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惑》言书月

38、 共浴

　　“啊——”噗通——炎音掉进了水里，四面八方涌来的温水迅速将他包围，挤入他的口鼻之中堵住了他的呼吸。炎音心中一阵惊恐，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十分害怕，连时间好像也停止了一般。他毫不怀疑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溺死。慌乱之间感觉有人环住他的腰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噗噗——咳咳咳——”被水呛到的滋味不怎么好受，炎音一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紧紧地抓住炎晟的胳膊不愿意松开。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他看不见池水究竟有多深，反正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能触到池底，无法站立在池中。这样一来，炎晟自然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被呛到了？”炎晟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原本敷药用的绷带也被浸湿了，他干脆将它取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缓过神来的炎音有些气，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耳朵里嗡嗡直响，他偏了偏头，将耳朵里的水倒了出来。这才听清楚四周的动静。
　　“啪——”他一巴掌打在炎晟肩上“父皇这是想淹死我？”
　　见炎音是真被吓着了，炎晟也不跟他开玩笑了，笑嘻嘻的搂着他“父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音儿别生气。”
　　炎音喘匀了气，气也消了，靠着炎晟说“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淹死。父皇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他人无法理解他的感受，常人就算是溺水了也能找到光亮所在，然后向着出口的方向挣扎自己。但是他不一样，黑暗之中溺水，视觉与听觉都被屏蔽，窒息与慌乱，连自救都不知道改向着哪个方向，那种感觉是非常绝望的。
　　“抱歉。”炎晟也意识到，这一次的玩笑真是开大了，从炎音还微微发着抖的身体能感受得到，他还在害怕。
　　知道炎晟并无恶意，炎音自然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想到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打了炎晟一巴掌，他又有些尴尬。这么长时间来，这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啊。
　　“音儿还生气？”炎晟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炎音摇摇头，“没。”他发现俩人此刻是面对这面的，也不知道刚才打到哪儿了。
　　“呵——这里的水要稍微深一点，不过，音儿若是站直了也不会被淹到的。走，父皇带你去水浅一点儿的地方。”
　　炎音微微点头，“好。”
　　炎音跟着炎晟在水中走动，因为水的浮力总让他使不上劲儿来，感觉像是在水中漂一般。他紧紧抓住炎晟，怕一不小心又栽进水里了，但这样一来就不得不靠在炎晟身上借力。温热的水流包裹住两人，荡起的水花拍打在身上，这对炎音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他一面忍着害怕，一面又有些小小的激动。
　　身体从水流中划过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轻抚，炎音一边踩着水一边想着。
　　“音儿喜欢吗？”
　　“嗯。”炎音点点头“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第一次呆在这么多的水里。呵呵——嗯，感觉在水里都踩不踏实呢。”
　　“呵——在水中自然不可能像在陆地上那般啊。”
　　“嗯，父皇经常过来这边吗？”
　　“乏了的时候偶尔也会过来泡泡，不过不经常来。”炎晟回答说。
　　炎音想了想，说：“泡温泉不仅可以解乏，对人的身体也很有好处。父皇以后要是累了乏了可以多来这儿泡泡，对身体好。”
　　“哦？是么？”
　　“嗯。”炎音一本正经的点头“不是有种东西叫药泉么？泡了之后就能治病的那种，其实就是温泉啊。只是里面还有的物质不一样，对人身体的作用也就不一样了。”
　　“嗯，音儿懂得还真不少。”
　　“嘿——”炎音笑了笑，不说话。他不想对炎晟撒谎，但是讲出真正的原因他不知道炎晟能否接受。
　　“那这温泉对音儿的眼睛可有帮助？”炎晟也不追问，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时机。
　　“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金楠什么时候才会开始真正的复明治疗？”
　　“呵——怎么音儿着急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浅水区，水深只到炎音膝盖的位置，不过这样一来，拴在腰间的布巾就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身上，感觉不大舒服。他尝试着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却又被炎晟拉住了，“在这里不能乱跑。过来这边，可以坐。”
　　炎音乖乖的跟他走向另一个方向，然后便听到哗哗的水声，再然后他被炎晟拉着坐到了他身边。
　　水没过他的胸膛，他抬手向前推出水花来，“没有决定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决定了之后好像连一天都不想等了。父皇你说，这算不算是贪心了呢？”
　　沾着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这叫迫不及待，可不是什么贪心。音儿，金楠说，要想复明首先要将眼睛里的那一层白翳去掉。”
　　“白翳？那个要怎么才能去掉？”若是在前世，这不是什么问题，一个小小的手术就搞定了。但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啊。
　　“方法他都告诉我了，但需要音儿的配合。”
　　“要我怎么做？”
　　炎晟轻轻的靠近他，“音儿先将眼睛睁开。”
　　炎音依言，缓缓地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因为最近有练习对光线的适应，所以现在再次睁眼时已经没有了那种刺痛感。
　　“音儿记住了，无论父皇做什么，你都不可以说不，知道了吗？”
　　炎音缓缓点头，炎晟见状微微一笑，然后让炎音面向着自己，轻轻托起他的脸，双唇先落到炎音的额头之上，“那么，我们开始了。”
　　正疑惑着炎晟究竟要做什么的炎音忽然感觉到温软的双唇落到了他的眼睛之上，湿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舔舐着他的眼睛，他一惊，忙推开炎晟“等等——”
　　“怎么了？”
　　“父皇所说的办法难道是——”
　　不待他说完，炎晟又把他来了回来，一手禁锢住他的腰，一手轻捏住他的下巴“音儿不说话，父皇可是要惩罚的哦。不是说好了不能说‘不’的吗？”
　　“可是——唔——”
　　炎晟低头堵住了那张还欲狡辩的粉唇，将剩余的话全部吞入口中，唇舌交缠之间炎音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唔——嗯——”他用手抵住炎晟的双臂，似是要推开。然而炎晟的手却已经绕到了他的身手扣住了他的头。炎音无奈，炎晟的舌头在他口中肆意横行纠缠着他的，他想躲却无处藏身。耳边是啧啧的水声和自己难以跟上节奏的呼吸，心跳声也被忽然的放大了好多倍，刺激着他的耳膜。
　　炎晟尽情的品尝着美味，直到炎音双颊绯红时，才从他口中退了出来。
　　“这就是不听话的惩罚——”他轻声说，然后将吻转向他的唇角，再缓缓向上，直到眼睛的位置“音儿，睁开眼睛。”
　　此刻炎音大脑之中一片混沌，身体也不太能使得上力气来，听到炎晟的话，他的身体本能的遵从了。
　　炎晟用舌头轻轻描过，但是炎音还是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无奈之下他只好抽出一支手来强行撑开炎音的眼睑，这样子炎音肯定很难受，但是他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炎音回过神来时，炎晟正在费力的帮他祛除那些白翳，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不知怎的，炎音忽然鼻子一酸，感觉特别想哭。
　　眼球上长了白翳是什么样子他大概能够想象得到，比人看见了厌恶还来不及，谁会向炎晟这样子用舌头来帮他治眼睛的？这种事情，怕是只有至亲之人才会愿意做的吧？
　　他也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了，炎晟对他的好他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只是这份感情他真的能够回应么？要知道，炎晟毕竟是他的父亲啊。
　　淡淡的苦涩味刺激着炎晟味觉，一开之下才发现小孩儿又哭了。他停了下来，小心的问“怎么了？弄疼你了？”
　　“——没有。”炎音摇摇头。
　　“那是不是很不舒服？难受了？”炎晟又道“可是这东西必须要去掉，所以音儿再忍耐一下好吗？”
　　炎音不语，只是轻轻点头。炎晟见状笑着吻了吻他，然后继续他的工作。过了好一会儿，炎晟才终于将两只眼睛都清理了一遍。但是，只这一次还远远不够啊。
　　炎音双眼通红，他忽然伸手抱住了炎晟，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闷声道“父皇都不觉得脏吗？”
　　炎晟轻笑，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摸摸他的头，“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会脏？”
　　“骗人。长了白翳的眼睛，别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怎么不脏了？”
　　炎晟搂着他的肩，“你也说了那是别人啊。我是你的父皇，自然是不一样了。”
　　“——父皇——”
　　“嗯？”
　　“——”你对我这样好，让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炎晟抱着炎音，两人此刻与真正的‘坦诚相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肌肤相亲，连对方脉搏的跳动似乎都能感受得到。嗅着炎音身上独有的青草香，炎晟忽然觉得自己饿了——
　　小孩儿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考验啊。看着怀里白皙纤瘦的身体，真想此刻就将他‘就地正法’了。不过，他不能。
　　不是不想，只是炎音今年才十五岁而已。在炎龙的法令之中，男子十五岁虽然也算是成年了，但是真正要娶妻却还是要等到十七岁之后才行的。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要了炎音，而且，他知道小孩儿心里还有一道不容易迈过去的坎。
　　他要等！等小孩儿能完全接受他的时候。虽说对自己的儿子抱有这样的想法十分的诡异，但是他炎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拘泥于条条框框的人。喜欢便是喜欢了，大丈夫敢爱敢恨，他炎晟自问一生如此，又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呢？
　　倒是炎音让他有些担心，炎音现在很依赖他，这让他很高兴。但是相对的，这种依赖是出自于孩子对于父亲的依赖，还是情人之间的依赖呢？他自问后者是不太可能的了。但是，他并不介意炎音将二者混淆在一起。因为，无论哪一种都好，其结果都是小孩儿再不能离开他。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