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他同他开始相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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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浓郁不呛鼻的雅致香气，似乎盈满了房间。生理时钟一向准时的直澄缓缓睁开眼睛，侧头往床头柜看去，不意外的在晨光之中，看到了本来空着的陶罐被半盛开的栀子花束占据，翠绿叶间的洁白微开花苞已饱满含蕴着淡香。
这香味实在令他怀念无比。所以才会让他在睡梦中，回到了那天吧。
──那心中荡漾起满满情感、真正心动的那一天。
当他进入车内后，因为栀子花香实在令人难以忽略，所以当他在副驾驶座坐好后，前辈没有多卖关子，就微笑着将开得灿烂的栀子花束递给了他。
将花接过后不由得在意了起来，槴子花的花语。因为仁科前辈的礼物大多都有特殊含意，还会照当天情况在适当的时间点出现。
有时候是戏前突然出现在个人化妆间、有着打气鼓励意味的花朵；有时是晚上回家后才会收到简讯，至于是亲密的告白还是温柔的说晚安就....就不提了；偶尔会是代表友情的小礼物，收到时马上就会知道那阵子前辈是去哪出外景。
总之那阵子还被常看见花的化妆师揶揄说小直有个神秘的爱慕者呢，而自己只能以暧昧的笑带过。
被追求的虚荣感，对别人来说可能可以坦然欢欣的接受吧，但脸皮薄的他只感到无尽的羞赧。但礼物他一样一样珍惜的收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收到不只有礼物，而是对方隐藏在礼物底下的情感，也是前辈真正想要给他的，所有的美好。
总是积极又能适可而止、不会令人觉得过度的前辈，如果是跟这样的前辈一起度过一生──…
车子开动后，在仁科的默许下，或许更该说是两人的小默契，直澄用起智能型手机查起槴子花的花语。
看到的瞬间，直澄抬起头来看着仁科友希。
「话说在前，我并不是在催你的答复。」仁科流畅的打着文件，视线毫不偏移的直视着路况，但却足以让直澄感觉得到对方自然散发出的温柔氛围，总是令人放松且舒服。
而手中的槴子花束，简直宛如对方的存在。
槴子花的花语是－－『坚强』、『一生的守候』，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是『永恒的爱与约定』。虽然是非常美丽的寄托，但蕴含其中的涵义应该会让花朵变得沉重起来的才是，但手中的花束只厚实芳香的让他想哭。
直澄从仁科友希跟他告白的那天晚上开始，其实就一直在思考，而且不很意外的发现，他想象的到。
从现在、一直延伸到未来的日子。
仁科前辈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向导，可靠的支柱，跟前辈在一起，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给他的安全感跟安稳朴实的感觉，可以安心的让对方带领他走向未知的未来。
若是跟前辈在一起，应该可以牵手很久很久、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其实，他很早就能给出正面的答复，因为他完全想不到有什么不去接受的理由。同性别的问题不是很大，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做出让他不舒服的事情，就算是亲密关系时也是一样。
而且他是如此尊敬并喜欢着仁科前辈，两人在精神上跟思考方面也都如此契合，在他心中其实早已默默认定，若他的一生有所谓的灵魂伴侣，那可能非仁科前辈莫属。
可是──
「仁科前辈，我并不是个好情人，这样也可以吗？」可是每次想到最后，总是只剩下心虚又心痛的心情，直澄接近泫然欲泣的哽咽说着。
眼前男人诚挚的心意，让他在考虑的这段期间，一直无法无视的不断想起以前无疾而终、更甚可以说不欢而散的三段恋情，两个月前是如此，两个月以后他依然还是在此纠结，或许这就是仁科前辈要他好好考虑的原因。
所以，他已经开始害怕了，害怕会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是跟纱南一样开朗活泼的人，高中时的交往到现在想起也还是觉得遗憾，若是自己不是那么青涩的少年，而再更成熟一点，当年应该不会让对方如此伤心，因此画下了悲伤的句点。
健谈又主动的对方明明一开始是这么开朗的说着：『我知道你喜欢纱南，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是这么喜欢你啊！而且我神经超大条的，一定不会嫉妒，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只有一开始做得到而已，因为纱南的广告、杂志照、戏剧总难免会出现在生活之中，交往时间一长，渐渐的，纱南的存在变成一个禁忌。
或许对方感觉她在感情上一直处于弱势，所以渐渐变得自卑，抑或是想要自己转过来、只看着她的心情日复一日的变强，更或许是自己虽然也体贴的不再提起纱南，但对方仍是会偷偷将她自己跟纱南放在一起比较──最后，对方明亮如春光的笑容消失了，郁结的气氛横亘在两人之间始终无法散去。
最后，心的距离远到无法挽救，完全想不起一开始是如何相处融洽又开心。
追根究底，仍是他的眷恋害得对方本来的阳光笑容完全消失。而且最后甚至是由当初这么喜欢他的她开口说分手，不成熟的自己是如此的懦弱，连主动分手都不敢，光是回想，无尽的歉意就心如刀割。
还好她现在跟她的丈夫过的很幸福，婚礼上的笑容再也没有阴霾。
第二个女朋友是来到美国后第一次合作的女模特儿，现在想起来对方的脸庞或許是在某些角度上有些像纱南，当初是因为非常喜欢自己的脸而积极主动的倒追，是个强势美丽的人。
被对方强烈的心意所打动，健康朝气的脸蛋或许也是让他动心的原因，这次他不希望发生跟以前一样的事情，所以在交往前就先坦白直说，他心中有一个难以忘怀的人，但他会努力把对方忘记，而且做个好情人。
对方对于自己的诚实相当意外，甚至燃起了充满挑战心的笑容，轻松写意的自信说着：『没关系，跟我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可是比对方更好！我想等直澄真正爱上我以后就会忘记她了！』
后来发现她不管怎么努力，他也始终做不到后，就态度很干脆的把自己甩了。本来以为是个性天生热爱美丽事物、但也常喜新厌旧的对方腻了，所以才会如此干脆。虽然觉得遗憾，刚分手的几天也心痛的无法言语，但渐渐的就释怀了，幸好没有耽误对方太久。
之后他跟她在工作上又再见过一次，拍摄结束后决定去叙旧的两人一同喝了咖啡，本来在工作上就是志同道合，互叙近况的两人简直亲昵的宛如尚未分手，一直谈到当初分手的原因，气氛才变得有些尴尬，她叹了口气，最后才在离开前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起了原因。
『直澄，你知道吗。一次也没有，你一次也没有『主动』吻过我。』
在他看到对方离去前那悲伤的眼波流转后，才发现对方其实不是厌了，而是倦了。一切仍然是自己的错，但已经太迟了，什么都挽救不回。
第三个女朋友是如今还在美国知名大学念书的美裔日侨，他们是在图书馆邂逅的。轻柔翻页阅读着的聪淑安静侧脸、跟随着窗外吹进微风而美丽飞扬的黑色长发宛如著名电影场景般令人一见钟情。这次难得是自己主动追求，他吸收了过去失败的经验，努力的将一切做到最好，就连纱南也早就深深隐藏在心底、鲜少再想起。
但不知为何还是露了馅，果然对方不仅在学业方面是高材生，连在感情上都如此的敏锐，是那么聪明又美丽的女性───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管是事先说明，或是深深隐藏起来，就算是自己觉得应该没问题了吧，但对方依然不领情，就算知道对方是为了留给双方一段美丽的回忆才主动说分手，但他的确是喜欢她们的，可是依然不够好，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无愧于仁科前辈的心意，做好他的恋人──…！
「我并不需要一个什么事都做得面面俱到的完美情人。」明明是在有开空调的车内，对方却流了一头冷汗。为了好好谈话而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的仁科友希看着直澄的表情，完全猜想得到对方在思考什么。
大手温柔地拨开对方有些汗湿的浏海后，伸手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再把落在对方大腿上的花束随手拿起放到后座，揽住对方细瘦的肩拉近，让直澄可以自然抵靠在他肩头。
「直澄，我希望你会愿意对我哭，对我笑，对我撒娇，对我任性、可以生气，可以责怪，就算是迁怒也没关系。当你工作忙碌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忽略我，无视我。」
「当然，既然同样身为男性，代表我们地位自然是平等的，所以我也会对你做出一样的事情喔。」微笑着的仁科娓娓说着，有些亲昵的将脸半埋进对方的发丝中。
「我希望这样的我，可以成为你坚强力量的来源，你能安心示弱的存在，这样你就不用时时刻刻撑起坚强的面具，始终无法放松。」
「我想要的是活生生会哭会笑会任性还会跟我一起成长的你，而不是一尊完美无缺的美丽人偶。我也不需要你特别用心的对我好、或是去回避什么，你只要维持原本模样就好，直澄。」
沉稳的磁性声音深刻地连续切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直澄微微一震，稍微离开仁科的怀抱坐直了身子，湛蓝的双眸宛如快掐出水地望着对方。
「就算我心中仍放不下──」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纱南。所以我不会说甚么我一定会让你忘了纱南，或是我一点不在意你喜欢纱南这种蠢话。既然你都忘不了，我是这么中意你，当然也无法无视──所以我有时心血来潮可能也会思考一下啰。」仁科说到最后一句时，笑着轻松的耸了下肩。
「──但是纱南她并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禁忌话题。她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是位可爱的女性，我非常清楚你一定舍弃不掉，因为若硬是要你遗忘或藏起来，这反而等于否定了你整个童年，更该说，你的前半生。」仁科正色说着，伸手温柔覆盖了正襟危坐的直澄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握住。
「我很了解，你最珍惜的女性是纱南；而我只奢求，我能成为你最重要的男人。」
「我一直觉得，人的心啊，就是由人生路途上那些相遇邂逅到的感情与爱的碎片拼凑堆积而成的。每次的相遇跟离别，碎片都会多了一些、但难免也会被带走一点──所以呢，就算你有个碎片永远遗落在某人身上拿不回来也不打紧，只要你也有片碎片也放在我这里，就可以了。」
『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最美丽的那一片碎片喔。』虽然是带着调侃意味的微笑着，但直澄非常清楚对方故意这么说的心意。
简直大方到令人落泪。
为了体恤自己，有着将他永远放在第二位也没关系的宽阔胸襟。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他不心动。
本来沉郁不开的愧疚心情彷佛拨云见日般，直澄的心情在那一刻慢慢踏实，心中明朗的感情也渐渐满溢而出。
望着对方依然含笑着的微些疑惑表情，本来就将近泪眼迷蒙的直澄瞬间泪水盈出了眼眶，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他之前，直澄直接回牵住对方的手，然后笑了，让仁科只能怔愣的看着他。
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美丽的笑容。
『「友希前辈、早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了。」』
是的，他也喜欢友希前辈。
是想要跟对方牵手一辈子、共度一生的喜欢，他已经毫无疑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他同他开始相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