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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9 ...

  •   当天赵俨祇就擅自做主,给谢清批了两个月的病假,然后把他关在了自己的寝宫。
      谢清异常悲愤,不就是个腿疼么!不过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愤恨地咬咬被单。
      很快,赵俨祇便发现,自己实在是歪打正着做了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大司马连着两个月没在朝堂上露面,家里又闭门谢客,朝中便盛传起了关于谢清失宠于上的说法。
      赵俨祇倒是乐见其成。他现在不怕别人说他对谢清不好,就怕人说他疼谢清宠谢清。他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对于所爱之人总是万般小心患得患失,他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那样小心翼翼的保护适合雏鸟,可未必就适合雄鹰。到头来,他不过是亲手折了他的翅膀。

      赵俨祇嫌谢清在哪都得坚持跪坐,便干脆不许他下榻了。谢清觉得自己明明一点事都没有,却偏偏像个病入膏肓的人似的,连下地走路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不禁怨念得眼睛都快绿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纪成初再次出现。
      纪神医听说谢清最近被皇帝陛下看着已经差不多有六七天没好好走过路身上都快长出蘑菇了,不由得哭笑不得。其实他本人对于这件事是有几分快意的。但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良心,纪成初还是耐心地对赵俨祇解释道:“陛下,您这样不许人走路也不是个事啊。大司马这病静养并没有错,可是天气好的时候,您总得容他活动活动,不然对他的病也没好处。”
      赵俨祇恍然大悟;谢清感激涕零;纪成初:……

      如果天气好的话,赵俨祇必会抽出时间来陪谢清出去走走;他二人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逛过园子了。正是早春时,万物复苏,草木新绿,花期早的花也开得正好,承德殿后头的那园子虽然不大,却端的是一派好春光。
      这一日,谢清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旁,赵俨祇起先没在意,谢清乐意往哪走他就跟着,直到后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里头传了出来,赵俨祇才猛地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他几乎已经忘记,那是流云他们住的院子。

      说实话,赵俨祇大概已经不记得他早年还带过三个男宠回宫的事了。先前谢清在北平的时候,他还叫流云给他弹过几次琴,把自己灌得醉眼朦胧,也算少解相思之苦;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有了本尊,便立刻把别人都丢到了脑后。
      他一想起早年谢清撞见流云的事就头疼;可是此时,再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谢清听见琴声,心下便有几分惊喜,他边向那院子走去边笑着对赵俨祇说:“陛下竟然还养了这么高明的琴师,臣今日见了,可要好好同他切磋一下。”
      赵俨祇一边假笑一边心里泪流成河,迅速地盘算起待会怎么收场来。

      谢清显然已经不记得赵俨祇曾经养过一个相貌跟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男宠,并且还叫自己撞见过了。而赵俨祇好几年没有见过流云,心中只侥幸地期待着他相貌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像谢清了。如此,自己大概还可以蒙混过去。
      院门并没有关,谢清却怕打扰了人家,就只站在了院子门口。
      直到里面一曲终了,谢清才敲了敲门。片刻的安静后,里面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同时传到二人耳朵里的还有一句略带惊喜的“陛下?”。

      谢清和流云俱愣在原地,赵俨祇则默默把头转到了一边:里面那人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般,多年来相貌竟没有多少改变,以至于谢清一下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来。
      气氛有些尴尬,流云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说话,谢清便也不说话。赵俨祇看不出谢清的喜怒,只好干笑一声,道:“是我疏忽了。怀芳,你别生气,我这就把他们都送走就是了。”
      谢清似怒非怒地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陛下碰过人家了吗?”
      谢清很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问得赵俨祇都有些尴尬;他觉得谢清八成是生气了。可这问题他说什么都觉得不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谢清心中明了,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的人要送到哪去?你叫人以后可怎么办?罢了,这位公子琴艺高超,陛下便当是养了个琴师吧。”

      “多谢先生。”流云的声音平平淡淡,施的礼却是不小。赵俨祇正要赶紧把谢清带走万事大吉,这下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谢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种事说到底全是赵俨祇的责任,他实在没道理迁怒别人;何况流云的琴弹得好,他也很欣赏。于是谢清虚扶了他一把,道:“公子客气了。公子大才,清一见之下,仰慕得很;琴之一道,清也略有心得,公子平时若是得空,不妨与清一叙。”
      流云的声音仍然淡淡的:“流云自当从命。”
      谢清心宽得很,他这会倒是觉得流云不卑不亢的很是对他胃口。谢清展颜一笑,对流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先生留步!”谢清一回头,发现流云竟在他身后跪下了,着实吓了他一跳。谢清赶紧去扶,流云却拽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求先生怜流云孤苦,让流云留在先生身边侍奉吧!”
      虽然流云看着斯斯文文很有几分谢清的神韵,不过两者的力气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谢清拉了他两下没有拉动,额头上就不争气地见了汗。
      谢清急道:“公子先起来再说——唉,你看,这事情不是这样的。”
      流云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哀恳地看着谢清,真是我见犹怜。

      谢清无奈地说道:“清怎么会嫌弃。但是公子在清身边做个侍奉的人实在是可惜了,清不能答应。”
      流云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可惜?流云生而卑贱,先生不弃便是流云大幸了。”
      谢清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以便在清身边做个清客吧;不必公子侍奉,每日陪清说说话弹弹琴就好。”
      赵俨祇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实在不愿意流云留在谢清身边时时提醒着自己的黑历史。可是谢清已经应下,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料想一个男宠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赵俨祇便也就随谢清的意了。

      流云就抱了一张琴,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随着谢清走了;临走时,谢清忍不住又发了善心,问道:“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呢?一起带走吧。”
      “死了。”流云的音调平板,没有一丝波澜,一双眸子却如同一潭深水,装满了无尽的绝望。谢清忍不住责怪地瞪了赵俨祇一眼。

      谢清被赵俨祇关在寝殿,这段时间如何安置流云便成了问题。赵俨祇想了想,叫王春在偏殿给他找了间屋子先住下,刚好趁这段时间观察一下,别有什么图谋。
      不得不说,流云陪着谢清的日子,谢清过的还算欢快。虽然也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可至少赵俨祇不在的时候,听流云弹弹琴也是心旷神怡。
      流云的话很少,不过很有见地,通常能够一针见血,谢清于是更加爱惜起他的才华来。私下总对赵俨祇唏嘘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出身,他也断然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赵俨祇却不以为然,这深宫里埋了多少枯骨,都是命数使然。

      谢清并没有为了这事为难赵俨祇,这实在让他松了一口气。赵俨祇见谢清这段时间养得实在是精力旺盛,便时常把政务拿回寝宫来叫他帮着处理;碰见为难的事,也好有个人商量。谢清突然间发现,他现在竟比前些时候没病那会还要忙碌。
      只是,不挂谢清的名头,万事皆非大司马决策。
      朝中的事赵俨祇自然没什么好避着谢清的;就连他要给谁下阴招使绊子,都一字不漏地跟谢清商量。完全不像谢清在朝的时候,赵俨祇什么都一个人扛。谢清觉得,这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赵俨祇登基之初,他做上大夫的时候,那样亲密无间,那样,推心置腹。

      直到有一回,谢清无意中看见了一封弹劾他本人的奏疏。洋洋洒洒千余字,称得上文采斐然,大意就是大司马擅权之类的,列举了诸如当年平原水患擅改河道淹了良田千倾、领军在外拥兵不归滞留半月之久等等,甚至还包括早年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谢清自己都快记不得了。
      谢清早知道身居高位必然要成为众矢之的。那么赵俨祇究竟已经看到过多少这样的东西了呢?谢清突然就明白了赵俨祇在担心什么,他前些时候那样揽权又驳自己的面子是为了什么,心中没来由得一阵甜蜜,又一阵苦涩。
      只是,他未必便愿意像个女人一样,被人妥帖地护在身后罢了。
      最终,谢清只是长叹了一声;这一切在赵俨祇回来的时候都化作了一句:“臣谢陛下保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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