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宅心计》朗月照轩

13、让她进门

　　前世言欢只知谢启云有个妹妹名唤汝舟，与其见过三两次面再无交集。在谢汝舟科举高中并炙手可热后，薛信与之来往越来越少，在朝堂上也屡因政见不合而发生冲突。也因此言欢未再听闻过关于谢汝舟的只言片语。

　　如今猛然听到谢汝舟问可真愿她唤自己一声姐姐，言欢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之前的许多画面突然在眼前闪过，谢汝舟含羞带怯的一眼，捏着衣角忸怩的模样……不用多说，她已全部明白。

　　“世子妃，世子妃？”

　　谢汝舟小心观察着面前之人脸色，却见其阴晴不定，心里也起了些怯意，她这话是不是说早了？

　　听着她改口叫‘世子妃’，言欢先是觉得有些讽刺，但转念一想，本来自己接近她目的就不单纯，不过是没想到她亦是怀有目的罢了。作为一个女人，怎甘愿自己夫君身边多一个人？

　　“谢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她冷笑，“想必愿意与我走近，便是抱着想进我越王府门的心思罢。也难为你掩藏了这么长时日。”

　　谢汝舟脸色一白，“汝舟是真心倾慕世子爷的，并无半点虚情假意，望世子妃明鉴。世子妃若是不愿，汝舟……也可以不进越王府的，就像现在这样能远远地瞧一眼世子爷，汝舟也就满足了……”她说着低下头去。

　　言欢瞧她这番作态只觉得反胃。从前只当这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却不知竟藏了这般龌龊的心思。

　　“我不拦你。你还是……先过了你哥哥那关再说罢。”

　　撂下最后一句话，言欢再无在此处待下去的心思，不顾谢汝舟的挽留，径自出了门去。

　　然而待她静下心来仔细一琢磨，却觉着若是让她进了越王府许是有很大好处的，谢启云将来或许会顾虑自己亲妹而对越王府手下留情，前世的悲剧可能今生就不会再上演。

　　只是若是自己贸贸然向薛信提起这事，定会引起薛信的怀疑，适得其反。

　　这样犹豫了两日，这天薛信从外头回来，脸色不大好看。进了屋解下大氅扔到她手里，坐在桌边就倒了杯茶，一口灌了进去。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薛信抬头睨了她一眼，语气冷硬，“这么大的事，你也不与我提前知会一声，今日启云可好，直接一拳上来，我这肩膀——还好没瞅着脸打，不然你夫君我可就出不了门了。”

　　言欢听得直咋舌，“谢公子不是伤患么？怎的还有能力打伤你？还有，这好端端的，他打你作甚？”她心里有数，却没有直接点破。

　　薛信哼道，“你明明知晓的。”

　　再装傻就没意思了，言欢笑了笑，“可是为了他妹妹的事？”

　　“他也是昨日才知道他妹妹那番心思的，当时与她吵了好久，好说歹说劝了她她就是不听，一门心思要——”

　　“嫁给你？”

　　薛信嗤笑一声，“嫁我？”又斜睨言欢一眼，“这个字用得不妥。”

　　言欢嘿嘿一笑，“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他就给我讲了两句话，接着从榻上跳起来就给了我一拳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他郁闷地又灌了杯茶。

　　言欢推推他肩膀，挑眉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劝那小姑娘趁早打消了这门心思，世子我是拿她当妹妹看的，过些时候给她介绍个青年才俊……别整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话就有些重了。

　　“你就没有考虑过接受？”

　　薛信惊讶地盯着她瞧了会儿，探手摸摸她额头，“你没烧罢？我好端端的为何往府里领女人？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我虽然没亲眼瞧见，可多少也是知晓些的，可没打算自己也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言欢张了张口，一时语塞。天底下果真有男人不好色？

　　“你莫不是看不上她的姿色？”除了这个解释，她再想不到旁的了。

　　薛信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这都想的什么呢？怎么说启云也是我好兄弟，他的妹妹我怎能害了去？我这后院里有你一个就够了，旁的心思我可没动过，你莫要拿世俗那些男人与我比，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言欢也就不能再劝了。

　　只是听着他话语间颇为看重谢启云这个兄弟，她总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出言暗示，“致远，你从小生在帝王家，自然也知晓这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有时候就连亲兄弟之间也免不了发生阋墙之事……”

　　“你想要说什么？”

　　“防着点谢启云。”那些弯弯绕对薛信来说似乎毫无用处，言欢有些挫败，只得直接点明。

　　薛信静默片刻，突然笑了，“你还有这等眼力见？”

　　言欢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当成耳旁风了，瞧着他眼里满满的笑意，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端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
　　本以为这事到了这一步就结束了，哪知第二日一早谢启云竟登门了。

　　眼下青黑一片，胡子拉碴，衣衫也多有褶皱，这样的谢启云不单是言欢，连薛信也是头回见。

　　“你这是……没睡好么？”开口询问的是薛信。

　　谢启云苦苦一笑，“哪里是没睡好？我是一夜没睡。”

　　薛信默然，他知道他是为了何事，只是没想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思忖片刻，他才郑重开口道，“启云，你妹妹的事，我感到很抱歉。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或许让她静一静过两天就能想通了。我……”

　　“致远。”冷不防谢启云突然出声打断，“妹妹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她想要什么，我知道她正处在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我却什么也给不了她。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我，却是为了这样的事……我和她吵了一架，但是我并不高兴。而我今日来，是因为这件事我想通了。既然是她喜欢的事，我便支持她去做好了。所以致远，关于这件事……我不阻拦。如果你也……”他想说‘喜欢她’，却在看到旁边坐着的世子妃时顿了顿，改口道，“如果你能够保证不辜负她，我想我可以把妹妹交给你。”

　　薛信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竟能妥协。前日还气势汹汹地给了他一拳，今日便垂头丧气地来了越王府，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不能答应。”

　　“致远。”言欢朝他使了个眼色，摩挲着袖口的绣纹，道，“谢公子为令妹着想的一份心意实在令人感动。只是我越王府也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

　　随着这句话，谢启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言欢却不顾他，径自道，“这首先嘛，总得分得清尊卑。汝舟想要进这越王府来，得先搞清楚，她是进来做妾的，不是来串亲戚的，日后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其次嘛，还是这礼数，哪家妾室许得做到的，她都不能少了去。我不会因为谢公子你是我们世子爷的好友便对她另眼相待的……不知谢公子以为如何？”

　　谢启云暗暗紧了紧双手。今日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只替自己妹妹考虑，却忘了顾及这位世子妃的面子，当着她的面与世子说将自家妹妹送进来的事，可不等于在世子妃脸上打了一巴掌么？也难怪她要给他脸色了！

　　“……世子妃所言极是。小妹汝舟既然进了这越王府，便是要遵守这越王府的规矩的。启云不敢有半分怨言。”

　　“那我便放心了。”

　　薛信目光清冷，“世子妃这是替我做了决定么？”

　　言欢没有与他对视，撇开眼，“谢公子是诚信人，此事便这样定下罢，回头也选个吉日，府里便派人去将汝舟妹妹接进来。这事还劳谢公子多多操心了，本世子妃在这里替我们世子爷给谢公子道谢了。”

　　谢启云笑得有些苦涩，不知是为了自家妹妹的‘终身’还是为了世子妃这一声‘道谢’。

　　人走后，屋内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薛信刚才问出那话，言欢却避而不答。此时二人都没再开口，坐在相邻的椅子上，却如同隔了千重山万重水，有着莫名的疏离。

　　先沉不住气的人是薛信，他声音里带了些苦涩，“……我们新婚才一个多月，你便给我纳了一房妾室，我是该感谢你的贤惠大度呢，还是该伤心我似乎没有……被你放在心上？”

　　“我……”言欢不知从何解释起。

　　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不需言说，而如今的他定然不会明白。她信他不会因为美色而移情别恋，所以才放心地答应将谢汝舟迎进门来。她只是为了让谢启云过后在对付越王府时顾及一下自己的亲妹，对越王府手下留情。她只是……

　　“我想，我们彼此还是……静一静吧。”

　　说完，他拂袖离去。

　　言欢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和她冷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