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允你无陵》宵楠

85、故地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并没有留足时间去了解面前这座山洞，对于里面有没有暗器机关一无所知。
　　苏雅说，对于我这么一个怕死的人能做到面不改色，真要去看看明天的太阳是否从西边升起。
　　洞壁中还有黑於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留下，这种无知，更为恐怖。
　　“啊允！”我与苏雅小心翼翼地沿着山洞寻找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山洞内根本没有找到他来过的蛛丝马迹。一直崩着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军，我撑着洞壁，哭道：“啊允，你去哪里了？你不是恨我么，我来了，我来了，你来打我啊！”
　　苏雅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后来听得我这么一句，竟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你那是什么馊主意，真想找打啊？”
　　我说：“苏雅，你说我找不到他，就改嫁好不好，把君浩也改了姓好不好？”
　　苏雅顿时白着一张脸怒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早已感觉不到任何人事，整个人都麻木了一样，正是这种麻木，把一切都打开，变得无畏无惧：“你表哥他气得跟我同归于尽吧？那时请你照顾好君浩了，他怎么说也是啊允的骨血。”
　　不知谁说过，物是人非，变的只是心，情难再续，变的却是所有。失去时的追逐，每一步都在泣血，每一滴血都是不珍惜时作的孽。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跟自己说作孽的是我，所是活不了的也肯定是我，啊允一定平安安好。
　　我为了他叛了国，作了孽，生了孩子，他怎么能不安好回来看看我这个罪人的下场呢？希望天要找我算这糊涂帐时，他能笑眯眯地抱着君浩，嫌弃地跟我说：“死不足惜。”
　　“你在干什么？这副样子还想不想找他了？”
　　擦了擦眼，即便是这么压抑的天气，依旧被闪了眼。云断，雁过，悲了情，冷了心，灭了想念。此刻我很需要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因为船可以暂时停泊，但是帆却不可以停止选择方向。
　　我可以湮灭在世间，却不能不找到我的唐允。
　　苏雅很幼稚地踢了几下那已在黄泉路上的师徒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好好的一段姻缘却成了这个样子，有时真恨不得扫平了你们陈宫。”
　　“没扫平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豪言壮语？”那边好像是一个山崖，指了指那边，继续对他说：“现在才来马后炮，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宫的人，只有楚国还有一口气，他们都不会放过秦国的。”
　　他闻言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淡淡地说：“你想怎么做？”
　　天边的云四散，有种不言传的情绪在漫延。想了想，我说：“入主陈宫，接了这个烂摊子。”回身望着他：“既然太子妃的娘家也造反了，下一个，恐怕会是姜国。”这种只会打闷雷的天气果然不合适做大决定。可是有些事说出来总比让人猜测来得舒心，“只要唐允没回来，那就一定会造反。”他惊奇地看着我，叹了口气：“别这样好吗？就算你不念着我看着你从流着鼻涕到现在入洞房啊，也念着我是你表嫂的情分啊。现在，我心里真的只有秦国了。”
　　“丧国之奴，你不怕？”他认真地看着我，眉头舒开，有刹那的笑意，“成为卖国贼，就不怕后人把你骂得连骨灰也不剩么？”
　　我简直被他逗笑了，直到笑得他濒临发毛，才说：“身后之事，你也管这么多，就不怕未老先衰么？”见他肃了脸，立刻认真道：“陈国国弱，只要我在位一天，也能保障他们的安定，未必不比现在来得好。行兵打仗，苦的只是百姓。你觉得就算胜了，百姓能得到什么真在的东西么？”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提防楚姜两国？”
　　“因为我是在位者，因为他们不灭，天下必定不能安定。”抬起手中这把陪伴我多年的刀，“在这个乱世，以暴易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也是可以让我的夫君立下千世功名，这样，我又何乐而不为？”
　　苏雅说：“你变了很多。”
　　我点头：“我变得自私又冷血，可是，除此以外，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再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