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红泪斩尘

5、第五章

　　“陆河！陆河！”张海一路小跑过来，“片子发行一个月，沈江、蓝杉、桥寒这三个人的片子已经卖到销量第一了！”

　　“呵……”陆河笑笑，不置可否。倒是桥寒三个人显出了点点兴奋，毕竟还年轻，就算是这样的职业，当得到成就的时候也是会感到高兴的。

　　“对了陆河，外面有人找你。”张海把手里的碟给了他一张，“这个给你，是ACT3。”

　　陆河看了看手里盘，封面上是沉默的沈江和位置一左一右的蓝杉和桥寒，沈江的脸上带着一点儿嘲弄的微笑，一手卡着蓝杉的脖子，桥寒则躺在他的腿上。陆河把新片的盘扔给桥寒，径直走了出去。

　　“又是陆河的桃花债？”桥寒笑眯眯地扔着手里的盘。

　　“喂，别仍啊笨蛋，这个一万三日元呢！”沈江一把抓住那张盘，敲了一下桥寒。

　　“别打我头啊！”桥寒摸着自己的头抱怨道。

　　“不过这次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蓝衫抓起面前的啤酒喝了半杯，“陆河居然出去了。”

　　“卧槽，真爱啊！”桥寒笑起来，根本没当回事儿，这年头哪儿他妈来的真爱。

　　来找陆河的小情人多了去了，男男女女的，没见陆河哪次出去过。陆河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他的脸上虽然有一道疤，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反倒激起了更多的人为他前扑后拥。

　　陆河靠在墙上叼着他的香烟，看着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那是一个白净而普通的男人，带着一点书卷气，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曾经为之倾其所有，就这样付之一炬的未来和大好的青春年华。陆河有时候甚至想，也许他是恨他的也说不定，那种被践踏的感觉，可能比什么自尊和职业发展的堕落都要来得痛。

　　男人唯唯诺诺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似乎不敢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脸……”

　　“已经好多了。”陆河淡然地说道，“知道我失忆了以后医生还是很照顾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着，那种样子是让陆河感到心酸的。他曾经想过的，要好好保护的人和要再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人生，已经全都成了泡影。

　　“失忆了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河嗤笑了一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面前男人的样子就在视线里模糊了，这样真是太好了。

　　“喂，你看到了没有，陆河的眼神。”蓝杉一推桥寒，他看到陆河一贯凌厉的眼角在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然呈现出了一种温和的线条。

　　“看到什么呀！脸都看不清……”桥寒嘟囔了一声，躺在沈江腿上翻了个身，“别吵我，一会儿还得干活儿呢！”

　　其实有什么重要呢？别人的八卦充其量就是用来乐呵乐呵，津津乐道地传只是为了打发过于无聊的生活。大多数你想要的生活都只能出现在梦中，就像是业余选手在登喜马拉雅山，根本就是不可能达到的高度，既然这样，又何必觊觎

　　桥寒一贯地就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蓝衫多少也已经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沈江的眼睛，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沈江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桥寒的侧脸，捡起旁边的大衣盖在他身上，就是这样而已。

　　“这是方铃做的鱼，我想你还有没有吃饭吧？带来给你好了。”男人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举起手里的便当，“还是热的呢……”

　　“不必了，其实我不爱吃鱼。”陆河笑笑，惊觉自己的表情竟然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真是进步惊人呐，他淡淡地笑了。

　　“骗谁呢，以前来我家蹭饭的时候你最喜欢了！”

　　“是吗？我记不太清了。从医院醒过来，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陆河怜悯地看着男人，像是觉得有点儿可惜，“再说了，方铃是你女朋友，女孩子都小心眼，拿来给外人吃算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外人！”男人着急了起来，“我们……”男人突然闭了嘴，现在算是什么？都已经分开了不是吗？陆河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曾经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在成长中化为了乌有，认识陆河的二十几年来一直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到现在还停留在脑海里，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田地的？

　　“对了，和方铃之间怎么样了？”陆河抽了一口烟，“听说你明年要结婚了，阿姨泉下有知，应该很高兴吧？”

　　“啊，就是那么回事。”男人苍白着一张脸，僵硬地回答着。他从来不知道陆河也可以那么冷漠，那张经常黏着自己的明亮而富有活力的笑脸，现在已经通通找不到了。他要结婚这种事情，失忆了男人也可以很平静地说出来了。

　　两个人的谈话又无意义地进行了一阵，到最后竟然都说不出来话了，明明是经常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如今也变成了诡异地面面相觑。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你哥要知道你到我这儿来，估计要急死了。”陆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快走吧。”

　　没有等男人给出反应，陆河就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顾青，虽然不知道你想要的普通人的结婚生子的日子是不是适合你，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是对的，我就成全你们好了，不过是自己爱错了人，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一直到陆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尽头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像是象征着告一段落的纠缠。

　　“抱歉，我不记得了。”

　　“女朋友做的东西拿出来给外人吃是怎么回事？”

　　“快走吧。”

　　…………

　　顾青转过身，进了电梯，脑子里一片混乱，身子晃了一下勉强扶着墙壁才站住，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人实在是复杂的生物，得不到想要，得到的又想扔。一直一直地，所有人都是如此，这就是人的劣根。你想要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你拥有过吗，还是已经失去了？时间依然还在飞速地流淌，，并不会因为谁的痛苦或者悔恨而变更，逝者斯夫，这是这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