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猎户（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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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之前，变异生命在天朝甫一出现，就引起了军方的高度警觉。考虑到事情的潜在严重性，□□下令成立一支专门负责剿杀、铲灭这个邪恶物种的队伍。名曰猎户座。将狪杀死于无形之中，保证社会安定，让人民群众感觉不到它们存在，便是猎户座行动的最高宗旨。
猎户座归口总参一部一局，也就是特殊作战局管辖。这不，局长郭仁大校收到祁连的工作汇报，便立刻前来视察。他刚进场，鸽子楼内没出外勤的队员们列队敬礼，连大灰狼都叫个不停。
“挺健康，都挺健康的。活蹦乱跳，生龙活虎。挺好。”郭仁大校的第一句致辞如是说。
您肯定是在说狗吧。人都快要被您给折磨疯了。夏恬伸伸舌头心里吐槽。事实证明，大灰狼跟郭仁确实很亲，嘴巴舌头在他的裤子鞋面上留下瀑布一般的哈喇子。
“进了你们这地界我就跟回家似的。全天朝就属你们这儿最安全，口风最紧。”郭仁大校第二句致辞如是说。
哎您老一定家庭不睦，夫妻生活不和谐吧。夏恬继续吐槽。不过呢，这一片区域包括周边几栋起掩蔽作用的家属楼都处于能量防护网的保护内，能有效隔绝非制式能量的入侵，相当于有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透明面罩，要说安全，也着实安全。
“接下来我们谈点正事儿。”郭仁大校的第三局如是说。一般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移驾到鸽子楼的会议室了：“庄严，祁连，你们两个单独留一下。就不打扰其他人工作了。”
郭仁年不过半百，鬓发还没白透，偏偏非要给人一种沧桑览尽、洞烛幽微的错觉。他打从一开始就在总参混着。总参那地方，起|点比别人高半截，说话也硬气。特作局是特殊作战局的简称，管的就是全天朝的精兵强将，尤其是他们这群精英中的精英。
会议室的门一关，郭仁的老脸就垮下来了。他横吹鼻子竖吹眼，折磨着自己连着肉的皮，弄出满脸皱纹，官样文章地叮嘱道：“最近一段时间，狪的活跃度持续增强，你们千万记得一个也不能放过啊。剿杀的时候尽量避免目击者，避免不了的千万要及时清除他们的记忆。要不然市政那边辟谣的可就麻烦了，电影电视剧的借口已经用烂，下次得改拍MTV了。”
庄严点点头，打开会议室里巨大的显示屏，刹那展现出一幅平和市的全市地图。上到空中轨道、下到下水管道，彻底细致，不一而足。图上标红圈的都是狪出没的地点，每次消灭后都由队里的内勤人员统计和制图。
庄严是猎户座的老队长，保养得不太好，四十出头一脸风尘仆仆。现在他已经半退了，担任一个参谋的闲职，另一只脚也算跨进了总参一部，兼了个特作局某处的副处长，直接负责猎户座事宜。按照他自己打趣儿的话说，就是“不担事情担责任，不出外勤跑后勤”。自从他卸了队长一任，就天天跑鸽子楼食堂跟张婶搭伙，迫使张婶的做菜水平异军突起。
“总而言之：加大力度，努力捕捉，避免人群，维护和平。”郭仁啰啰嗦嗦的开场语用二十字纲领收束概括了。
“对了，猎户座队里留了一个目击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等着他发微博走漏消息造成社会恐慌吗。” 郭仁托着军帽子，他拿另一只手指了指头顶上寸把长的草说：“社会恐慌了，可就不是给人民添麻烦这么简单了，咱想要提干升迁可就更难上加难喽。”
“老郭你这话也说重了。”庄严笑道，顺便瞧了瞧下首的祁连。“你看看他那副闷骚样，有什么本事添人民的麻烦？”
祁连挺身坐直，朝郭仁道：“大校，留下这个目击证人本属事出有因。巧合发现他的母亲是一个二型狪，她的遗体现在就在队里。”
郭仁的一字眉扬成了八字。他难以置信地摩挲着下巴，沉吟不语。他盯着祁连，像是确认这番话的真实性，又品了几口茶，才叹道：“居然有这样巧的事儿。”
庄严朝郭仁点点头道：“不管是真巧合也好，假意外也好。他作为死者的直系血亲，想必该知道一些什么。关于他母亲是怎么变异的，甚至是谁让他母亲变异的，也许顺藤摸瓜就能摸到白矮星这个恐怖组织的突破口。”
“所以你们把他扣在队里留作调查……”郭仁一点就通恍然大悟，他激赏地朝另外二人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认同他们的做法。他关切地问道：“那你们现在查出些什么没有？”
祁连答道：“那位女性的个人信息是空白，很明显她的资料受过故意窜改，恐怕在她接受人体试验前后就被抹失了。她的儿子，周不鉴也好不了多少……”
“六岁之前信息为零。无个人亲缘资料。社会日常交流止于表面。公民ID上纯粹是他的个人生物属性。”
“这可真是难办……”郭仁长长嘘出一口气：“普通公民又不能用刑讯审问……这可如何是好。”
庄严和祁连交换了一下视线道：“我们是这样考虑的：还是得指望他自己讲出他的亲身经历，猎户座也好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身上有突破口吗？”
“目前看来他六岁那年失怙丧母，在初步询问的过程中也是一味回避自己的童年经历。”
郭仁听罢并不急着回话，他自个儿又细细品了品茶水，悄声赞叹了一下正宗太平猴魁，雨前。大半杯茶叶汤装满肚子，这才缓缓开口：“按照我的观点呢，这个周不鉴倘若真的是无关人员，没什么有价值信息的话，还是按照惯例处理然后把他给放了。吃队里的白饭多不好，两位你们说是不是。”
他又面面俱到地嘱咐道：“要么就想办法撬开他的嘴……虽然这种做法跟土匪没什么区别。”
“……不过你们是猎户座嘛，手段与行动上有很大的自主权，不拘一格地多找找总会有办法的。”郭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把军帽戴在头上双手整了整。
庄严和祁连推开椅子起身，陪着郭仁向外走了几步。
郭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锃光发亮的黑皮鞋停在会议室门口又交代道：“我从联合协作局的李箴大校那里听了一件事儿，好像是平和市虹宁区持续地的有人口神秘失踪。警察局查了许久都没有突破点，想来能做出这些不为人知的恶劣事儿的就只有白矮星了。”
“回头联合协作局可能会把案子转到猎户座来，祁队长你就辛苦一下吧。”郭仁说着在祁连肩膀上拍了两下，挥手示意便要离开。眼见庄严和祁连跟随在后，郭仁颇为体谅地谢绝了他们的护送道：“不用不用，你们这一亩三分地，我熟得跟自己家似的。”
庄严神情复杂地目送郭仁离开，两个人的会议室里，他拍了拍祁连的肩膀道：“老郭这个人，就是个人精。对了小祁，你回头去看看传达室那小子活得怎样。”
“老队，这事儿多少有些蹊跷。”祁连思索道：“按往常，一型狪野性强而思维薄弱。明目张胆，有目标地主动攻击人的案例并不多。上次公园么，他被猎户座救出之后，却又牵扯出另外一具神秘女尸……”
庄严看向走廊栏杆外面。鸽子楼周围家属区的楼层不高，视线刚好扫到它们的屋顶，庄严抬头纹重得跟五线谱似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件事非同寻常地巧合，总能让人嗅到一点不稳的气味，可是却好像什么都抓不到。”
祁连点头。
庄严大而化之地一笑，打了个哈欠：“拿不准的事情少说为妙……我也不和你扯了，先去食堂看看张大姐她午饭做得怎么样。”
目送待两位上峰远去，守在门口的美女内勤夏恬走进了会议室。她抬起尖头高跟黑皮鞋端正地迈了五个步子来到祁连身边：“队长，下一步的指示。”
“召集所有队员。讨论部署行动方案。”祁连闭着眼睛捏了捏睛明穴。
“队长，真是委屈您了，队里好事坏事困难容易都教您担着……虽然一贯是坏事多些。”夏恬淡定地打开通讯器，调到队内公共频道。趁着拨号连接的瞬间，以每秒十个字儿不带停顿的速度绕口令一般飞快地说着：“我也不是不能体会您的苦衷，尤其在忍受两个老头子太极八卦连环掌般内容空洞毫无意义的表面话之后，还要去传达室提审不省心的失足青年着实叫人精神委顿体力疲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疲软了。”
“切身真真感觉到的，您就别不承认了。”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连接接通。通讯器后面不约而同的是一阵沉默。
短暂空白之后，扬声器里蓦地飘出一段沙哑而性感的嗓音，诱惑中带着点谐谑：“……嘟，现在为您插播一条广告：想不想体验极致的巅峰，快感的云霄？是男人，就抽它。尊敬的头儿，欢迎体验‘事后一根烟，疯狂如神仙’。”
“头儿，您看连广告都这么体贴，就大人大量发发善心把队里的禁烟令给解了吧。”
在任务时都没经历过的心跳加速，现在居然发生在祁连身上。他在心中过滤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发觉自己大概是真的怒了。来不及体会这种奇异的感觉，祁连看见会议室双扇门被缓缓地、有礼貌地推开。门外背着光从高到低站着一溜烟六个人影。
啪啪。夏恬踢着正步走到门口，在末尾站定脚跟相靠。她左手握拳放后，提起右手敬礼道：“祁队座，人已到齐，请您训示。”
倒数第二矮个儿的骆晖轻轻蹭了蹭夏恬的衣袖。无声地暗示道：“干得漂亮。”
对面七个人虔诚的表情像是刚从窑里烧出来的兵马俑，紧张严肃团结而活泼。祁连突然觉得，自己手下的这帮混蛋怎么各个都这么欠操。
忘了说了，咱们落落出众、窈窕大方的夏美女虚岁三十，年龄在队里算承上启下。她单身廿九载，不以为耻反以为傲。至于原因嘛，除了她万草从中过、审美要求高之外，还有很大缘故是出于她极端喜爱无下限的恶搞和吐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猎户（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