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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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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房。
四面墙,左右前后,当然,还有地板。却,没有屋顶,只有白花花的一片奇怪的天空。所以,有人进来了。
那人轻移莲步,瞬间,华丽霓纱裙舞飞扬,纤手微张,五个冷漠的触点。
有风迎面而来,带着一丝奇怪的花香。
预言
我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提笔许久才写下这一句。因为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母亲么,是好是坏她都是我的母亲。
若看到这句,父亲一定又会敲我了吧!然后气愤地说: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是么?那么,该如何评论这个生我养我的人呢?
恩,母亲……
母亲她不是我是个寂寞的孩子,却知道我喜欢抱着枕头缩成一团后才能入眠;母亲她不知道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却知道无论是明是暗,是白昼亦或黑夜,我都是摸着墙走楼梯,甚至不太敢碰扶手;母亲不知道我是个对安静有特殊嗜好的孩子,却知道我会在和别人谈论时,突然安静下来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出神;母亲亦不知道我是个听到那些揉进千般无奈的音乐,悲哀就会如洪水般倾泻而下的孩子却知道每每去KTV,我都会独自坐在沙发上听着振聋发聩的音乐然后安静地唱着歌。
所以,正如开头所说,我有个好母亲。尽管她还不够了解我,但至少,她给了我白纸一样的生命,任我在那一份圣洁白纸上挥霍着大量华丽的词藻,却不加干涉,亦无权干涉。
很奇怪,有时,当我做错了事,看到那心痛的眼神,我都有一种错觉,似乎她知道一切。
她知道我的生命尽头是落英遍地亦或是霞光遍野,她知道我那一路是经历坎坷后再疲倦而平淡地扑向死亡,又或是如烟花般揉进所有的期望或是不甘在那个绚丽异常的舞台是盛大地绽放,照亮了所有观众的脸庞。
她好似一个无奈的预言者,耗尽心机从命运的齿轮中小心翼翼地接下那一丝丝因摩擦而掉落的碎末,从上帝翻云覆雨的手掌的罅隙中蹑手蹑脚地凿下那一些细小的微粒,然后在之后漫长的时间里,拼凑、搜寻、联系、猜测。兀自匆忙,却不知窗外错失了几度流年。
终于,在某个惬意的午后,当人们在街道两边的咖啡店中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时,当某个贪睡的小懒虫终于被母亲拖下床后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当面包房的老板娘在一群孩子面前从烤箱里拿出今年的第1206个面包时,当那教堂屋顶的十字架不知被谁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时,她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那耗尽自己一生的结果,突兀的,泪流满面。
眼前,有轰然起飞的鸟群,有随着风碰撞着的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一场盛大空前的葬礼。
最后,归于沉寂,有羽毛从无尽的苍穹之外缓缓飘落,那些麦田中慌乱逃窜着的落寞终因找不到出口而独自守侯,而那场葬礼,却始终都没有人来参加,不知从何而来的安魂曲又一次带走了一个哭喊着的灵魂。
有风,大地兀自伤痛。
可是,伟大的预言家,您真的知道什么吗?请告诉我。
救赎
忘了,是谁曾经说过:“充实的物质却充实不了心灵,用敏感的心脆弱地感受这个世界。你无法用同一把尺子衡量我们,奇怪的思维方式支配着我们的行为。有时,你甚至无法理解,就像你根本无法察觉到那灿烂笑容的背后掩盖着多少深深的落寞。”一如《圣魔之血》中Children‘s Land上的那一群孩子。伴着暮钟阵阵,无奈而又痛苦的任由尖锐的獠牙刺破嘴角柔嫩的皮肤,刺目的血红色漫上原本纯真的瞳孔,绝望地遥望着阴霾的天际,展开身后蝉翼般妖精的翅膀,扑向那片永无止尽的黑暗,于是,嗜血成性。
有泪,却无法回头,妖精的悲哀,吸血一族的落寞,被人为地霸道地灌输在一个个孩子的体内,伴着声声无助痛苦的挣扎与尖叫,开始侵蚀他们的□□与心灵。
无时无刻。
直到,那一声枪响,那一阵轰鸣。
瞬间,救赎。
正如定数般,我们遇到了这样一个女人。
不得不承认,她很擅长与孩子打交道。一个合格的牧羊者。
但很可惜,我们不是孩子,亦不是温和的小羔羊,暗处,有什么被我们掩饰得天衣无缝。
那天,她看到了我们后笑了,一如既往。黑暗中,有道弧线在缓慢蔓延。
然而,我们却不知道,她亦是一个伪造者。
第一次文字的对话便揭露了所有秘密。我已记不得那次的具体情形,脑海中逐渐清是她疑视我们时的眼神:专注、隐忍、宽恕。我不知道我们的那些华丽的文字在那个不为人知的深夜传达给了她什么讯息;是那份落寞遮蔽了那夜的月,还是那丝无奈束住了那夜的风,亦或是那一抹乖戾让那夜的风雪轻易地破了她的窗,我不知道。只是,从她的那个眼神,我知道了,她懂了。她懂了我们的不羁,懂了我们的落拓,懂了我们的故作洒脱,懂了那一起我们所不该拥有却又真实地存在在我们体内的东西。
可是,没有惊异没有疑惑。她说,你们是孩子,仅仅只是孩子而已,没有悚人的尖牙,没有久久不能落下的血泪,只是孩子,罢了。
于是,一句句嫣红的话语,一个个饱含情感的词藻甚至是几个不起眼的符号都成了那救赎的炸药,毁了那催人堕落的暮钟,炸了那束缚一切的实验室,开始了三年的倾诉。
恍然间,阴暗的地下室涌进了正午的阳光。尽管地下室始终是地下室,却因那片刻的绚烂而有了另一种色彩:没有了诅咒的怨恨,有的只是面对一切的坚忍;没有了深夜里的孤寂,有的只是仰望苍穹的静谧;没有了悲叹“逝者如斯”的遗憾,有的只是看透生命真谛的欣慰……
自此,救赎。
守侯
耳边,突然加快的节奏,突然跳转的世界,措手不及的哀伤纷乱地翻涌着冲出地表。随后一切化为亿万尺高空的那座守望远方的雕塑,在大雪反映出的皑皑天光下,安静地任寒风冷冽。
天光四分五裂,仅存荒漠飞沙无边。
瞬间,疯狂地爱上了《千年之恋》这首歌,主唱那有些暗哑却透着无边锐利的嗓音唱出了多少守侯中的坚韧与哀愁。
平淡的叙述,转向高潮的隐忍,一瞬的轰鸣一呐喊后留下的是天际缄默的回音。
“穿越千年的伤痛,只为求一个结果,你留下的轮廓指引我在黑夜中不寂寞,穿越千年的哀愁,是你在尽头等我,最美丽的感动会值得用一生,守侯。“
然而,等待是一千年吗,还是一万年?
远远的,我看见好友颤抖的背影,看见那些融进歌里的啜泣在房间里环绕、渗透。
那是一段注定无法实现的情感。自始至终,她都只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那儿的白天有他灿烂异常的笑容,那儿的深夜有他温和熟睡的侧脸,那儿的一切都有着他的味道,他的气息,那是个由他的温暖臂弯围成的快乐城堡。一起奔跑过的草地,一起抚拍过的海浪,一起看过的落日,一起数过的星星。
不愿苏醒,亦不敢。
三年,一个漫长的瞬间成全了一段短暂的梦魇。
那个他却从未真实地出现在那个美丽的Pink Park中,甚至不曾知道,有过这样一个女孩。
终于,在那个无声的梦里,她开口了,
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男孩的笑容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碎了,黑暗从碧绿的草原迸裂出来,像是无数的利刃一瞬间从地狱用力地刺向蔚蓝的苍穹,有火种放肆地焚烧过大地。
鸟群匆忙地在天空飞过,划过一道道褶皱,高高地定格在那个温和干净的面容中。
既而,一切随风消散,没有金色的国度,没有含笑的双眸,没有尽头等待的身影,亦没有梦。
Faye的声音响彻天际,却已无心聆听。
送葬
满天无面的众神,双手相抱唱起了挽歌,那黑色的,
挽歌。
于是,海的尽头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阴沉的送葬队伍亦开始了他们漫长的旅程。他们经过飞沙遍天的荒漠,经过海浪轰鸣的沙滩,经过无人般死寂的村落,经过冰冷单调的钢铁森林,然后到达遥远的目的地。
掩上污秽的尘土,立上硕大的墓碑,回归岑寂。然而墓冢之内的悲鸣声已不知扯破了几方天空。果然,灵魂总是不甘于被埋没的。
但是谁能告诉我,那群仓惶南飞的鸟群会在哪里无声地降落呢?
恍然间,想起很多人。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真实的,虚构的。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闪过脑海,那一张张面容渐渐浮现眼前,那些痛苦的快乐的安静的喧闹的回忆,那些含蓄的疯狂的矜持的粗犷的情感又一次猛烈地碰撞着脆弱的心灵,随后结晶成一个个悲剧式的结尾。于是乎,大地裂开一条触目惊心的断层。只是,他们参加了这个盛大的葬礼了么?亦或他们其中的一个即是那墓碑下叫嚣的魂灵?
穿着黑色长袍的牧师面无表情地念起了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人们摘下斗篷安静地低着头听着,再次抬起头时,我听见破碎声从天籁传来。
那个眼中弥漫着终年不散的大雾,笑容温和的人,是你么?那个白衣黑发遥望着飞鸟迁徙的人,是你么?那个站在浅川茂盛得可以遮蔽掉城市一半阳光的香樟树下等待着天使的人,是你么?
那个跆拳道了得不服输青春亮丽,却在某个人完美的推理后哑口无言的人,是你么?那个表面抱怨连连却仍无怨选择等待,选择无条件信任那个从未给自己以承诺却在不经意间牵动自己每一条神经的声音的人,是你么?那个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照那个声音说的做,把生命交付于他,一遍遍小心翼翼念出“新一“这个名字来获得勇气的人,是你么?
那个面容俊秀却没有丝毫表情,眼光锐利的人,是你么?那个一心变强只为杀死自己亲生哥哥充满仇恨的人,是你么?那个为了得到能够使自己变强的力量不惜走向堕落,却仍不忍心伤害那个同生共死表面排斥却暗自珍惜的同伴的人,是你么?那个如愿杀了自己耗尽一生去仇恨的人后,多年以前的事件揭开了它无可奈何的伪装,却已无法再回头的人,是你么?
还有,还有……
挽歌再次响起,人们重新戴上了斗篷。阴影下,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那些离散的岁月,那些暗淡的韶光,那些来路不明的仇恨,那些模糊不清的爱恋,那些深刻尖锐的伤痛。是谁说过,着一切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然后,再一次带走那些年华里逝去的记忆踏上曾经的旅程,一模一样的旅程。
一模一样的,旅程。
于是,那个人说,有个男孩,教会我成长,有个女孩,教会我爱;
那个人说,放心!捉迷藏我们是绝不会输的。因为,全世界只有他可以找到我;
那个人说,你这个超级大白痴!
然后,是谁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自此,隔绝了世界。
走吧,这场如此盛大的送葬还未结束呢!
没有结束。亦未曾,开始。
止殇
宫殿。
华丽,辉煌,神圣,庄严,疑重,压抑,空旷。
没有人说话,死一般寂静。
有人斜倚着柱子,双手相抱,有人坐在角落仰望天空,有人坐在椅子上玩弄着手掌,那翻云覆雨的手掌。
终于,有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那么,开战吧。
战争,开始了。
瞬间,万弩齐发,轰鸣骤响。有人应声倒下,黑色的人群在疯狂地奔跑,飞扬的尘土带着大地的共鸣声在灰暗的苍穹之上叫嚣,周遭的空气在不断互相碰撞,挤压着,被撕得四分五裂的静谧亦插进了人们刻骨铭心的疼痛,那些漫溢着仇恨的嘶吼狠狠地扯破了整个一个天空。
于是,一切葬人戛然而止,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听觉,之前沉重的负荷刹那失去寄托轰然而散。
但战争,仍在继续。
湮灭了人性的残暴,超越了兽性的血腥,没有了含蓄,没有了文明,有的是释放一切罪恶的黑暗黑暗,无边无际。
是谁,解开了那封存千年的咒印,召唤出了沉睡中的战神?于是,那个昔日带领人们冲破悲剧的黑暗英雄再次握起那柄遗忘的剑刃,在这一片混乱于黑暗中放肆地发泄着几个世纪的愤恨于不甘,天地因它的怒吼几近崩溃,然而今天,亿万年后的今天,又将有多少叫嚣的魂灵来点缀这杀戳中飞溅而出的美丽?
大片的人群在不顾一切地逃窜,躲避这无情Mars嗜血的刀锋,那高大坐骑沉重的铁蹄。死神笑了,他紧紧握住命运的轮转,用残破的斗蓬罩住了整个世界,笑得几近疯狂的妖冶。
这是个无声地狱,却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利器划破□□撕开灵魂的声音,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抛开了所有顾忌,伸出他们比蛇益尖锐的獠牙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那些空洞的双眼,残缺的躯体带来的是我们所无法承受的刺耳的悲鸣,可无声又如何?从那些慌乱逃窜的身影,惊恐至扭曲的面容中,依旧可以感觉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
还是,停手吧。
刹那,飞溅的血水被定格在这个尸横遍野的战场。此刻,纵使是闭上眼亦骗不了自己,世界很黑,很安全。
原本绿色的草原如今被镀上了华丽的妖冶色彩,有烟袅袅升起,扩散最后消失不见,残余的火种仍恋恋地焚烧着尸体。
呻吟,抽搐,挣扎,夕阳却依旧落下。
世界一片狼藉,无人打理。天际,如血。
殿石之上,有人提笔疾书,似是融进了亿万个生命,苍劲,有力。
——”止战之殇”。
回转
素雅的花香被凝成了庄重的心痛,眼角的泪早已无法再表达出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
叹了口气后转身敛裾欲走,身后却有异样的气息磨合着空气。
回眸,迎上了一个落世孤寂般的面容。
你,听见了我的世界么?声音一如那个轰然倒塌的夏天。
然后,是谁,在嘴角划出那道没有色彩的弧线?又是谁,只留下如花的笑靥,而后安静地离开?
房间。
四面墙,前后左右。当然,还有地板。
这一次,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