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惑》言书月

3、金钗引路

　　傍晚时分，王二虎二人带着大批的物资回到了村子。炎音早已等候在了村口，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炎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音儿等急了吧？”林云老远就看见了炎音，他只比炎音大几岁，二人也算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了。
　　炎音笑道“我也才刚到罢了。林大哥、二虎叔一路辛苦了。”
　　“嘿！这可比在家种地轻松多了。来，小音，这是给你娘抓的药。你先拿回去煎给你娘喝。你那只金钗可真是个好宝贝，换了不少银子。买了好些东西竟然还剩下了不少银子。你先回去，我和小林子把大伙的东西分好之后就把你的那份儿给你送家去。”
　　“那便多谢二虎叔了。”
　　“嘿，跟我客气啥？我还要多谢你出银子给村子里的娃娃们卖了不少糖果和新衣服呢。”
　　炎音却道“那些小家伙儿们可都是村子里的宝贝，也是我的小侄子。好东西自然要给他们准备一份，要不然还不闹腾翻了？”
　　“呵呵——那倒是。那些混小子们，就知道顽皮。”
　　谈起村里孩子，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和骄傲，毕竟那是村子的未来和希望。谢过两人，炎音拿着药回了家，先把药煎上。
　　入夜前，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炎音也在厨房里忙活着，他煮了些青菜小粥，生病的人口味都比较淡。
　　陈宁今天一整天都没起床，炎音有些担心。端着煮好的饭菜和晾好的药敲了敲房门，“娘，孩儿进来了。”
　　“音儿，你进来吧。”陈宁轻轻咳嗽了两声，炎音听得出来，她又在压抑自己了。
　　“娘，音儿煮了点儿粥，您喝点儿。然后再把药喝了。这药是我托二虎叔从镇里抓回来的，肯定能治好您的病。”
　　陈宁藏好染血的手绢，坐起身来，“音儿有心了。”
　　炎音将粥放入陈宁手中，又摸索着将一件厚实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才对陈宁说：“娘，音儿把那只金钗卖掉了。”
　　陈宁手一顿，神色之中多了一份释然“卖就卖了吧。我们带来的东西还有，音儿若是觉得钱财不够用，就拿去卖些吧。”
　　“——娘还想着父亲吗？”
　　陈宁沉默了还一会儿，十五年，这是炎音第一次提到他的父亲。“音儿对你父亲的事知道多少？”
　　“只是无意之间听柳儿姐姐提起过，她说：娘很爱父亲，但却因为音儿永远的离开了他。”
　　“那都是柳儿乱说的，音儿不必在意。”
　　“等娘病些了，咱们去找父亲吧。”
　　陈宁眼角微红，声音有些颤抖“音儿，想见你父亲了？”
　　炎音淡淡道“陪娘去见。音儿知道娘一直挂念着父亲。”
　　泪落无声，陈宁怔怔看着儿子平静的脸。这个孩子到底是异于常人的么？陈宁从未对炎音提过炎晟的事，柳儿是她的心腹，没有她的允许柳儿自然不可能告诉炎音任何东西。但是，她却总觉得炎音似乎知道很多很多。
　　“音儿，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炎音微微侧脸，心中叹了一声。他明白母亲的苦心，也许他错了吧。
　　“对不起。是孩儿不好。不应该提这些往事让母亲伤心。孩儿以后也不再问了，母亲快些喝粥吧。不然该凉了。”
　　炎音的懂事让陈宁既欣慰又心疼，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有那样的命运呢？他本该享尽世间荣华，却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受尽了苦难。天道不公大抵如此吧。
　　三日之后，靠近北方边塞的一个小镇上，两匹骏马飞驰而来。路人纷纷让开道路，怕被马匹踩到。但马的主人却在进入镇子的前一了勒住了缰绳。
　　“少爷，这是进入边塞城前的最后一座小镇了。今天咱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便能到达边塞城了。”其中稍微靠后的那名青年男子对骑着黑色骏马的人说道。
　　“哦？这小镇还挺繁华的么。叫什么？”
　　“回少爷，这镇子叫金石镇。”
　　“金石镇？”
　　“是。这座小镇附近有不少矿产，金矿、铁矿、铜矿都有。我大军有一部分兵器就是在这里的打造的。”
　　那人点了点头“那便在这儿歇息一晚在上路吧。这附近可是有打造武器的工厂？”
　　“是。不过，那些地方都十分隐秘。”
　　“呵呵——做得不错。”
　　“呵——这些都是李将军的主意。这里离边塞太近了，来往的外族人也不少，还是小心为上。”
　　“嗯，这话不错。走！咱们进去看看。”
　　“是。”
　　炎晟翻身下马，步行进了镇子。小镇不算大，但是人却不少。就像雷云说的，这里有不少外族人来往，大概是来交换货物的。
　　小镇上的人对于新面孔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忍不住多看二人一眼也是因为那走在前面的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呵呵——小姐小姐，这支钗绝对是皇族贡品啊！虽然有些残缺，但是只要拿回去找个手巧的工匠好好修补一番，再镶上一颗明珠，就完整了。到时候小姐戴上一定很漂亮。”
　　“嗯——”那小姐拿着金钗，秀眉微颦“这钗子像是有人故意破坏成这样的。不知道是为何。”
　　小丫头不解，“这么好看的钗子为什么要弄坏呢？这钗子的原主人未免也太不懂得珍惜了吧。”
　　炎晟循声看去，就见那主仆二人正站在一家店铺的石阶之上。其中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只金钗，正仔细的看着。
　　金钗是蝴蝶造型的，蝴蝶的两扇翅膀上镶着天蓝色的宝石。顶端的位置应该有一颗珠子，不知道为何丢失了。
　　这金钗让炎晟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不过，既然是宫廷御用之物为何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小镇呢？
　　“少爷？”
　　“雷云，那只金钗，你去查查来源。”
　　雷云领命，向那主仆二人走去。对那小姐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小姐这金钗从何而来。”
　　楚玉燕回神见礼，“这金钗是小女子刚才从这家店里买来的，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呵，没有。在下看这金钗不凡，所以多问了一句。多谢小姐解答在下的疑问。”
　　“公子不必客气。这金钗确实不凡，应是宫家之物，可惜被人可以损毁，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雷云闻言纳闷，什么人会可以损坏一只金钗？不过，眼前这位小姐倒是知书达理啊。
　　他们的谈话炎晟自然听了个清楚，抛下雷云不管。径直走向楚玉燕，“姑娘，这金钗能否借在下一用？”
　　楚玉燕目光投向来人，不禁一阵失神，待回神之后双颊更是一片绯红，“自然可以。公子请用。”
　　“多谢。”炎晟接过金钗，对楚玉燕道谢“还请姑娘在此稍等片刻，金钗稍后归还。”说罢，他拿着金钗进了铺子。徒留下还有些失神的楚玉燕，与感慨不已的雷云。
　　“老板。”
　　“哟！公子有何吩咐？”
　　将金钗递到老板眼前，炎晟开门见山的问“这金钗你从何得来的？”
　　“呃——不瞒公子。这金钗是附近村子的一个村民卖给小店的。”
　　“村民？哪里的村民？说清楚些。”他将一定银子丢在了柜台之上，那老板见钱眼开立刻眉开眼笑的为他解说起来。
　　“公子若是要找那人倒也好找，就是路远了些。那村民是五柳村的，出了镇子走左边的小路，沿着河流一直向上走两个多时辰就能到。那是个小村子，没什么人。但是村民们每到秋天都会拿囤积下来的皮草到镇上来换东西。
　　而且，要说起来。那个五柳村的人来我这儿卖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来卖的都不是凡品。”
　　炎晟点了点头，他想起一些事情来。也不等老板多说便有离开了。
　　“少爷？”
　　“雷云，走！少爷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要亲自去看看。”
　　“呃——”
　　“姑娘。多谢你的金钗。”归还完金钗的炎晟骑上墨翎，向小镇外跑去。雷云无奈，对楚玉燕主仆道了声抱歉，追炎晟去了。
　　“小姐，那公子是谁家的啊？长的可真好看。”小桃脸红红的问。
　　楚玉燕轻笑，“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好看？”
　　“哼，怎么不知道？不仅小桃觉得好看，小姐也这么认为吧？小桃刚刚可看的真切啊，小姐的眼神儿都黏在那位公子身上了。”
　　楚玉燕大窘，伸手敲了小桃一下，“小丫头！胡说什么？”
　　“嘻嘻——”
　　五柳村，这一次托王二虎等人带回来的药确实有了些效用。炎音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他知道，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哪怕是一些小病小伤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但是，炎音知道自己对母亲有多依赖，他一直不愿想象若是有一天母亲真的离他而去之后，他该怎么办。
　　今日如往常一般，村民们听着鸡鸣声起了床，在太阳跳出地平线之后纷纷走出家门到田地里劳作。炎音也起了个大早，为陈宁准备好了早餐。
　　出乎意料的是，陈宁竟然自己起了床。或许是近几日来休息的好，再加上药效，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听母亲出了屋，炎音自然是高兴的。二人一同在小饭桌前用早餐，陈宁看着自己的儿子，甚是欣慰。她的音儿一点不比别人差。
　　下午时分，炎音像往常一样带上渔具拿着小凳子来到小河边钓鱼。这小河里的鱼不大，但用来熬汤却足够。母亲正在养病期间，最好吃些好吃的东西。这小村子里没有集市，买不到新鲜的肉食，鱼自然便成了首选。
　　炎音的性子偏淡，做起事来总是有条不紊的，不急不缓。也是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他的听觉极好。
　　临近傍晚，正准备收杆的炎音忽然看向一个方向，双眉深锁。若没有听错，那该是马蹄声才是，而且不止一人，像是一支马队。可问题是，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并不是正常的进村路线。什么样的马队才会到他们这样的小村子里来？
　　隐约间，炎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匆匆收拾好东西往村子里跑去，但因为眼睛的关系他的速度并不快。正好这时林云从村子里出来，炎音听见有人便赶紧迎了过去。
　　“这不是音儿吗？这急急忙忙的，要干什么去？”
　　炎音抓住林云，“林大哥，你快去找村长。有马队来村子了，恐怕来者不善。”
　　“什么？！呵——音儿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这小村子怎么会有马队进来？”
　　“林大哥，我炎音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这——那好吧。我去给村长说说。这天也快黑了，说不定人家只是来借宿的。你也快回家吧。否则大婶儿也该等急了。”
　　炎音点了点头，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一切只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