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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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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伸手一拦,一下子把那白影抄在手中,细看却是白玉堂养的那只白猫。这白猫向来乖巧,可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像疯了一样,嘶声惨叫着又抓又咬,拼命挣脱,展昭怕伤着它,手上没敢用力,衣袖很快被它撕了个稀烂。白玉堂看得心惊,眼见着展昭要被白猫所伤,忙叫道:“快放开它!”展昭闻声忙一松手,白猫疯了般向白玉堂怀里扑去!展昭以为它要挠白玉堂,刚想再次出手,却见它只是扑到那紫檀木盒上,拼命地抓挠撕咬,竟似疯魔了一般!白玉堂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迷药迷晕了白猫。
“奇怪,猫猫今天是怎么啦?”白玉堂担忧地看着白猫。展昭也觉得纳闷,“是呀,平日里看到老鼠它也没这尽头呀!”白玉堂把夜明珠交到展昭手里,抱起白猫,“要不把它抱给公孙先生看看?”展昭苦笑道:“先生又不是兽医,怕不会给猫看病吧?”白玉堂不乐意了:“那他也没少给你这只猫看病呀!”展昭腹诽道:“他也没少给你这只耗子看病吧?”情知说出口必是一场恶战,于是转了话锋道:“展某觉得猫猫是冲着这盒子来的,莫不是这盒子有什么蹊跷?钥匙呢?打开来瞧瞧!”白玉堂依言打开盒子,里面的珠子完好无损,没什么特别之处。
展昭皱了皱眉道:“算了,别想太多了,先把猫猫送回去让它好好睡一觉。咱们把这珠子给表哥看看去,让他也高兴高兴。”
后院客房里,段星宇正在吴义恒的搀扶下练习走路。见到展白二人进来,他那难以控制表情的脸上还是勉力露出了一丝笑意。白玉堂忙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他:“表哥今天气色不错,走的也比昨儿稳多了!来,坐下歇歇吧,看我把什么带回来了!”展昭笑着过来把那紫檀木盒子展示给段星宇。见段星宇眼中露出不解,白玉堂笑道:“皇上把这个赏给我和猫儿啦!”段星宇眼中露出喜色,紧盯着盒子。白玉堂领会,掀开盒盖将夜明珠放在段星宇面前。
段星宇仔细地打量着夜明珠,眼中的喜色渐为疑虑所代替,紧接着忽然浑身一震巨颤,用尽浑身力气一下子将那珠子打翻,幸而展昭手疾眼快接住了它,否则掉在地上必定毁损。再看段星宇目眦尽裂,两手死命地抓紧白玉堂的衣襟,喉咙中“喝喝”作响,似乎想说什么,却苦于无法说清。白玉堂被段星宇狰狞的表情吓呆了,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吴义恒扑上前来试图掰开段星宇的双手,带着哭音急喊:“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呀?他是表少爷呀!”
展昭心中灵光一现,一指点向段星宇肘间麻穴,迫他松开了白玉堂,口中急道:“表哥!你的意思是这夜明珠有问题么?”这话如同符咒降魔一般管用,立刻让段星宇平静了下来,嘴里仍发着“喝喝”的声响,可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别人展昭说对了。展白二人对视一眼,具各心惊不已。白玉堂忙问:“这夜明珠有什么问题呀?”话一出口方想起段星宇口不能言,不禁急得跺脚。
展昭轻轻拉了拉白玉堂的手:“玉堂莫急,表哥也不要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表哥,展某来猜,猜错了您就什么也别表示,猜对了您就眨眨眼睛。这夜明珠有问题?”段星宇用力眨了下眼。展昭又问:“被人掉了包?”段星宇身子一阵哆嗦,又用力眨了眨眼。展白二人和吴义恒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展昭再问:“咱们在马家桥驿馆见面前还没有问题?”段星宇仍是眨眼。
白玉堂闻言自语道:“看来问题出在马家桥!那晚贼人的目的果然没那么简单!可这颗珠子也是夜明珠,分明也是价值连城,贼人换掉它又有什么用呢?”抬头见段星宇一脸倦怠,心中不忍,于是道:“表哥,事到如今急也没用。我和猫儿会想法子把事情查清楚的,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病养好!”起身对吴义恒道:“吴大哥,您服侍表哥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告辞了。”展昭也起身嘱咐几句,与白玉堂一起出了门。
展昭房里,两人望着那颗夜明珠发着呆。
“玉堂。你以为此事如何?”展昭见白玉堂一直不语,先开了口。
“奇怪,表哥看到夜明珠被掉了包,反应那么大也不足为奇。可是猫猫是怎么回事?”白玉堂满脸疑惑。
“猫对一些危险有时会有比人更强烈的感觉,也算是一种本能吧!”展昭若有所思,随口答道,却立刻引来白玉堂一阵戏谑地笑:“猫大人,你不愧叫御猫啊,对猫这么了解!难不成你平日里办案察觉危险也是靠这种本能么?”展昭笑道:“展某猫的本能只有一个,就是吃老鼠!”白玉堂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狠狠地咬咬牙,扭过脸去不再做声。
展昭看着他闹别扭心里好笑,嘴上却正经地道:“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展某觉得,你当初分析的贼人并不是外来的,而是当夜就住在驿馆内这一点是没什么问题的------”看着老鼠尾巴又翘了起来,展昭憋着笑立即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不过你说的黄焕起为制造表哥中风的合理借口才演的这出戏就值得商榷了。”白玉堂一挑眉,“哦?愿闻其详?”
展昭正色起来,斟酌着词句缓缓道:“人做事总要有其目的。若是黄焕起想让表哥发病看起来合理些,只需制造一起事端即可,根本就不需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换夜明珠,而且还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也许他有别的目的,咱们不知道呢?”白玉堂显然不服气。
“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他是怎样偷换的夜明珠呢?”展昭问道。
“当然是那天夜里趁着表哥发病之后了!表哥当时昏迷不醒,他大可堂而皇之地进入表哥房中调换珠子!”白玉堂答道。
“可是当时门窗是在里面插好的呀!去叫表哥的兵士说了,是他撞开的门,那被撞坏的门闩你也看到了。进去好说,黄焕起完全可以用薄刀片拨开门闩。可是出来呢?在外面是绝对插不上门闩的。”展昭又道。
“窗子呢?他会不会是从窗子离开的?”白玉堂问。
“窗子是从里插好的,这个展某也曾检查过。而且那个窗销也无法从外面插好。”展昭十分确信的回答。
白玉堂思忖了一阵,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他离开时并没插上窗销,而是趁着那个兵士来叫咱们,先去表哥房里插好了窗子呢?”说完又马上摇了摇头,“不对,他几乎和我同时到达,时间上来不及------咦?猫儿你说,可不可能是黄焕起跟那个去叫们的兵士串通好了的,那个兵士把窗销插好了再去告诉的咱们?”
展昭摇摇头,“不会。当时有好几个兵士闻声而至,展某是随意叫了一个去找表哥。除非是黄焕起与那几个人都串通好了。”
白玉堂也摇摇头,“不会。做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跟那么多人串通是不可能的。这么说的确不大可能是黄焕起干的了,那么------嗯?展昭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柳大哥么?”展昭没有回答,可脸上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
白玉堂登时大怒,“展昭,你凭什么怀疑柳青?难道就因为那夜他也在驿馆么?就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做的么?驿馆里那么多人------”似乎也觉得不可能,白玉堂顿了顿,见展昭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心头更是无名火起,“还是因为当日他得罪过你?!”展昭神色一变,却仍然不语。白玉堂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展昭起身欲追,想了想还是作罢,回手拿起那个紫檀木盒奔公孙先生居处而去。
傍晚,白福笑嘻嘻地拎着一个食盒来到展昭房中,“展爷,您还没用晚饭呢吧?小的给您送来了。”展昭一笑:“无功不受禄,好端端的,怎么劳动大总管给展某送起饭来了?”白福“嘿嘿”讪笑几声,眼珠一转道:“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展昭笑容里含着一丝狡黠:“两个都要听。”白福挠了挠头,“这假话嘛------小人见展爷您日夜操劳,心疼您。嘿嘿,这真话嘛,有人心知自己是错了,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嘿嘿------”展昭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接过食盒,奔白玉堂住处去了。
白玉堂一见展昭进来,心里高兴,却故意板着脸问:“你来干什么?”展昭心中暗笑,脸上却正色道:“有菜无酒,食不下咽,故此来玉堂这里讨杯酒喝。”白玉堂道:“展大人什么时候也贪起杯来?爷这里没有!”嘴上这么说,却终是板不住脸了,“扑哧”笑出声来。见展昭望着自己一脸了然的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想再发火,话到嘴边却变了口气:“死猫别那样看着五爷!不就是五爷错怪了你了么?认个错有什么了不起的?五爷错怪猫大人了,在这给你赔不是了!”展昭假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认错都能认得如此理直气壮,天下唯白五爷一人尔!”“哼!五爷肯认错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白玉堂说着欺身上前,举拳便打,展昭抬掌接住,两人你来我往,却是半点力道全无,不一会就嘻嘻哈哈闹到了一块儿。最后,展昭抓住白玉堂的短处,胳肢得他连连告饶。
闹够了,两人坐下来继续谈正事。展昭拥着白玉堂,轻声问道:“玉堂,你今天白天那么生气,怕不是因为展某怀疑柳青吧?”“死猫!你是五爷肚子里的蛔虫么?”白玉堂抬拳又要打,见展昭作势把手伸向自己胳肢窝,吓得忙把手缩了回去,悻悻道:“不错!”赌气不再说话。
展昭轻笑道:“是因为玉堂也已经明白柳青是此案元凶,又不甘心,又觉得自己怀疑朋友,不够义气,所以才生气的对不对?”“嗯。”白玉堂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多亏了展昭的好耳力才能听得清楚,“我们自幼的朋友,他怎么可以害表哥呢?真不愿相信是他做的呀。可是,我心里清楚没有别的可能性,只有他能做得到。他想必是从门进去,调换完珠子后又从窗户出去。窗子的销子是他陪我去表哥房里看表哥时,趁着大夫诊病,我又心里焦急只盯着表哥的空挡插好的------”抬头看看展昭,脸一红,“猫儿,五爷是迁怒于你了------你没生气吧?”展昭笑道:“展某当然生气了,白白当了一回出气筒,玉堂总该给点报酬吧?”“死猫你------嗯------别闹!五爷还要跟你说正事!------猫儿!柳青为什么要换掉那可夜明珠?!”白玉堂好不容易逮着空挡,赶紧转移展昭的注意力。
展昭轻叹一口气:“柳青虽说做下这种事,但毕竟还是关心你的。他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保管那可夜明珠是有道理的。”见白玉堂迷惑不解,继续道:“那颗珠子的来历,公孙先生已经查清楚了。”
“哦?他有什么来历?”白玉堂立刻瞪大了眼睛。
“公孙先生查阅了大量古籍,发现水晶夜明珠的发光形式与其他的夜明珠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它在黑暗之中发出的光是如火焰一般向四周喷射的,所以才更加稀有。而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却是柔光,显然并不是什么水晶夜明珠。为了进一步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展某斗胆从珠子表面刮削了一点粉末下来------”“死猫!你活腻了你!”白玉堂急了,“那可是御赐的东西,你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你呀!死螃蟹想找你的茬还找不着呢!”
展昭一笑,却不正面作答,只继续方才的话,“也幸得展某这么做,你猜怎么着?”见白玉堂赌气不答,展昭笑道:“那被刮掉的地方不发光了!”然后就不言声了。
等了半天,白玉堂实在忍不住了,“臭猫,吊五爷胃口!快说是怎么回事呀!” 展昭一笑:“展某还以为白五爷你不想听呢!哎哟!好好好,你听展某慢慢说!原来那可所谓的夜明珠,其实是一块圆石上面涂了能发光的粉末!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夜明珠!”“哦?这么说柳青他偷欢夜明珠是为了谋财?这个混蛋!为了银子居然害我表哥!”白玉堂气的大叫起来。
“玉堂少安毋躁,展某话还没有说完。”展昭生怕白玉堂气坏了,立刻安抚他,“先生说,那伪造夜明珠的石头也不是普通之物,它产于地底深处,可以发出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死气,极难寻得,其价值未必比水晶夜明珠小。”
“什么?他能发出杀人于无形的死气?!”白玉堂大惊。
展昭忙道:“放心吧!咱们接触这珠子的时日尚短,不致有什么问题的。但时间长了可就难说了!嗨!柳青不让你保管他,恐怕就是怕你深受其害。其实几日的功夫不会有什么害处的,他当时那么说,现在想来很是冒险啊!”
“这珠子本就是贡品,柳青他这样做,难道是冲着------皇上去的?!”白玉堂又惊又怒。展昭叹了口气道:“恐怕是的,”白玉堂腾地站了起来,“五爷找他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展昭一把拉住他,“等等!没用的!他可以想出一大堆的理由搪塞你!譬如说他的亲人为人所掳,他是迫不得已之类的!”白玉堂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抽空了,喃喃自语道:“我们自幼的朋友,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到底是为什么呀!以后我还可以相信所谓的朋友吗?我还可以相信谁?!”展昭将他轻轻拥入怀里,“玉堂,你起码还可以相信展某!”
过了不知多久,展昭见白玉堂终于平静下来,轻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颗假珠子怎么处理。”白玉堂明白展昭的意思。这珠子是假的,又是个害人之物,总不能留在身边,最好是毁掉它。可这御赐之物,说出来虽然好听,但却并不是那么好得的。逢年过节得拿出来供奉,若损毁或丢失了是要获罪的。毁掉这颗珠子,早晚会被人知道,皇上也许不会说什么,可庞集之流却不会让他们好过,搞不好还会祸及包大人。要是实话实说,一个处置不好还可能会影响大理和大宋的邦交——毕竟查无实据,他们说是柳青替换的也没有用,万一有居心叵测者一口咬定是大理国想要谋害皇上,那就坏了!
低头沉思半天,白玉堂突然展颜一笑:“猫儿放心,五爷自有妙计!”
三天后,忙完了生意的柳青来开封府探望白玉堂及众人。四鼠毫不知情,想着当初把他骂走,总有些过意不去,自是大摆宴席热情招待。白玉堂也没露半点不愉之色,一口一个柳大哥叫得好不亲热。酒至半酣,白玉堂兴高采烈地喊道:“白福!白福!把东西拿来给柳大哥看看!”又转向柳青笑道:“当日你不让五爷保管那颗夜明珠,现在皇上把它赐给五爷了,五爷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五爷准备把它制成一盏灯挂在房里,哈哈!咦?柳大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柳青支唔着道:“没什么,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吧!皇上还真宠着你,连这价值连城的东西东给了你了啊!呵呵,嘿嘿------”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入宫当值,白玉堂卧房被盗,可奇怪的是却没丢任何东西。
十日后,白玉堂声称玩腻了,将夜明珠交还皇上。
潘家酒楼的雅间里,白玉堂一边斟酒一边发牢骚:“死猫,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件事,五爷寻思着请你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可你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呀?”展昭无奈地笑笑,举杯道:“好好好,展某舍命陪君子,不醉无归!”白玉堂这才转嗔为喜,频频举杯,丝毫没有注意到展昭眼中的那丝隐忧。
马家桥并非交通要塞,平日里绝没有那么多的旅人,那日怎么就偏巧全镇的客栈都住满了?要不是那样,柳青也没有理由住进驿馆。是碰巧吗?还是------刻意的安排?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得调动多少人?柳青怎会有如此大的人力?------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