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要做土豪》宫银

4、悲剧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小麦色的脸紧紧绷着，显得脸色有些发冷。如果不是叶秋芳注意到他说话时有些紧张，一定会以为他是个不好惹的。
　　既然是只假老虎，叶秋芳也就不怕了。背着背篓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脸一扬，故作胡搅蛮缠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没看就没看啊？那你为什么做贼心虚的逃跑？”
　　“我……我哪里跑了？”少年嘴硬道，耳朵却开始发烫。
　　青溪的人，谁没听过叶秋芳的大名？从上学开始就和男同学打架，后来更是连老师都敢骂敢打，是个最不讲理的蛮娃儿。小孩子不懂事，会和她对着来，稍大些的少男少女，都会躲着她，对付蛮人，首要一条就是别制造可以激发她斗志的矛盾。
　　少年认出面前的女娃儿是叶秋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担心叶秋芳胡搅蛮缠，揪住不放。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女孩相处，特别是有暴力倾向的小女娃儿。
　　叶秋芳却不知道自己在少年心中的形象糟糕的一塌糊涂，还以为这个少年生性腼腆，面冷心憨。
　　“喂，你到底是谁？是我们青溪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少年听叶秋芳转移了话题，不再揪着“偷看洗澡”这件事不依不饶，顿时松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对叶秋芳道：“我叫顾深，才到青溪没多久，是大青树下顾长卿的儿子。”
　　“顾老师的儿子？”叶秋芳在记忆里努力回忆了一番，总算找到了一些痕迹。
　　顾长卿，是下乡来的知青，听说因为犯了错误，才要送到最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在运动高潮的那段时间，都没人敢和顾长卿打交道，就怕沾惹上事儿。直到前几年运动终结，顾长卿的日子才算好过些，后来学校开课，生产队缺少教师，经过考察后就让顾长卿做了代课老师，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照常要下地劳作。
　　上一世，顾长卿好像就是因为积劳成疾，身体亏损严重，拖死了。不过，叶秋芳后来好似听到另一种说法，说是顾老师悲伤过度，心如死灰，一夜暴毙。
　　“顾老师什么时候有了儿子？”叶秋芳非常疑惑，她似乎没听说过顾老师结过婚，有过孩子。
　　顾深的表情僵了一下，解释道：“我父亲下乡的时候，我已经七岁。”
　　“啊？原来顾老师已经成家了啊？怪不得村上有人给他说亲他不答应呢！”叶秋芳惊叹一声，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十年运动过后，顾长卿的身份不再是忌讳，很多人都瞄上了这个长的温文尔雅的男人，先后有人上门提亲，叶秀平素爱管闲事，还做了一回媒人，可惜，被顾长卿给拒绝了。为此，叶秀觉得被落了面子，耿耿于怀，在家里想起来就念叨一回，叶秋芳虽然年纪小，不通人事，但念叨的多了，叶秋芳也就记住了。
　　以前没注意这些，现在遇到顾深，倒叫她给想起来了。
　　顾深听到叶秋芳的感叹，嘴角轻扯，笑容里有些凉意。
　　“你这样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冒，还是赶紧回家吧！”
　　对于陌生人，顾深并没有诉说的欲望。
　　叶秋芳觉得顾深的笑容就像是长了刺，微微的在她的心上扎了一下。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青涩呢！
　　嘴里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都说了我没有逃走。”顾深似乎没想到叶秋芳还会旧话重提，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我本就只是在河边走走，转身只是因为非礼勿视……”
　　说到这里，顾深似乎突然想起了叶秋芳的事迹，顿时没了再解释的心情，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怎样？”
　　其实话一出口叶秋芳就后悔了，她其实只想换个话题的，没想到会顺口说到先前那件事上。现在明显已经惹毛了顾深，叶秋芳赶紧补救道：“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我气啊！我只是有些奇怪，才想叫住你的。其实你转身后我就知道你不是会偷看人洗澡的人，只不过你长相陌生，我才想多问几句的。”
　　顾深看见叶秋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真诚的看着自己，心里的不耐顿时就消褪了一些。再听到她实心实意的道歉，心里那点被戏弄的不快也被压了下来。
　　“你一个人背这么沉的背篓不吃力吗？”顾深的目光落在叶秋芳单薄的肩膀上，竹编的背篓肩带在肩膀上深深的陷了下去，可见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轻。再看叶秋芳还穿着湿衣，虽然正午的太阳大，可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叶秋芳虽然身体瘦弱，可拜常年干活儿所赐，身体还算结实有劲儿，不至于背不动一背篓的东西。反倒是湿衣服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得赶紧回去才行。
　　“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在河边散步吧，现在肯定不会遇到人了！”
　　叶秋芳双手扶着背篓，从顾深旁边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道：“你要洗澡就赶紧洗，中午这会儿是不会有人来的！”
　　说完也不管顾深是什么反应，继续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上山的岔道而去。
　　顾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手抚额，脸色难得的变幻了几次，才无奈的一笑。
　　虽然不知道叶秋芳是怎么猜到的，但被她这么一点破，他也再没了洗澡的心情。看着前方一步一步爬坡的小人儿，顾深突然抬脚追了上去。
　　叶秋芳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瞧，居然是顾深，顿时眯了眯眼，像是被太阳光晃了眼睛的模样。
　　顾深走到叶秋芳身边，看了她身上的背篓一眼，伸出手来，“给我！”
　　“什么？”
　　“把背篓给我，我来帮你背。”
　　“啊？”叶秋芳惊了一下，完全没料到有这个转折。
　　“人小鬼大。”顾深径自伸手将背篓从叶秋芳身上卸下来，蹲身就换到了自己肩上，朝叶秋芳一抬下巴，“还不前面带路？”
　　头上挨了一巴掌，叶秋芳“嘶~”的倒抽一口气，跳出两步远，“我的头还伤着呢，你这报复也太狠毒了吧？”
　　“这是你打架伤的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只有痛了才会受教训。”
　　顾深来到青溪已近一个月，村上许多事他都有耳闻，叶秋芳打架受伤的事因为她那两天的昏迷也被人广为流传，顾深虽没特意关注，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和他认识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相同，叶秋芳这种带着浓烈野性的女孩，在他的认知里很新奇。
　　原以为只是力大无脑的蛮娃一个，没想到接触后倒让他有了些改观。这个女孩子，并非是愚昧的，天性犯浑的，反而还有些小精明。
　　叶秋芳见背篓已经换到了顾深背上，也就不再矫情的说要换回来，乐得轻松的大步向前，耳边听着鸟语，鼻子闻着青草花香，忽然觉得这是最美好不过的养老生活。
　　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为自己盖一座庄园！上辈子没享受到的归隐田园，这一世一定不能错过。
　　不知不觉的，叶秋芳学那些鸟儿哼起了小调，清脆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着，像是洗涤心灵的天音。
　　顾深一直跟在叶秋芳身后，看着叶秋芳怡然自得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啊，我想起来了！”山爬了一半，叶秋芳突然大叫一声，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看向顾深。
　　顾深被她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差点崴了脚，不解道：“你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叶秋芳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顾深点点头，大约是以为叶秋芳听人说起过他，并没在意她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考上的大学？你这次来青溪是做什么的？”叶秋芳继续问道。
　　“去年考的大学，这次来是因为父亲病重，我向学校休了学过来照看。”这些事并非隐秘，村上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顾深并不隐瞒。
　　“哦！”
　　叶秋芳转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顾深却发现，叶秋芳像是突然有了心事，不止刚才的雀跃轻松不再，反而脚步有些沉重，像是遭遇了打击的样子。
　　一个小孩子，能遇到什么打击？顾深摇摇头，不以为意。
　　回到叶家的场坝，顾深将背篓放下，正要告辞，叶秋芳却喊住他：“喝口水再走吧，好歹歇一会儿！”
　　没等顾深拒绝，叶秋芳就一头钻进屋子，拿了两把凳子出来，然后又转了回去，再出来就端了两碗白开水。
　　一碗递给顾深，顾深也不好推辞，就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经常进山里采药？”喝了一口热水后，叶秋芳问道。
　　“嗯。”顾深咽下口里的水，捧着粗陶碗点了点头。
　　“哦。”
　　叶秋芳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像是一个语气词一样悠悠的带着叹息。
　　多的已经不需要再核实，叶秋芳现在已经肯定，顾深就是上一世因采药而死在山里的那个大学生。
　　一想到面前这个少年会在不久后死亡，叶秋芳心里顿时就觉得难以接受。这么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就能死了呢？
　　可不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毕竟，有自己这么个知道未来事的人存在，也许可以蝴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