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以忆为名》KanoShuuya

56、[BLEACH 53]

　　神保町锦華公园所处的位置很偏。

　　秋本弥生对鸣木市本就不熟，来去花了好些功夫。

　　这里人烟稀疏，说是公园，倒不如说是空旷的废弃地段更合适。周边的居民楼摇摇欲坠，俨然都是一副即将要面临拆除重建的模样。

　　四下静悄悄的，别说是虚的气息了，就连个鬼影都瞧不见。秋本弥生皱了皱眉，情报时间的范围太过模糊和宽广，无法判断情况。她边往建筑的方向走，边掏出传令器——下午四点已过一刻。

　　反正离最后可能的时间还有没多久，再等一会也无所谓。

　　秋本弥生随意的把双手插回兜里，踩着咯吱咯吱发响的铁阶梯向高处走。没上一层拐角口，余光就能从窗口瞥见外头的景况。

　　分明是五、六月的明媚天，却给人灰蒙蒙的感觉。这里的电线很多，至少比起空座町来说是这样。纵横交错的分割着头顶的阴沉沉，无端叫人压抑得喘不上气。

　　她闭了闭眼，想起自己找借口提前离开地下演唱会时日世里的表情……

　　啊，好麻烦。

　　口袋里的移动电话倏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在这个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的建筑里疯狂叫响。秋本弥生脚步滞了滞，没有立马去看，而是加紧速度往上冲了一层楼，跑到窗边往下看。

　　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公园空地上，赫然立着一头怪物。

　　秋本弥生盯着虚略微皱起眉头，没有动作。它就像凭空出现般，在这之前，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从哪里出来的？又为什么没有丝毫预兆？

　　她犹疑着把叫喋不休的移动电话拿出来，显示屏上已经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串信息，而是变成了一张网格线地图。以这里为中心，正有两个红点一远一近地移动靠拢过来。

　　空地上的虚也没有动作。

　　好似没有寻找到目标，在原地静静的待着，只留给秋本弥生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它的灵压很浑浊，不论是强度还精度都不在大虚的级别。体形粗略辨别约有两层楼高，胸口开着巨大的洞。然而却不像普通的虚那样呈生物外形，仔细看的话，反倒更像异形的人类……整个身子都覆盖在大片的白色之下，恍惚让秋本弥生回想起了实在不能算好的记忆。

　　迄今为止，在她见过所有进化完全种类的虚里头，没有一种会是这样的。除去头部的白色面具，没道理会蔓延到全身。当然，那晚月下的他们除外。

　　嘶吼声掺夹着滚滚灵压倏然穿刺耳膜，把秋本弥生从满眼的残像中拉扯回来。她定睛去看，发现在虚的正斜方出现了一位十分眼生的死神。

　　低头再看传令器，网格中较近的那个红点已经和自己的位置重叠了。

　　……原来代表的是周围的死神吗。

　　秋本弥生无暇去关注另一个还在移动中的红点，因为虚已经停止了嘶鸣。它好似终于有了可以锁定的目标，正缓慢的朝着底下那位死神挪动过去。

　　显然是被这头虚的异样外表怔了一下，年轻的死神久久没有拔出斩魄刀。虚却像计划好策略般，猛然加快速度，抬爪就攻击过去。

　　死神硬生生吃下一记，肩头被开了一道很深裂口。他往后跃出一段路，拉开两者间的距离后，抽出腰间的武器，不敢再大意轻敌。

　　秋本弥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交手，估摸着结果。

　　会被派往驻扎现世的死神，实力终究不会弱到哪里去。至少在处理虚方面，还是有独立能力的。哪怕是突发情况，也会呼叫支援番队。更何况就灵压和实力来看，这个死神完全在对手之上。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眯起眼，思考这种潜意识里的违合感究竟是来自哪里……这场战斗很快就给了答案。辗转旋身之际，秋本弥生终于看到了这头虚的正面。

　　哪怕只是飞快的一晃而过，她也确切的看到了人脸。

　　虚的面具会很形似人脸，但仅仅也是形似。你可以区分出来，也可以想象那白色面具下覆盖着的是怎样的面庞。那是它们虚化之前，生为人的模样。

　　而秋本弥生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它的样貌。

　　那张本该闭合包裹整张面容的面具，从巨型牙齿缝口，上下分裂开去——直白得展现给人看它原本的样子。

　　这不符合常理。

　　战斗也在这时候告一段落了。

　　年轻的死神盘坐在空地上喘了会儿气，堪堪收起刀，一边对自己的伤口施展着医疗鬼道，一边拖着身子想要离开。

　　传令器已经不再作响，屏幕又灰暗下来。

　　秋本弥生垂眸看了良久，将手搭在窗框上，曲起腿，正要踏着窗台直接跳下去，冷不丁被凄厉的惨叫给截在半道。

　　白色就像沸腾的液体，正从那位死神的伤口处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打着大小不一的恶心气泡，一路流淌到脚尖。他整个肢体都是扭曲的，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她想她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也没有道理会忘却。

　　——那种从灵魂里强行撕扯出什么的痛。

　　秋本弥生瞳孔缩了缩，强迫自己眨了几下眼，一瞬不瞬的把眼前正在发生的事看完。她压下心悸，铁打的窗框已经完全被捏变形。

　　变异还在继续。

　　年轻死神像是被从身体中心充了气，迅速随着白色的覆盖而膨胀扩大。一寸一寸的在秋本弥生的视野里成型，直至变为和他前不久才斩杀一样的东西。

　　惨叫声已经停歇，剩下的只有死寂。

　　同样浑浊的灵压，属于虚的，和他原本的灵压融合在一起。

　　虚化。

　　秋本弥生动了动唇，无声的念出两个字。她虚起目光，看着那张逐渐从中裂开，而露出刚才那位年轻死神模样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纵身跳了下去。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

　　蓝染惣右介在附近吗？

　　她单手抚上腰间的逆理，每一步都像走在泥沼——小心翼翼又努力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灵压。

　　这就是抑制不住虚化的下场，他们几个本该变成的模样。秋本弥生抬眼看住还在最后形成的阶段的“虚”，那双眼中还有迷茫的光。她没什么情绪的笑了笑，用拇指将斩魄刀弹出刀鞘，感受着突突跳的心脏骤然安静下来。

　　冷却的血液淌过血管，所经之处，结着细细碎碎的冰霜。递进汇聚至中枢和心脏，泛起无法遏制的颤栗。可是她很平静，动作也很稳定。

　　在视线相交的刹那，攥紧刀柄俯身冲刺。
　　然后，又一次强行停住了。

　　眼前的庞然大物在这场对冲中，僵住身形，仰头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咆哮。

　　秋本弥生清清楚楚的看见——只在发生和收声的顷刻之间，它爆体了。快得就像用根牙签戳破气球，彻彻底底的炸裂，绽放在半空。

　　哗啦——

　　然后支离破碎的白色残骸，沉重得落在泥地里。
　　一点点分解成灵子，上升，消散。

　　“哈……哈、果然已经处理完毕了吗？没有传令器还真不方便。”

　　秋本弥生没什么表情的回过头，去看微微喘着气，刚赶过来的人——她见过的，也没有想错，是之前那个银发的小男孩。果然，是死神。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她，皱着一直没松开过的眉头看过来。

　　“你能看见我？”

　　秋本弥生没答，因为男孩很快就把视线落在了她的斩魄刀上。

　　“喔，是你解决的吗。我是十番队的日番谷，可能要回去尸魂界报失申请一下新的传令器，最近可能不能帮上忙了……”说话间，他冰绿色的眸子转移到秋本弥生身后散落一地的死霸装上，愣了一愣，把眉头皱的更深，“你是哪个番队的？为什么不好好穿着死霸装？”

　　秋本弥生偏了偏头，看着眼前拥有不符合年龄老练沉定的男孩儿，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你——在说什么？”

　　自称日番谷的银发小鬼又是一怔，有点懵逼。

　　“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秋本弥生扬扬下巴，指着他的斩魄刀，“人还没刀长的小学生，这样走起路来不会被绊倒？姐姐的这把是不是比你的帅多了？”

　　日番谷头上登时冒出一个鲜红的十字路口，咬牙切齿的条件反射性反驳，“我不是小学生！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他反应的很快，话还没说完，眼神就变得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秋本弥生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笑着掏掏耳洞。

　　“我一直以来都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哦。”

　　日番谷狐疑的想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似的嘟囔，“……灵力比较强的普通人吗。”他清了清嗓子，像个糟老头似的严肃开口，“以后不要靠近虚……不，离你看到的奇怪东西远一点，没有我们赶到处理会很危险。”

　　“你们？”秋本弥生眨眨眼，“小学生还有团体？你们课后的娱乐活动？”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道，“总之，听我说的那样做就行了。”

　　秋本弥生把手枕在脑后，没个正经的越过他的身侧，“嗨嗨嗨——中二病真可怕。你自个儿玩吧，我要去上剑道课了。”

　　“等一下。”日番谷叫住她，嗓音低沉，“……你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去哪儿了吗？”

　　她没有回头。

　　方才慵懒的笑早就收了个滴水不漏，面无表情的。秋本弥生垂下眼睫，把黝黑的双眸压在纤长的睫毛下，不咸不淡的轻声开口。

　　“大抵是死了吧。”

　　无奈声音太轻了，身后的人根本没听清，“啊？”

　　“问这个做什么？他是你这小鬼团体的领头？看着尺寸不像是小学生啊……”

　　日番谷想要怒喝这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纠结了许久，只好自虐性的把眉头皱出深坑，长篇不爽的话到了嘴边，化为简单而暴躁的三个音节。

　　“……滚滚滚。”

　　秋本弥生一耸肩，毫不在意的自在圆润的“滚”走了。

　　***

　　“弥生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面对久南白的疑问，猿柿日世里就来气，“那秃子自己把我喊去，结果一个人先跑了。说什么自己今晚负责晚饭采购，突然想吃好的。”

　　“什么好的？”久南白好奇。

　　日世里翻了个白眼，“说是不绕远路提前去买就来不及了……”

　　“诶诶诶？说得我有点期待呢。看来今晚有嘴福啦。”

　　“……”

　　秋本弥生刚进门，就听到两人的感慨，在众人瞬间聚过来的期待目光下，坦然笑了笑。举高手中两摞打包盒，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黄毛小姑娘哼了一声，踢踢踏踏的过来抢走其中几盒子，瞥仔细了差点没气晕过去。

　　“就这个——？！你管味增拉面叫做好吃的？”

　　她悠哉的走到桌边坐下，“难道不好吗？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

　　“你以为老娘会信你？”日世里拍着桌子道，“这怎么看都是我们外头拐弯口那家拉面店的吧？袋子上还印着店名呢秃子！”

　　秋本弥生摆摆手，“日世里你看错了吧……是不是电视看太多，眼神不太好使？”

　　“诶？那个会有影响吗？”久南白担忧的凑过来，“小日日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吧……”

　　日世里怒：“看太多的不是你吗！”

　　“嘛嘛，拉面也不错……白都闻到香味了……”她从日世里手中飞快的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开开心心的找地儿开吃。

　　其他人也陆续过来，照惯例似的拿走晚餐，没多大怨言。日世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不该太过计较，但委实气不过，只好抱着饭盒蹲在墙角调整情绪。

　　秋本弥生看着她走开去，扭头就撞进一直没吭声的平子真子眼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下却慢条斯理的开着盖子。

　　“你也不满意？”

　　平子真子无所谓的摇摇头，“我可没说。”

　　她也不再说话，低头正要动口，却发现自己的这碗味增拉面里……没有叉烧。秋本弥生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嘴角不由得往下拉了几个弧度，整个人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低气压。

　　秋本弥生放下筷子，卸了力气。将脑袋前倾搁置下来，半个脸都贴在冰凉的桌上。热气腾腾的拉面就在眼前，但她提不起食欲。

　　袅袅白烟在澄黄的灯光下，渐变成色。

　　“你过去点，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吃？”六车拳西不爽。
　　“有什么关系？大家一起边看电视边吃怎么样？”久南白反问着提议。
　　“不用了。”冷淡拒绝的莉莎。
　　“罗武你吃慢点，汤都溅到我这里了！”凤桥楼十郎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笑到打嗝的爱川罗武。
　　“日世里…再不吃就凉了。”好心提议的有昭田钵玄。
　　“别管我！”还在生气中的猿柿日世里。

　　身后众人的依旧热闹，不远不近的在耳旁回旋。秋本弥生却越听越飘渺，整个思绪都不由自主的回到几个小时以前。眼前花白一片，好似被掐住了咽喉。

　　那样的虚化方式……又以那种形态消失……

　　秋本弥生不禁想起他们虚化那一夜，究竟是什么引发出他们体内的虚的呢？会是刀伤吗？面临那种情况，无外乎都是在他们受伤之后。她一度以为是蓝染动的手脚，可仔细想想，就像一种传染，媒介和源体是什么还未得知。

　　如果连普通的虚都拥有这种能力的话……

　　她理着乱麻的思绪和不确定的因素，竟然不敢再往前想一步。绷紧着身体，快要忘了呼吸。

　　倏然，后颈被带着温度的什么东西戳了戳。

　　秋本弥生怔了怔，机械的把头扭过去，脸颊却再次被戳住了——那是平子真子的手指。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时发不出声音。

　　金发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单手支着下颌。

　　“笨蛋吗你是。”

　　秋本弥生眯起逐渐找回焦距的黑眸，恍然看见平子真子开合的嘴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吃不到叉烧就那么失落？”

　　她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想笑。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没有叉烧算什么拉面……这可是精髓啊。”

　　平子真子直直的看了她片刻，把手收回去，开始在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

　　“诶——这样吗？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惊喜的事。”

　　秋本弥生并没有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垂下眼睫，沉默不答，复又抬起眼，看着平子真子的嘴巴。

　　“……再说句话试试？”

　　平子真子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直接把舌头吐出来给她瞧。

　　——那是个舌环。

　　秋本弥生眨眨眼，总算坐直了身子。

　　“怎么样，是不是为我的帅气又添了一份彩？”

　　他边说着，边横过手往她那碗拉面里晃了一下。秋本弥生理着乱掉的头发，斜眼去看。一块叉烧正安静的躺在正中央，神奇的抑住了往外冒疼的热烟。

　　秋本弥生兀自笑了一下，偏头去看吸溜吸溜吃着拉面的男人。

　　“会痛吗？”

　　平子真子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谁知道呢。”他漫不经心的冲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板牙，“事到如今问这个，也没什么用了吧？”

　　“不，还来得及。”秋本弥生摇了摇头，已经感觉不到方才的窒息，“我是说——这样吃叉烧一定会痛的，不如把剩下那块也给我吧。”

　　平子真子顶着双死鱼眼瞥了她一眼。

　　低下头，二话没说就把原本想要留到最后享受的叉烧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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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笨蛋吗你是。”——这句话其实应该是“你是笨蛋吗”比较顺。但我写这文的时候……对话经过脑中总会飙成日语。就是这么个颠倒语式啦，也不知道我在纠结什么，感觉改了就不太对劲（。）
以及这是正剧开始的二十年前，那个虚就是蓝染在做“让虚拥有让目标虚化能力”的试验，也顺便为了把假面们引出来。至于为什么会是日番谷来现世……其实是我只看到破面篇结束，在做设定的时候想着这事涉及当时十番队队长……而小白正好在当差，就让他来汇报异常引出人物吧（。）结果这两天要写到这块的时候，去把当年的真相补看了。
好吧，果然是他汇报的，但他真的就只是坐在队务室里看到报告汇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