家伙能娶到我,运气的确不赖,而他敢娶我做妻子,也的确是一桩冒险。
      九百年来埃及王室未尝从埃及境外娶过一位王室正妻。

      马车缓缓停步。站在车门口放眼望去,成群的使节、仪仗队在前方列队,而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正等我踏步其上。“公主,”我的乳母略带担心地看了看我,“需要稍微站一会儿再下车吗?”我知道她担心我紧张。
      “别担心,”我深吸一口气,“我无需害怕什么?对么?”走下马车。
      长裙曳地,环佩叮咚,而风很大,我怀疑等我走到埃及王面前的时候我身上所有的珠宝是不是都已随风而去了。大道很长,尽头是高高的三重台阶。所有随从和守卫都在台阶下止步,我一个人一边孤零零地望上爬,一边在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裙摆中挣扎。

      高台的地砖十分华丽,满贴着薄薄的不知道是金片还是铜片。一位王者装束的男孩和一位祭司装束的男子在那里等着我。
      王者装束的男孩向我致礼表示欢迎,金眼镜蛇的发饰在他额前映着日光闪亮。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塔赫玛,埃及王的弟弟,身边的祭司是埃及的最高祭司埃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传染了埃及王子,他显得有些紧张,对我致欢迎词的时候犯了两个发音上的小错误。王弟和祭司都是乌发黑眼,和赫梯王室的金发雪肤对比鲜明。最高祭司出乎我意料的年轻,身材修长,非常英俊。我用完美无缺的上埃及语答礼。听到我的口音,他俩表情都有些讶异,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我接受了赫梯能提供最完整的关于埃及语言、礼仪的系统教育,我的侍女中有相当数量来自埃及的贵族家庭。答礼完毕,王子看了看身后的埃赫,那位祭司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他才如释重负般地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两个半月后,底比斯将进入持续的狂欢,庆祝我兄长和您,我敬爱的王嫂的婚礼。从这里到底比斯还有半个月的路程,您将在这里停留两个月,学习埃及王室的特殊财富。埃赫——”,王子侧过身,向身边的祭司行了个半礼,“会教您全部的十一式平等王室祭礼,以及王室特有的语言——王语的阅读和书写。”
      我一时有些发愣,我以为我已经学会了埃及语言的全部,至少是大部,没想到嫁给埃及王要学的居然是一门学一送一的语言。我突然意识到,埃及的王语也许和我学过的埃及语大相径庭,因为过去我的教师们没有一个和我提起过这种语言。
      “好,那就学吧,我已无从选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想,我也许是第一个有机会学习埃及王语的赫梯人。

      王子邀请我随祭司进入神殿,而自己留在高台。
      我随着埃赫穿过长长的甬道,前往开凿在崖壁之内的神庙。甬道被我所未弄明原因的光线照亮着,越是深入,墙壁和地砖的装饰越是华丽,我猜想这神庙一定是建在了大山的腹地。在一扇精致无比的大门前,埃赫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他看着我,我抬头和他对视。
      他的表情里没有奉承,也没有谄媚,他似乎很高傲、很诚挚、很天真。
      “这扇门里面,是埃及至高无上的神圣之所。我们先进入参拜太阳神。参拜结束后,您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您的居所安排在神庙内部,如非特别需要,您原先的随身侍女不必进来陪伴您,杂役有女祭司为您服务,您的随从们会在神庙外围的山谷里安顿下来。”
      “好的。”
      “里面有大量的文献、典籍、我将是殿下的老师,负责解答您的一切问题。”他微微一笑,“您准备好随我进去了么?”
      “好的,”我深吸一口气。
      然后随着他进入了梦一样的辉煌殿堂!

      神庙里到处是水池喷泉,睡莲花的香气无处不在,这辉煌的神庙虽然建在大山腹地,却居然能引进充足的日光。
      时间飞快地过去,而我的学习成果与日俱增。我是个勤奋的学生,但埃赫总是很忙,虽然看得出来,他尽力抽出时间来教我。一般情况下他每天教我半个下午,如果没空,就把课改在晚上,如果他有事情当天不能教我,则在第二天加一倍的课。王语和普通埃及语之间的共通之处不多,但仍有规律可循,我渐渐掌握了王语的书写规律和发音规律,于是我在他上完课之后,把大部分清醒着的时间都花在继续学习上。我很少离开神庙,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我的天,那么多的王语和王室秘仪。过去十六年里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事情。
      埃赫是个好老师。他身上有某种令人尊敬的气质,我猜想,是不是埃及的高等级祭司身上都笼罩着这种神秘气质?他见闻广博,聪明过人,常常能解答许多我异想天开的问题,或者是轻而易举地回答难题。我经常猜测,他是怎样成长为这样的一个人物的?他充满领袖气质,所有的人都对他恭敬而顺从,仿佛天生如此。
      终于有一天,我得意地在埃赫面前朗诵了我用王语写成的诗歌,很短,但是用词正确无缺。我开心地看见,埃赫终于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奥西里斯神啊,请您庇佑我,让我充满生气。
      赫拉斯神啊,请您赐予我勇气智慧和美貌,因我生来,便为了站在光明之子身畔。
      哈比女神,请您眷顾我,把我带到他的身旁。
      尼罗河,我的母亲,我和他一同饮下这生命之水。
      我们镌刻共同的愿望,于这神圣的门楣:
      BASARA。
      我们在此相会,相约来世亦不忘却前生……”
      我微微一笑,结束了我的朗诵,虽然表面极力淡定,但我心里开心极了,因为我知道,要让埃赫惊讶太不容易了。埃赫是个好老师,但是他高傲,聪明,深沉,有很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神庙里所有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百依百顺,而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我知道侍奉太阳神的祭司在埃及地位非常崇高,但是如非亲眼目睹,我无法想象祭司能具有如此之大的权威。那些人服从埃赫,就如同在赫梯,人们尊重我的父王。

      “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高的成就让我震惊,公主。”
      “一切都拜您的教诲所赐。”
      “但是我注意到,您使用了一个我不熟悉,不理解的词,BASALA?”
      “是的,这是赫梯语的说法,我在埃及语里没有找到一样或者接近的词语。”
      “那么,它表示的是什么?”
      “一种永恒,一种超越一切事或者物,坚固、永远、不可磨灭的爱意。”
      “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埃赫看着我,黑眼睛闪闪发亮。
      “如我在诗中所言,这是愿望。”
      “它很美,希望你能够实现它。这是你为了婚礼上答礼准备的么?”
      “希望能,当我不知道婚礼答礼用这首诗合不合规矩。您还没教导我婚礼上的祭礼。”
      埃赫笑了,“婚礼上的祭礼是伊留欣努秘仪,是王室最隐秘的祭礼。”
      “隐秘?那么您不教我了么?”我略略有些失望。
      “会的,仍旧是我。不过我不能为您做主婚祭司。”他笑着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优美。“我们接下来的课,是十一式平等礼中的塔希罗礼。”
      他拍拍手,不知从哪儿打开了一扇门,三个拿着乐器的人走进了我们的教师。一个手持拨弦乐器,一个拿着一管芦笛,最后一个拿着一对木质的打击乐器。行李完他们默默地依次席地而坐,而埃赫离开了座位,走到房间正中。
      “现在,我为你起舞。”他行了半礼,高傲,居高临下,如一株雪松。随后如雪松般,凝固不动。
      沉默,静寂,唯有日光,照进天顶,照在埃赫身上。
      一声水滴,一丝火苗,从乐师的指尖悄然萌动。

      风开始摇摆,始而犹疑,试探,随后渐渐波动。
      几乎微不可见的颤抖,从埃赫的足尖开始,渐渐传遍全身,于是静化为动。
      音乐渐渐欢乐,风开始旋舞,埃赫的舞姿奔放又热烈,充满生气。
      力与美。
      震慑人心的美。
      是诱惑是邀约,是展露是吸引。
      是火焰夹着暴风,充满矛盾的对比与结合。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的身体自动站了起来,握住了他向我伸出的手。
      我们彼此相当,彼此匹敌。
      我们是火焰,燃过那埃索亚沙漠。我们是流水,泛过尼罗河的绿洲。我们是风,狂野不羁,吹彻天地之间的风。

      节拍渐缓。
      一丝残烬,一滴凉露。
      最后一声轻响从乐师的指尖滑落。
      万籁俱寂。
      乐师们鱼贯退出。
      舞已结束,我仍在埃赫怀中。

      最高祭司与未来王妃,这种搭配让我感到无与伦比的惊惶。我忘记应该挣扎还是应该解释,而是在介于迷醉和恐惧之间的感觉中动弹不得。
      “完美。”他微笑,不知道是评价舞蹈,还是祭礼,还是其他......
      我无法回应。
      因此他低头吻了我。
      日光明亮,睡莲花的香气无处不在,衣裳轻轻落地。
      迷醉之舞。
      彼此相当,彼此沉湎,独占对方并让对方独占。

      砰砰的敲门声,将我们从狂喜后的休憩中跌落回清醒。敲门声很轻,很有礼貌,但是很坚定很有耐心,仿佛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回应。
      最终敲门者得到了胜利,埃赫给了我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欠了欠身,他抽回刚刚用来充当我枕头的肩膀,披上外衣去开了门。
      他走到门外,和敲门者谈了很长一会儿。
      他回到我身边,吻了我,向我道别。
      埃赫说,“我们会团聚的。”

      他没有回来。
      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众神、恐惧和孤独。
      一个七天又一个七天过去,我没有见到埃赫。
      他没有任何消息。
      我向赫梯的神明们祈祷,向埃及的神明们祈祷。奥西里斯神、赫拉斯神、哈比女神啊,不要让我见不到他。因我的生命已注定余日无多。我必然无法面对埃及之王,无法成为他完美的妻子。对埃及和赫梯而言,唯一的和平解决途径是我的死亡。
      或许,另一位赫梯公主,我的姐妹中的一位,会被再送到埃及。
      我写好了要寄回国的信,向父母报告我在埃及罹患了热病,已然垂危。垂危的原因离开赫梯前已经串进我手链上的宝石里,最大的祖母绿宝石的中心是镂空的,里面是结晶了的眼镜蛇毒。只要不小心在指尖割开一个小口,不小心把玩一小会,生命气息就不会再在我身上逗留。父王给我准备这个,原本是为了让我在埃及的后宫争斗中使用的,我拒绝的时候他说也许你会用得着。没想到它如此快就要履行使命,虽然与初衷截然不同。
      底比斯,充满梦想的东方之都。
      我人生旅程的终点,我来了。

      在前往底比斯的途中,我开始告诉侍女们我感觉到乏力虚弱。面对百般诊疗仍然毫无起色的我,医生们束手无策。返回赫梯报告我病情的使节每天一个,相继出发。
      埃及王的慰问使节接踵而至,埃及王在纸卷上写满热情洋溢的慰问辞,而我只是静静卧着,让人读给我听,毫无亲自读信的兴趣。他说他正在底比斯,非常忙碌,然而无比期待我的到来。听完之后我便让人代我回信,深表我的感激之情。
      由于我已经“身患重病”,于是我每天的娱乐只能是从马车的轿厢窗户看着沿途风景打发时间。日光之下,进入夏季的埃及异常美丽,温暖而湿润的风,空气中充满富有生命力的气息,满眼绿色,处处花开。我们愈来愈接近底比斯,道路上的商队也越来越多,一个集市紧挨着一个集市,各种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尽收眼底。真让人赞叹不已,也真让我替自己惋惜。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远离这一切,到深不可测的冥府去,我依旧感到恐惧。可是我别无选择。进入底比斯之后,婚礼前夜我会让自己的病情突然加重,最后充满遗憾地和光明世界说再会。
      其实我仍旧花费了很多心思在猜测埃赫的命运,我为他担忧的程度胜过对自己的怜悯。我依旧爱他。
      我想,赫梯和埃及的盟约,也许是为了让我和他联系在一起而签订,而为了我们的重逢,无数人的命运被卷入其中。虽然故事将随着我的死湮没,但是我明白,我和埃赫的牵绊,也许始于更早的前生。
      BASARA。
      我想,在未来,我们终将重逢。虽然渺不可知,虽然也许再见时已经忘却前因,改换容颜,但是,我们必将重逢。

      ------------------我是唯美主义结尾的分割线------------------
      ------------------喜欢唯美的不要往下看-----------------------

      在进入底比斯城的那一天,我已经按照预定计划“病”得只能勉强离开床在侍女的扶持下走几步路。于是保姆和医生们剥夺了我看风景的乐趣。距离城门还有很长的距离。我感觉到车队再次停下,我的保姆对我说,“我的公主,起来看一看城门吧,我吩咐他们停下来的,那是埃及王专门为您修建的城门,用您的名字命名。”
      我摇了摇头。我的保姆是个好人,除了唠叨古板之外,她还是很爱我的。
      “它非常美,城墙满贴着蓝色的琉璃砖,每隔几块琉璃砖就镶嵌着画像砖,城门是黑色的,像乌木一样黑,黄金被用作城门上的装饰。”
      “它叫“依修塔尔门”。
      “您的名字,翻译成埃及语就是依修塔尔,黎明阳光下的美人。”
      “哦,我可怜的小哈塔西赫。埃及王在城门上刻着我们赫梯的咒语,BASARA。我可怜的小哈塔西赫。”
      “你说什么?”我像兔子听到狮吼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BASARA”随即又赶快躺下,佯装没有察觉保姆和侍女们被吓了一大跳,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扶我起来看看吧。”
      BASARA。它在依修塔尔门门楣上闪耀,在日光之下灿烂夺目,绚丽无匹。下面的一行字是我保姆不认识的,那是埃及王语写就的诗句:我们在此相会,相约来世亦不忘却前生。
      “把埃及王全部的信都拿来,全都要,全都给我,我要好好读一读。”
      每封信的四边,是花边围成的方框,花边中交缠着王语的典雅字体。
      “最初没有告诉你我是埃及王,是希望能够更好地接触你,了解你。我的确是埃及的最高祭司,但我同时也是王,上下埃及的三重冠的所有者。我匆忙赶回底比斯,来不及向我的阳光道别。我的心仍旧留在阿蒙神庙之中,和你在一起。”
      “首都发生了叛乱,我星夜赶回,而每分钟我都在想念,哈塔西赫,依修塔尔之光。你来了,难以言喻的新鲜、丰富、美丽、聪颖和天真。”
      “愿奥西里斯神庇佑你,让你的病快些好起来,虽然伊留欣努秘仪我们已经体验过了,但我仍期待在我们的婚礼上再来一次。”
      “啊,哈塔西赫,依修塔尔,我渴望见到你,我为你的病情焦虑不已。”
      “我受的伤稍微轻一些,我就要离开底比斯去迎接你。”
      ......

      “公主殿下,前方是王旗,埃及王出迎了。”

      我和他对视,日光之下,埃赫,我的君王,他执起我的手,“我要你来这里,我请求你成为我的爱人。我必须拥有你,请说你愿意。”
      “我愿意。”我是这么说的。
      埃赫说过:“我们会团聚的。”
      我知道在过去和未来,时光变幻,世纪相隔,而我和我的所爱必然相逢。莺飞草长、江河流水的时候,日光之下,我等待着你。纵使跨越时空,纵使灰飞烟灭,又如何,一切都完成在了我们相逢的拥抱里。
      无处不在的神灵是这么答应我们的。
      “奥西里斯神啊,请您庇佑我,让我充满生气。
      赫拉斯神啊,请您赐予我勇气智慧和美貌,因我生来,便为了站在光明之子身畔。
      哈比女神,请您眷顾我,把我带到他的身旁。
      尼罗河,我的母亲,我和他一同饮下这生命之水。
      我们镌刻共同的愿望,于这神圣的门楣:
      BASARA。
      我们在此相会,相约来世亦不忘却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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