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月》雨萧

11、第 11 章

　　姜戎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整洁的床榻上，不大，但是却温暖舒适。

　　外面的竹帘泄露出些许天光，有着一些清脆的鸟鸣声，这些陌生又美好的感觉，让他知道已接近天明了。

　　姜戎记得，自己明明还在战场上拼杀。那时刺骨的风卷起碎石打得人的脸与身体如同刀割一般，在那样的狂风碎石中与敌军作战实在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他只是记得在狂风碎石中，他守下了寒冰峡谷，但是也遭受到了最重的一击。在最后一刀之后，自己背后被重重一击，瞬间的痛楚的就如被三匹野马同时踢中，使他从独守的山崖上掉落峡谷的河中……

　　之后就是在无边无尽的梦境，黑暗的，轻柔的，就像羽毛般在虚无的空间里上下沉浮……他觉得很冷很累，觉得自己就要这样沉沉睡去，但是很奇怪的，有淡淡的一丝香气，若有若无的，总是萦绕在他黑暗的梦里。仿如一缕春日初晴的花香，却有清淡似风。他在梦中皱了眉，想要握住那一缕花香，但是却怎么也握不到，沉浮了好久好久，他此时终于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那浅淡的香气似乎消散在空气中，四下张望了一下，浑身的伤口依然疼痛，手脚无力气，想要起身最后重重挣扎还是倒在床上。

　　床榻弄出了一声响。这时外面很快走进了一个人。

　　原来是一个温婉的少女，姜戎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这既不是芜国，也不是晸国。”那个少女对着姜戎淡淡笑着说。

　　原来，那一战，姜戎掉入激流之中，在河流之中沉浮，没被淹死而是竟然被河水冲到了芜国的边界的河岸边。

　　而此时，姜戎身在芜国与晸国模糊边界一个医馆里。

　　这个地界很特别，地处隐蔽，也不是什么重要资源的争夺地，所以两国对这个地方的争属并不明确，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一个中立地界，不属于两国，却又是两国边界交易地。因为地处两国交界，所以两国百姓在这交错杂居，竟也能够和平相处。

　　姜戎心中暗中庆幸自己没有落入芜国的地界。

　　少女给姜戎端来一碗水，小心给姜戎喂下去，姜戎喝了一大口，才能接着问，“救我的人呢？”
　　少女讶异的看着他，接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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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颜来到那座山林，正是两国无界地。她发现那里有着很多山云草，那是一种止血解毒的难得草药，因为种植的气候独特所以稀少珍贵，清颜看着那漫山的山云草，不由微微吃惊。不过，那也成为了她的生存的基本来源。

　　她摘采那些成熟了的山云草，来到无界医馆卖给大夫。那里有个年纪颐高的白大夫，那位大夫医术高明，和蔼慈善，更难得的妙手仁心，对于那些贫苦的百姓，他总是救人为先，免费施药医治。

　　清颜佩服那大夫，所以那山云草总是低价卖出给他。

　　她居住在山洞里，以卖药的钱买回一些简单的锅勺炊具，起居用品。来到边界集市买回一些米粮，白日采药拾柴，吃的是自己做的野花与米面混合的干粮，晚上在山洞里燃起篝火，她不再说话，用沉默埋葬了一切，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那一天，她在河边洗衣，却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银白的战袍破碎，露出了一道道带血的伤痕，她看着，赶过去，冰冷的河水冲散了男子的黑发，清颜拨开那些湿漉漉的发，看到了那一张苍白清俊的脸。

　　那人并没有死，而是负伤昏迷中，清颜用尽气力把他从水中拖上岸来，然后跑回山洞，拿来山云草与纱布。

　　她把姜戎身上破碎染透鲜血的战袍小心脱下，沾上清水给他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再用自己的晚上御寒的薄褥给他仔细裹好，生怕他着了凉。做好一切之后，清颜立马下山到集镇上给他买来干净衣袍。做完所有的一切已然月上中天。她却顾不得休息，在河边燃起篝火，仔仔细细照料着这个昏迷的伤者。

　　清颜从他的战袍上断定这必然不是一个普通士兵，而她在给他换衣上药时，看到他布满的伤痕与精壮的体魄，她更是觉得他是一名大将。只不过，他似乎太过于年轻。

　　她细细想了想，晸国有着一名年轻少将，家世三代皆为国中将帅，他从小军营里长大，十二岁与蔺国一战独自挑落对方大将，一战成名。此后国中封侯，成为晸国得力的少年英雄，那个人就是姜戎。

　　清颜看着那年轻而清秀的脸庞，实在是想不出他就是晸国的年轻少将，但是他结实精健身体上的伤痕的确透露出刀剑风霜的严酷。

　　第二日，她要把他送下山去，姜戎身材高大，清颜咬着唇用盡全力却还是背不动他，最后只好把他放在木塌上，用滚木在下面接连慢慢轴轮方式往前拖拉，这是一个吃力的工程，清颜一边拖着木塌一边不时停下给姜戎用清水滋润干裂的嘴唇，一天下来，清颜才把姜戎送到了山下。

　　来到山下集镇，她打着手势找到了别人帮忙，那里居住的百姓心地善良，很快的就把一起送到了医馆。安顿好姜戎之后，清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