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只留给我天空

40、围城

　　白云城是用汉白玉堆砌而成，白色的城郭矗立在漫天白云的倒影上，天上下着小雨，在云影里漾出层层波澜，白云城就仿佛是漂浮在九霄之上。

　　叶孤城就站在城墙上，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没有动过一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白云城主他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袍袖在海风中鼓荡，就仿若飞升的谪仙，随时都要乘风而去，扶摇直上。

　　白云城的清晨总是安静祥和，但今日的白云城却是死寂的，仿若是一只蹲踞的凶兽，透着决绝的彷徨。

　　管家慢慢的从城墙下走上来，他已经没了满身的肥肉，自己就不会汗流如注入，气喘吁吁，但他依然把脚步放的很重，依然把语调放的很低，像是害怕惊扰了叶孤城的心神，“城主，早点已经备好。”

　　白云城主轻轻的眨了下眼睛，一颗水珠从睫毛上滚落下来，消失在衣襟间。叶孤城的嗓音有些沙哑，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躺下来睡觉，也很久没有做下来吃饭，“总共有八十六只大船，其中有三十只装备了火炮，二十只上摆着投石器，前面的两只架着攻城弩。”

　　管家看着海面上列队齐整的船队，“这一片的海匪早已经绝迹，普通的商队也供养不起这样的船队，就只能够是朝廷训练的南洋水师。普通的豪门贵族当不起这样的排场，一般的皇亲贵族也差遣不动南洋水师，来的人就只能够是太平王世子。”

　　叶孤城俯瞰着墙下的船队，林立的火炮已经对准了白云城的城墙，等待装填的弹药都堆放在甲板上。

　　“城门已经安排把守，城墙上也都安置了火油。”管家沉默了片刻又补充，“城里的渔夫自己组织了巡逻队，武器和盔甲也都已经发放下去，老弱妇幼也都安置在城主府。”

　　“白云城里有一千一百二十六户人家，其中有六百七十九个孩子，三百五十六个老人。”叶孤城绷紧了嘴唇，但其中真正见过鲜血，真正同海盗厮杀过的却不足百人。

　　这不过系统面板上冷冰冰的数字，但叶孤城的心却慢慢沉下去。白云城总是富足安康的，即便是在最艰难的创立之初，叶孤城也竭尽全力守护着自己的子民，就像是一个溺爱的长辈无微不至的照料着自己的孩子，不容许他们遭遇哪怕是一点痛苦，一点艰辛。这样的无微不至，这样大包大揽在这一刻却成了他的罪孽，成为白云城最致命的脉门。

　　叶孤城没有说出口，但管家却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语调却很坚定，“你是白云城主叶孤城，这里是白云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属于你，他们都是你的子民，生来就效忠白云城，他们的生死本就由你来定夺，绝不能够有半句怨言，有半点犹豫。”

　　【晋江系统提示：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城战副本即将在3小时后开启，请玩家做好准备。已邀请npc金九龄，npc花满楼参战，（城战期间城内物资消耗翻倍居民死亡积分减半）】

　　侍女已经抬着软轿等在城墙下，管家已经掀起了轿帘。叶孤城没有再开口，扶着自己的剑柄，弯腰走进轿子里。

　　软轿缓缓穿过街巷，拐过一个街角消失在城主府的朱红大门里。一艘白色的小船悄无声息的穿过嶙峋的礁石，停泊在白云城的城门下。

　　白云城的城门早已经关紧，汉白玉的城墙光滑如镜，城墙上就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城墙，“这样的城墙，别说是架梯，火攻，我看就连攻城弩也不见得能攻破。我本以为叶孤城用汉白玉砌城墙纯粹是钱多了烧得慌，没想到白云城主是未雨绸缪，先见之明。”

　　“只不过，这城墙能够挡住普通的士兵水师，却挡不住一流的高手。”陆小凤侧头打量一眼岳洋，他已经被这个年轻鄙夷过很多次，现在终于能够抓住机会扬眉吐气，“尤其是我这样轻功卓绝的高手。”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跃出船舷，脚尖在城墙上轻踏两步，人就已经站在了城墙上，冲着岳洋挑眉，“你要不要我想办法扯你上来？”

　　岳洋瞥了眼陆小凤得瑟的笑容，冷笑一声，从衣襟里摸出一支小巧的白玉哨子，吹出三长一短的哨声。

　　城墙上突然多出一队人，一队装备精良的渔夫。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套银亮的锁子甲，胸口戴着护心镜，头上戴着头盔，腰上挂着鱼叉，手里还都握着一架短弩，现在这些短弩都已经上弦，箭头也都已经对准了陆小凤。

　　领头的渔夫凑到城墙边看了一眼，对身后戒备的人摆摆手，将墙头的绳索抛了下去，“无妨，是岳家的小哥。”

　　岳洋动作利落的攀着绳索爬上城墙，冲着船上的西门吹雪招手，“西门大老板，你把绳子捆在腰上，我们扯你上来。”又拧着眉毛开口，“王家大叔，这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来的时候，我见外头都是朝廷的官船，上头都有火炮——”

　　西门吹雪却并没有回应这样殷勤的招呼，他只是扶着自己的剑鞘踏出一步，转眼就已经站在了城墙上。

　　领头的渔夫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身上，一脸掩饰的警惕神色，“岳家小哥，这两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岳洋还来不及解释，陆小凤却已经抢先开口，“俺们都是山西的客商，听说海南的东珠珊瑚有市无价，特意出海来白云城里收购。”

　　王大叔怀疑的看着西门吹雪腰上的佩剑，这自然不是正经商人的打扮，更何况他们刚刚见识了两人的轻功，也绝不是正经商人应该有的功夫。

　　陆小凤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得瑟的笑起来，“俺们俩本来是给人押镖的镖师，不过给人押镖总没有给自己押镖来的赚钱——”

　　王大叔皱紧了眉，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好时机，但南洋水师兵临城下，他到底也不能够把这两人直接赶出城去，“陈二，你先把人领去你家住着。岳家小哥，你先不急着回去，我还有事要同你讲。”

　　一个壮硕的汉子站出来，他的皮肤晒的很黑，脸颊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陈二走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面前，他的语气很冷，脸色也很冷，“我是陈二。跟我来。”他说完这句话就快步的走出去，毫不在意两人有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

　　他走的很快，住的也不远。三人在一座不大的宅子前停下来，宅子的大门紧闭着，他伸手推开大门，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晾着一架渔网。

　　“米粮饮水都在厨房，衣服被褥都在厢房。”陈二快步走进厢房，从床底下摸出银子藏进怀来，又环顾了一眼院子，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他放下心来，冷着脸警告两人，“不许乱动。不许出门。不许惹事。”

　　西门吹雪握着剑的手指紧了紧，陆小凤连忙抢先开口，“你且放心，我们绝不会乱动东西。只有一件事，俺们俩都不会做饭，就只能够出门去吃饭——”
　　陆小凤的话并没有说完，陈二已经走出院子。大门“碰”的合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陆小凤扭头看着西门吹雪，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这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是先去吃饭，是去找花满楼他们，又或者去找薛冰的下落，还是先去找叶孤城？”

　　西门吹雪没有开口。他本不应该来白云城，但现在却已经站在这里，他本应该去见叶孤城，但现在却有了一分迟疑。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没有再追问西门吹雪的打算，而是翻身跳出院子，“吃了这么多天豆芽咸鱼，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至少应该先好好吃一顿早饭。”

　　巷子的尽头摆着一个小摊，摊主是个小老头，摊子上就只卖三种吃食。香脆可口的炊饼，皮薄馅大的虾仁馄饨和咸鲜可口的豆腐脑。锅子里的白水沸腾起来，馄饨包成元宝的样子，整齐的摆在案板上等着下锅。嫩白的豆腐装在木桶里，摊子上摆着一盘碗碟，里面装着榨菜末，香菜末，虾皮，紫菜，葱花，还有蛋丝。

　　陆小凤在桌子上坐下，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西门吹雪。万梅庄主的饮食一贯很讲究，在家的时候向来有专门的厨子伺候，出门杀人的时候也都是在上林春这样的酒楼饭馆吃餐，想必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小摊子。但他们已经饿了好几顿，只能够委屈西门吹雪这一回，陆小凤把碗筷都用热茶涮了好几遍，这才大声的吆喝，“来六个炊饼，两碗馄饨。”

　　旁边桌子上又有人招呼，“老板，来一碗豆腐脑！”

　　“好嘞。”小老头利落的数了二十四个馄饨抖进锅子里，又端来一叠炊饼，捏着一柄木勺往嫩豆腐上加酌料，“小老儿不是自夸，我家的豆腐脑最是地道，就连城主都经常光顾小摊。这榨菜是自家腌的，蛋丝都是今日新切的，葱花和香菜也都是自家种的，味道特别浓郁——”

　　嫩滑的豆腐上点缀着鹅黄的蛋丝，深褐的酱汁，碧绿的葱花，几点紫菜，虾皮和榨菜末随着碗碟的晃动时隐时现，陆小凤吸了吸鼻子。他还记得西门吹雪是个北方人，既不吃肉粽子也不吃咸豆腐脑，“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

　　“两碗。”

　　陆小凤惊讶的看着西门吹雪，这一路是西门吹雪很少开口，现在却愿意开口。

　　“好嘞，两碗豆腐脑，慢用。”

　　两碗装的满满的豆腐脑摆到了桌子上，西门吹雪的视线落在白色的瓷碗上，碗沿上还挂着一点酱汁。他抬手捏起勺子送到嘴边，白色的豆腐沾染了酱汁，在勺子里微微晃动。豆腐的嫩滑同榨菜末和虾皮的口感鲜明对比，咸鲜微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并不习惯这种味道，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口感，却依然又舀起一勺送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