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只留给我天空

8、宴无好宴

　　事实证明，叶孤城高估了他自己，他是有起床气的，他非但有起床气，而且还十分严重。之所以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在白云城大家都纵容着白云城主懒散又严格的作息，从来没有人喊他起床罢了。

　　对于作息规律的人而言，睡眠债是最难偿还的，尤其是依靠体力值讨生活的叶孤城，通宵不睡，透支体力什么的绝对是办不到的。叶孤城从上车开始睡觉，陆小凤在赶车的时候他睡觉，陆小凤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在睡觉，在花满楼企图叫他起床吃饭反遭袭击后，再没有人斗胆武逆白云城主的补眠大业。

　　本次事件的第二个受害者是被派来送请帖的小厮，后者刚刚通报了姓名，还没来记得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叶孤城的剑就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冰冷的剑刃贴在皮肤上，吓的他差点没有尿裤子。

　　帖子上写着一句话，“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署名是霍天青。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干涸的墨迹微微凸起，即使是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手指也可以摸得出来。看得出来，写信的人非但消息灵通，而且心思细腻。

　　霍天青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他们要去珠光宝气阁，霍天青就正好发来了请帖，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深意。但无论是不是一场鸿门宴，他们都要去闯一闯。

　　酒席摆在一片荷塘上的水阁里，鲜红的九曲桥栏架在碧绿的荷叶上，有一种富贵人家独有的庸俗气息，并不能说不美，只是让人觉得腻味。陆小凤打头走在桥上，花满楼跟在叶孤城身后，白云城主一如既往的冷淡沉默，很难想象出不久之前因为睡眠不足大发雷霆的样子。

　　花满楼抬手摸摸的喉咙，在衣领的隐藏下是一道整齐的牙印，这是白云城主行凶留下的罪证，凶手本人醒来后对此毫无记忆，花满楼自己也并不准备再提起这件尴尬事。

　　花七童实在是一个宽容而善良的人，对于叶孤城好像又格外迁就几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对比产生美，相比起冷酷无情，以暴力美学为终生追求的西门剑神，懒惰成性的叶孤城反而更讨人喜欢，更像是一个闯荡江湖的世家公子，而非是淡漠无情的一流剑客。

　　不过，叶大少从来不觉的自己是一个世家子弟，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之所以舟车劳顿，绝不是为了要闯荡江湖，而是一心一意要来刷副本boss。叶孤城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水阁里的宾客，瘫着一张冰山脸开始数人头。

　　今天的东道主，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已经迎了出来，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陪客，一个是阎铁珊请来的清客苏少卿，另一个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陆小凤已经勾肩搭背的凑了过去，花满楼也客气的寒暄几句，只有叶孤城冷着脸独自坐在另一席，这些人一个人都不认识。

　　叶孤城只管盯着一颗夜明珠出神，偌大的水阁里只点了三盏灯，四壁上都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莹白的柔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这的光线笼在如雪的白衣上，洒在鸦青的长发上，落在淡漠的五官上，使得白云城主看起来分外的清冷孤寂。

　　无论什么时候，冷落了客人总是件不好的事情，霍天青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苏少卿。年轻的举人笑起来，他正同陆小凤一起一唱一和的讲一段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话题一转又落到了叶孤城身上，“叶城主可曾听说过一个典故？据说他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来都不点灯的。因为油灯，蜡烛点燃之时难免就要有烟火气，宫中每到夜晚，就要悬挂夜明珠照明。”

　　马云龙立刻补充，“这些夜明珠都是大老板从京城的奇珍阁里高价收来，最小的一颗也要价值五千两银子。”

　　这段典故已经不是苏少卿已经讲了很多次，他自己已经讲得想吐，但水阁的主人阎铁珊却很喜欢，因为每次讲完这个故事，客人们总是会一再感叹南唐的风流，恭维大老板的奢华。但他今天却没能等到意料之中的恭维，陆小凤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叹了口长气，“你们都不知道，南唐后主其实是个很节俭的人，油灯蜡烛都还需要灯油蜡芯，夜明珠虽然珍贵，用起来却是不费一分一厘的。相比他这么抠门的皇帝，即使是在请人吃饭的时候，生怕别人胡吃海喝，绝对是不肯要人上酒的。”

　　苏少卿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但今天又遇到了一个更会胡诌的陆小凤。霍天青不由的笑了，他脸上的笑容本是客气而疏离，此刻倒显出几分真情实意，“酒菜本事已经备齐的，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日有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样的俊杰，更有白云城主这样难得的贵宾，一定要亲自同诸位喝上一杯才行。”他侧过头打量了一样叶孤城，白云城主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于是他对陆小凤笑起来，“你若是等的不耐烦，我们不妨先摆上写小食饮酒。”

　　霍天青的语气很微妙，眼神也很微妙，分明是在对陆小凤说，白云城主这个级别的大神都还没开口，尔等凡人竟然还敢瞎叨叨。当然，这些话霍天青说不出口也绝不会说出口的，这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下一刻就有人大声的说了出来。

　　“现在天色还早，再多等等也没有关系，大老板难得今天又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么能扫了他的兴致？”马行空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门外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立刻就跳起来，对着进来的人弯腰行礼，“大老板您来了！大老板您好！我们正都等着您呐！”

　　马行空在江湖上的名号并不弱，武功也不低，能让他这么卑躬屈膝的自然就只能是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也就只能是阎铁珊。

　　阎铁珊是个白胖的小老头，有这一张和气生财的笑脸和一个与之绝不相配的特大号鹰钩鼻，只有他大笑起来的时候，光洁白皙皮肤上的皱纹才会泄露他的年纪，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少女一般的尖细。鹤发童颜，内家功夫习练到炉火纯青的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但联想起他曾经在大金王朝的身份和职位，总不由的让人怀疑现在的这位大老板，昔日的严总管，实际上是个不能人道的老太监。

　　“叶城主，光临寒舍，不甚荣幸啊。”他大步的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白云城主的存在，他的眼神亮的出奇，甚至没有注意到尴尬站在一边的马行空。陆小凤咳嗽了一声，于是他又转过头来，一把扯住了陆小凤的双手，用一口地道的山西话大声问，“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你的眉毛怎么就只剩下两条了？这是花家的七公子？你的几个哥哥都来过俺这里喝酒，你倒是第一次来做客，待会一定要和俺多喝几杯。”

　　陆小凤的目光闪了闪，也笑起来，“因为俺的胡子老帅，叶孤城怕俺把他比下去，故意剃了俺的胡子。”

　　这当然不会是事实的真相，叶孤城既不是这样小气的人，陆小凤也不会任人鱼肉。这无疑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但阎铁珊还是很给面子的大笑起来，一边吩咐霍天青，“快把俺床底下的几坛老汾酒拿来，今日既有贵客，又有好友，须得不醉不归！俺们说好了，谁要是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阎铁珊实在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鲜香的菜肴和醇厚的酒水都已经摆放在了桌子上，水阁里一片欢声笑语。花满楼沉默不语，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很耐心的人，陆小凤也不开口，他打算在酒过三巡的时候再开口套话，但叶孤城却不能不开口，他非但没有耐心，也不会喝酒，还得时时刻刻警惕着西门吹雪来抢boss。

　　系统的要求十分坑爹，不仅要杀了阎铁珊，还要追查大金王朝宝藏的秘密。死人是不能说出秘密的，所以叶孤城套话的手法十分别致，他首先把目光落在了夜明珠上，“有件事，要请教阎总管。夜明珠世间少有，不知道这些夜明珠是何处采买来的？”

　　阎铁珊愣了下，不知道是疑惑富可敌国的白云城主会对夜明珠产生兴趣，还是奇怪叶孤城竟然叫错了他的名字，“有几颗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剩下大多都是从京城的商人手里让出来的。至于最大的那几颗，是俺在奇珍阁里买的。俺听人说京城里许多买卖都有太平王府插手，就连奇珍阁是太平王世子自己的私房，皇亲国戚能有这么些宝贝也实属寻常。”

　　阎铁珊没有去纠正叶孤城的口误，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客人的尊重，也是出于对过去的避讳，但马行空却忍不住又抢了一句，“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这一次，没有等到叶孤城回答，陆小凤就率先开口，“我们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说的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严总管。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账，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陆小凤的语气很嘚瑟，笑容也很嘚瑟，说完这句话，他就冲着叶孤城得瑟的一咧嘴，仿佛能够抢在白云城主前头是一件比天大的功劳。

　　叶孤城没有笑，阎铁珊也没有笑，那张原本和气生财的白皙面孔突然涨的通红，挣扎的摆出一个僵硬而狰狞的笑容，勉强的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年纪大了，一到晚上就困的厉害。我让霍总管送你们出去，有什么事情大可明日白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