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舞》张麦田

3、第二节：花季雨季都是泥泞的路

　　我们很容易忘掉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是，某一天的一个转身，才发现就是那句你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却影响了你以后的每一步。
　　在16岁这一年，都没能通过中考的杨佳蕾、李小香这对臭味相投的好朋友是外人眼中的失败者，在她们自己眼中却不是这样。
　　这样的年纪，谁会思考大学、未来、工作这些不着边际的，太过遥远的话题。她们关心的只有某一天的下午在篮球场以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篮的大哥哥是何许人也。
　　只有文小静那样丑女人，才会把自己整个奉献给了巴拉巴拉的那些枯燥的各门学科。哼，这样的女生是多么悲哀，只能通过自己高高在上的分数，才能得到男生的一个眼神，但那只是崇拜的。切，女生，谁会想要男生崇拜的眼神，要的是拜倒的眼神。就比如，沈娇娇，她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太多男生的目光，或迷恋、或垂涎、或掩饰、或向往、或痴迷，但绝不会是崇拜，绝不是。
　　在这个方圆不到三百里的小镇上，谁家今晚吃的什么菜都门清、毫无隐私可言的情况下，文小静被县城二中录取的消息，在放榜不到两个小时的情况下，就被传遍大街小巷。人们在赞叹文家女儿大有出息同时，也深深责备着自己孩子不争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恨文小静是太应该的事情啦，因为她的存在使得他们多承受了太多的责罚。
　　当然像杨佳蕾、李小香她们就更不用说啦，对于女孩子来说，父母的一个眼光传递的意思，她们解读的一丝不差。可是，谁在乎呢。在这样花样的年纪，谁会在乎那个平胸干瘪除了脑袋没有地方进化好的文小静呢？大概只有到了父母那个年纪的人才会眼里只有成绩吧。
　　杨佳蕾的心里是开心的，如果再投胎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样的自己，虽然不如沈娇娇那般美不胜收、丰乳肥臀，但至少还看得过去。她还是很知足的，怎么着我也比文小静强……
　　当人们的心里有垫底的人或事时，便可以活得阳光灿烂。

　　当文小静抱着二中的录取通知书报到的时候，杨佳蕾跟李小香也要去报到，只不过她们报到的地方是县城小有名气的惠美纸业。
　　当你以为不就是个造纸厂吗，有什么好得瑟的，那你就错啦。她们两个能进来，还是借着李小香的爸爸跟惠美纸业老板韩丽萍的关系。唉，小地方也是有各种公关、各种内幕、各种……
　　说到爸爸，杨佳蕾的爸爸是个不太重要的又不得不提的角色，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不记得爸爸该长什么样子。小时候，她也会想其他小朋友那样问妈妈，爸爸去哪里啦？妈妈说，他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养活我们母女。
　　当时杨妈妈并没有说撒谎，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渐渐的，杨爸爸便不再是最初的那个爸爸，他有两个家需要照顾啦。他又发现他只能照顾一个家，便放弃了他最初的这个家。可是，杨妈妈没有告诉佳蕾，她守护着为女儿建造的童话，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即使后来长大的她明白事情的真相，依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有时候，对于至爱的亲人，使用善意的谎言也是我们爱的方式。

　　当佳蕾决定进惠美纸业的时候，她很高兴，盘算着自己的小收入，妈妈也就可以不再那么操劳。
　　可是，身旁的李小香却打的是另一个如意算盘。
　　坐在员工宿舍的床上，小香一脸的惆怅，本来是该高兴的，可是她有点力不从心。看着佳蕾哼着小曲、整理者床铺，她觉得原来每个人的世界都是那么的隔风，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永远没人知道你的心事。
　　她很沉地叫了一声：“佳蕾。”
　　“嗯”
　　“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啊？”她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啊？”佳蕾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她没有见过小香这么愁眉、局促不安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不明所以。于是，她挨着小香坐下，好奇地问着：“你怎么啦？”
　　纠结纠结，该不该告诉佳蕾呢，可是，该怎么说出口呢。那不告诉她，也没有别人可以告诉了呀。
　　“我吧，我觉得我喜欢上了个男生。”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这些话有点小难以启齿。
　　“哎吆喂，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喜欢高峰的时候不也告诉过你嘛，这说明小香猪长大了嘛，怎么你现在不喜欢浩浩啦，换口味啦。”
　　“不是，哎呀，不是这样的，怎么跟你说呢，我以前说我喜欢张浩、林天那一大堆，其实都是说着玩的。我从初中入学的第一天，就认定郭路是我的，只是我怕我说出来的话，别的女生也会注意他。”
　　这么复杂的逻辑关系，佳蕾得好好捋捋，之前她嘴里整天念叨这个那个都是假的，哦，这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地想法啊。虽然同是青春期的女生，她就没有想那么多，她说喜欢高峰的时候，确实是喜欢啊，那样又高又帅又会打篮球的阳光大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从各方面看，你都会觉得佳蕾是那种有想法但很乖巧的女生，而小香是个神经大条、生活粗糙的女汉子。可是，在男生这个问题上，她们却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心思。
　　所以，那句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太对啦，因为猜了也是错的。
　　“啊，就算这样，喜欢郭路就喜欢呗，那你有什么好沮丧的。”
　　“你都不知道，我……我本来打算我们进这个工厂，我就有机会跟他接触，然后……唉，总之现在一切都白费啦。”
　　“郭路也在这里呀，你之前也没说呀，为什么白费啦？”
　　“你以为呢，我就是听说他在这里，我才拜托李老头让我进这里来的。可是我刚听车间的大姐说，貌似郭路家人早就给定好亲啦。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定亲，不至于吧，我们这才毕业啊，这么迅速。”
　　“我该怎么办？靠，我没有郭路，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实在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索性沉默吧。
　　突然，小香指着外面一队下班路过的工人说：“你看，那个穿制服最帅的就是我们家路路，哼嗯呜呜，那个最帅的就是我们家的。”
　　佳蕾还真没看出来，那十几个人，都穿一样的衣服能认出谁来啊。只好无奈地说：“你家的，必须你家的，没人跟你抢。”

　　有什么我们会扪心自问什么是喜欢，谁是我们最初喜欢的那个人，经常在梦里出现的是谁的模样。
　　亲爱的，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不管你是独自一人、在纷乱的人群中还是茫茫的人海里，能一眼就认出那个就是我喜欢的你；亲爱的，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我跟其他人聊东聊西、聊身边的每个男生，却惟独不想说出你的名字，我怕别人也跟我一样看到你的好，你是我心头的珍珠，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亲爱的，我喜欢你的时候，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来掩饰我的慌乱，我怕你会嘲笑我的在乎，我怕你会认为我很容易喜欢一个人，可是，你永远不知道我喜欢你是多么的艰难，即使如此艰难我却依然喜欢你。亲爱的，我喜欢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了你眼睛中的我是那么的自惭形秽，像青涩的花骨朵没有一丝娇艳，我的自卑无处遁形，可是我依然感谢这容纳着小小你我的天与地。
　　亲爱的，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