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赋深情》尔东晨

34、年夜饭

　　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每年的腊月二十九是钰芊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的日子。这一年因为钰芊叔叔出了事，家里的氛围明显低落了许多。
　　钰芊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因为亲戚之间会有比较，会比较谁家的孩子成绩最好，谁家今年又赚了多少钱，谁家又升官了···总之没有应该有的亲切，有的都是对名利的追逐和面子上的计较。
　　在这个大家庭里，钰芊家算是混得最惨的，钰芊也总是被可怜的对象。现在叔叔出事了，堂妹也被大家可怜。幸福与否总是在比较中得出的，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钰芊堂妹上，也没人会注意到钰芊了。大家都刻意不在堂妹面前提起她爸爸，总是刻意让她觉得爸爸只是出远门了，以后会回来的。
　　钰芊姑姑家算是四个家庭里面最令人羡慕的，姑姑家儿女双全，家境殷实，夫妻恩爱，总之五好家庭应该有的，钰芊姑姑家都有。钰芊姑姑家的女儿也就是钰芊的表姐，名叫徐铭暧，长得是十分清秀美丽，成绩也是非常好，性格也是八面玲珑。最要命的是她只比钰芊大了半岁，处处比较都处于下风的钰芊真的是每每看到表姐都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不管钰芊愿不愿意去面对这些看起来很和谐，实际上暗潮涌动的亲戚们，年夜饭还是来了。一个星期了钰芊妈妈还没有回家，大家对钰芊妈妈没有到来也没有很奇怪，因为一年中很多时候钰芊妈妈都在和钰芊爸爸吵架。
　　钰芊见到了爷爷奶奶，爷爷的白头发好像一夜之间长了出来，叔叔是他最得意的孩子，可是现在呢，锒铛入狱令人唏嘘。大姑姑姑父和表弟表姐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小姑姑、小姑夫和小表弟许久未见，还是半生不熟。
　　婶婶是快到吃饭的点才回来，脸上的表情虽尽力在压制，但还是能看出来一种喜悦的情愫，钰芊叫了句：“婶婶好。”
　　钰芊婶婶看钰芊的眼神有些诧异，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钰芊特别想问一句，婶婶和胜齐的爸爸到底现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作为一个晚辈，这样的质问肯定是不合适的。
　　年夜饭开始了，大家总是先给钰芊的爷爷奶奶敬一杯酒，然后钰芊爷爷说几句话总结一下这一年来整个大家庭里发生的值得庆贺的事情。这一年因为叔叔的事情，爷爷的兴致不高，钰芊只听见爷爷说了一句，他又减刑了，从七年减到了五年，现在又减到了三年半。钰芊感受得到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婶婶，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婶婶和李副院长的关系，叔叔不会这么轻易就减刑的。
　　爷爷的话音刚落，钰芊婶婶就开口了：爸，我想好了，要和建军离婚，希望您老不要怪我狠心，您也知道这几年我和他过得貌合神离的，现在他能减刑，他能在监狱里过得舒心，是我让人打点的。可是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求别人办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让我们离婚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饭桌现在就冷清了，安静得只听得到爷爷的叹息。钰芊爷爷只说了一句：“这几年难为你了，要离就离吧，终归是保不住了，保不住了啊。”
　　每次这样尴尬的场景都是钰芊的大姑来打破，不得不说一个家里有哀事也会有喜事，钰芊的大姑马上把话题转向了她的女儿马上要出国留学的事情上，大家也是应和着说着祝福的话。
　　钰芊整顿饭都吃得心事重重，她在想，婶婶和叔叔离婚，是不是会和胜齐的爸爸结婚，这样一来，如果自己真的和胜齐在一起了，她岂不是要叫自己曾经的婶婶婆婆？这是多么混乱的关系呀。现在胜齐家有是怎么一幅场景，胜齐会不会因为父母的分离做出什么傻事？钰芊越想越着急，想着赶紧把饭吃完就给胜齐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其实钰芊总是在想，自己不来吃这个年夜饭也没什么，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说一句话，也许这顿年夜饭的意义就在于，钰芊知道了叔叔和婶婶要离婚的消息，真的是晴天霹雳，让自己和胜齐的关系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吃过饭，钰芊给胜齐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胜齐情绪不是很好，钰芊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钰芊就知道他父母可能又吵架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钰芊竟然没头绪地说了句：“胜齐，我们在一起吧。”
　　钰芊能感受到电话那头胜齐的吃惊，钰芊也被自己的这句话吓到了，胜齐说：“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钰芊？”
　　“嗯。”钰芊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只是想给胜齐一个安慰，一个亲情受损但是爱情降临的安慰。
　　钰芊不知道此刻的胜齐有多么开心，拿着手机的胜齐都快跳起来了，尽管门外的父母正吵得不可开交。门外的胜齐的父母正在争吵着，胜齐能隐约听到吵架的内容，自己端庄得体的母亲现在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种抛妻弃子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真的是够恶心的。”
　　自己爸爸的声音也是尽量压制着愤怒：“我们俩是真爱，是我对不起她，她是无辜的，我必须对她负责。”
　　“你对她负责，她是什么，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她是一个勾引你的贱货，你作为这个家庭里的男主人，你真正该负责的是我和我们的孩子。”
　　胜齐爸爸的声音已经近乎为怒吼了：“不准你骂她，她很善良，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胜齐感觉自己已经听不下去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有一天会这样不理智，一切都糟糕透了，如果不是钰芊对他说，想和他在一起，也许这一刻他就夺门而出了，可是在焦躁和幸福中挣扎的胜齐站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十九岁的钰芊和二十岁的胜齐在一起了，但是两个人却再没有当初的那种天真，或者说钰芊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苦难，而胜齐开始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