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言释然》赵云枭

2、长街

　　领了奖金，林释然就离开了地下拳击场。九月底的午夜，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凉意。释然刚回到路面的时候被微凉的风吹地微微抖了抖，把手里的衬衫甩到了肩头，仿佛这样就不冷了。隐藏着地下拳击场的街区此刻并不太平，醉酒呕吐的行人，打闹的兄弟们，谈情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突然破窗而出的不明物体——在家吵架打架无论怎样都好，伤及无辜行人就不好了。释然灵巧地躲开了忽然出现在他头顶的，额，电视机遥控器？

　　透过楼宇间的缝隙，释然见着空中的月亮似乎已经完全圆了，光芒有些冰冷的触感。也不知道哪一天是中秋？不过无所谓，反正过不过放不放假对他林释然都没差。释然自嘲地笑了笑，朝前走着，不到几步又停在了原地。

　　——是那个男人，刚才在看台上那个。

　　他靠着一根电杆站着，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身边吵吵闹闹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关系。从释然的角度看过去不怎么看得清他的表情，不过再怎么也不会是笑着的。

　　释然想转身就走的，但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拳击场的时候就把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遍——我脑子有毛病啊，怎么会遇着个人就觉得别人对自己有意思的？这男人——或者说这少年，看着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自己搭理一下又怎么了。

　　释然把这称作他的绅士魂大爆发。然后他慢慢走向了那个少年：“嗨，老兄，你没事吧？”释然都觉得自己挺雷的。都走到少年的身边了他才注意到这小伙子居然和他一样高，但是怎么能这么瘦？——也就站在电线杆旁边才显得他不是那么单薄。

　　那少年回过头来看着释然，又看了看四周，才缓缓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但这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他的眼神太复杂，但释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看懂了——看懂了那里面的隐忍，愤恨，不舍，无奈，还有祝愿和欣喜。

　　忽然觉得有些难过。这是着魔了？

　　释然挑眉：“没事是吗？走，见面就是缘分，我请你喝酒。”

　　少年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释然。释然在少年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傻叉一般不自然的表情——这下该被对方误认为自己才是意图不轨的那一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