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苏安明

24、第二十四章

　　杜皓帆想，感情这阴沉沉的小家伙还是个“哥控”。
　　杜皓帆感兴趣地问：“你哥是谁呀？说说看，也许我还认识呢。”
　　小孩说完那句话就拿出语文课本开始读老师布置的要背诵的课文，压根儿就把他当成了空气，杜皓帆嘴角抽了抽，悻悻然地回了座位。
　　同桌艳羡的凑过来，“唉，王子恒竟然会和你说话，果然还是班长好。”
　　杜皓帆还在纳闷，“他平时都不说话吗？”
　　“对呀，除了他们组长，我没见过他和谁说过话。上次我向他借铅笔，他把铅笔扔给我，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这样啊，都在一个班里这么久了，他还身为班长，怎么就从来没发现那个阴沉沉的小家伙还是个小哑巴呢。看来自己这个班长还是做得很不称职呀，忍不住又朝王子恒那边看过去，小家伙已经放下了书，扣在桌子上，双手捂着耳朵，杜皓帆往前倾了倾身，见他还闭着眼睛，嘴唇一张一噏，看来是在背课文了。
　　杜皓帆对这样的王子恒很是感兴趣，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怎么会长成这副冷漠、阴沉的性格，和王政倒是有几分相似。
　　但在他的调教下，杜皓帆觉得王政已经朝着阳光少年发展了，呃……虽然进展很缓慢，但总算有进步。这个王子恒么，也该他出手调教一番了。
　　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儿，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扼杀快乐童年的刽子手。
　　所以，忍耐了一节课，下课铃声刚响，他就冲进了班主任办公室，言辞恳切的表达他对同学的团结友爱，希望老师同意他去帮助有需要的同学，大家一起努力，共同进步，让班集体更加的优秀。
　　班主任让他先回去，说自己考虑考虑，结果等到上班主任的课时，班主任直接在班上表扬了他一番，把他和王子恒的同桌做了调换，副班长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王子恒也仅仅是赏了他一个冷眼。
　　但杜皓帆是谁呀，怎么会和小孩子一番计较，王子恒越是不理他，他是越挫越勇，不管得到的是多么冷漠的白眼，他都能笑脸相向。
　　可惜直到一年级结束，杜皓帆除了考了四次年级第一，连王子恒一个青眼也没有得到。离校那天，杜皓帆看着身边那个小孩把通知书对角折好装进书包里，完全不理会周围同学激动的心情。这是小学的第一个暑假，意义非比寻常，杜皓帆听着其他小孩讨论着放假了去哪儿哪儿玩，又看看推推他要往外走的王子恒。
　　“你暑假准备怎么过？”
　　王子恒抬头盯着他，杜皓帆觉得牙疼，但仍是耐着性子问了遍，小孩还是无动于衷，转过头装酷。
　　这次是真的牙疼了，尖尖的小虎牙晃晃悠悠的，忍不住用牙齿去舔，舌尖卡在断了的那头，刺痒痒的，这种感觉很让人上瘾。
　　“我十三号过生日，咱们班很多同学都去，你也来吧。”
　　王子恒终于有了反应，转回头看着他，望海市地属南方，夏天异常的炎热，小孩的头发也在这个夏天来临之际剪成了短短的西瓜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出奇的透亮，只是配着那个发型幼稚了许多。
　　“反正你也没事做，一起来玩玩呗，我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水池，养了很多鱼和螃蟹，荷花也开了好几朵了。”
　　“你哥哥也在吗？”
　　杜皓帆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眯眯的点头，“我哥哥会做菜粥，那天你早点来，我让他做给你吃。”
　　小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那么离开了，但杜皓帆就是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虽然考了好成绩，但王政一向贯彻胜不骄败不馁的方针，只在最初笑着表扬了几句，以后还是该干嘛干嘛。花了一个星期把暑假作业做完，宋砚、吴越找他们一起去海边游泳，可杜皓帆现在对海过敏，不管他们怎么劝说讽刺，死也不下水，在沙滩上玩了两天沙子，王政见他实在无聊，就回了家。
　　这么着没过几天就到了生日那天。十三号其实并不是杜皓帆的真正生日，只是当初他说自己是孤儿，王政的舅舅在办户口时甜的生日是王政遇见他的那一天。想想他们竟然重新认识已经一年了，也意味着他和奶奶姐姐分别了一年了。
　　一大清早乐呵呵的跑到小区路口等王子恒，硬生生的多愁善感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王政久不见人回来，出来找时就看到小孩蹲在地上抹眼睛。
　　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八点的太阳暖暖的，因为是郊区，来往的人并不多，几辆轿车路过，便陷入了宁静里。王政站在阴影里静静地望着阳光里的小孩，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
　　还是杜皓帆先有了行动，站起来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两把，兴许是蹲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抖了抖腿，一转身就看到了静默的王政。
　　杜皓帆脸上飞扬起惊喜，跑了过去，“王政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王政抿了抿唇，才又把唇角牵了牵，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饭做好了，我们先回去吃吧。”
　　“可是王子恒还没来。”
　　“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想来的话一定会来的，不差这一会儿，我们可以给他留一点菜粥。”
　　杜皓帆看了眼身后的路，自然而然的去牵王政的手，王政愣了下，而后紧紧地回握住，低喃了句，“皓皓。”杜皓帆耳尖，一下子抬头，“怎么了？”
　　王政看他一眼，眼睛弯弯的，“没事，我们回家吧。”
　　十二点左右，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连副班长都带了礼物来，只是一如既往的和杜皓帆呛声。可是一直到下午四点王子恒也没有出现，杜皓帆不免有几分失落。
　　因为是第一个生日，王政很重视，宋砚、吴越还有他们的一些同学也来了，连王政舅舅也露了下脸，这算是正式对外承认了杜皓帆的存在。
　　大孩子有大孩子的乐子，小孩有小孩的玩法，偌大的房子弄得像是战场，零食饮料倒的沙发上都满是污渍，但没人会注意，主人也不在意，咋高兴咋来。
　　所以，王子恒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尽管他今天打扮得像个小绅士，手里还抱着一个绿色的小盒子。
　　还是王政发现了这个和整个气氛格格不入的小孩。过去的大半年里，他经常从杜皓帆嘴里听到这个小孩的事情，所以几乎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孩子，虽然剪了头发，但那股阴郁劲儿很浓重。
　　“你就是王子恒吧。”
　　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连一个微笑都吝于给予。
　　小孩呆呆的望着他，一会儿后又显得有些紧张，随即紧紧地抿住了唇，握紧了小拳头。
　　王政也不在意，只是用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子，找出了在楼上的那个人，喊了声：“皓皓，你的客人到了。”
　　等杜皓帆听到声音跑下楼，看到人时一下子惊喜了起来，“王子恒，你终于来了！”甚至激动地拍了小孩一掌，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哥，这就是王子恒，我同桌。”看到小孩手里的盒子，嚷嚷道：“你还带了礼物呀，我看看是什么。”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抢过了盒子，拆了包装，“钢笔？还是两支？”
　　杜皓帆疑惑的去看他，小孩干巴巴的解释：“你和你……哥哥一人一支。”
　　王政见杜皓帆那高兴的劲儿也没拦着他不讲礼貌的行为，但听到礼物也有自己一份，着实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才温和地弯了唇，拿了钢笔道了谢。
　　小孩的反映也很逗，抿着嘴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王政说：“皓皓，你不是留了菜粥给王子恒吗？你俩先去玩会，我去热粥。”
　　杜皓帆应了声就拉着王子恒欢快的奔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