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只留给我天空

18、神秘的影子

　　叶孤城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在白云城的时候从未有过失眠的困扰，但今晚却意外的有些睡不踏实。

　　今晚的月色朦胧，朦胧的月光在院子里勾勒出模糊不清的阴影，合欢树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狰狞的影子，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盘踞在院子中央。

　　那具红漆的棺木在停放在院子里，马秀真是个孤儿，自小就养在独孤一鹤门下，她既没父母和亲戚，也没有丈夫和子女，他的后世就只能由峨眉派的人来操办。管家已经要人去找峨眉四秀里剩下的三人，派出去的人却至今没有找到线索。宫九向来是个杀戮果断，冷酷无情的男人，更不会有不杀女人这样迂腐守旧的规矩，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们去找宫九报仇，现在都已经折损在宫九手里。

　　叶孤城点开系统面板，查阅自己的任务列表，最大的两个任务链，“护送南王世子”的主线任务已经胎死腹中，呈现死寂的灰色，“找到金鹏王朝的宝藏”的进度条已经过半，提示框里用鲜红的颜色标注了霍休的名字。

　　白云城主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到手的积分，足够日常消耗，也能够在商城里买一两样道具，再努力攒攒还能升下一级，但离开个恋爱副本，打双人模式，这点积分就很不够看了。

　　于是，他就不由的开始担心孙秀青的安危，他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浪子，也不是一见钟情的痴情人，只因为系统里还挂着个莫名其妙的月老任务【促成西门吹雪和孙秀青的婚事 奖励积分500点 】。

　　西门吹雪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一个会娶妻生子的男人。他把全部的心血都耗费在剑法上，自然不会有空闲做些谈情说爱，风流不羁的消遣，他自己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森冷锋锐，自然就无从欣赏女孩子那些婉约的做派和娇羞的脾性。但不论如何，说服西门吹雪娶一个名门正派的剑客做妻子，总比强迫他娶一块牌位要容易许多，也现实的许多。

　　叶孤城悄无声息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宅子里的仆人们都已经熟睡，管家已经打起了让人揪心的呼噜。

　　这些年他长得越来越富态，睡觉的呼噜声也就越来越响亮，响亮的呼噜声在最高处戛然而止，片刻才又慢慢的低下去，总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在梦里活生生憋死过去。叶孤城在心里默默叹了气，他已经同管家提过好几次减肥的事情，但管家就只是敷衍的答应，总也不肯当成一回正事来办。

　　系统商城里就有卖很多种丹药，最便宜最基础的一种锻体丸就有排除毒素，重塑体魄的效用，300积分的价格却有点小贵。过去只能蹲在白云城里刷日常，那点少得可怜的积分，实在腾不出手，自从离开新手村，他就已经心动犹豫过好几次，只等做完这次任务就要买下来塞进管家嘴里。

　　叶孤城调出系统自带的地图，又调出好友栏来看宫九的名字。宫九显然还没睡，他的头像还是亮着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坐标，显示出对方所在的地点。这也是加入阵营后新出现的功能，能够显示方圆百里内同阵营的好友列表，在很接近的时候就会在地图上标注出一个发光的红点。

　　这个新功能看起来十分高大上，却一点也不实用。

　　一来，他已经过了几十年宅男的生活，认识的朋友并不多，同阵营的统共就只有宫九一点，除了系统判定的好感度，两人甚至都算不上是朋友。再者，他出门的机会不多，认路的本事也不强，实在不是个跑地图的好手。系统给出的坐标没有参照物，这里也不是一望无垠的南海，能够走出直线距离来。

　　叶孤城站在衙门高高的飞檐上，俯视着这座沉寂的镇子，只有星点的火光一闪而过，是打更人从街角路过。他确定自己迷路了，他几乎已经要放弃，选择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辗转反侧。他已经在这座不大的城镇里绕了有两圈，还试过翻墙爬屋的走直线，却总也找不到宫九的半点踪影。

　　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闯进视线里，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衙门，消失在地牢的方向。

　　这当然不是劫狱的强盗，也不可能是灭口的杀手，无论是强盗还是杀手都不会在夜里穿着一身刺眼的白色。这样的布料太过素净，总要不错的相貌才能匹配，这样的颜色也不耐脏，总要不错的身手才能够驾驭。江湖里习惯穿白衫的人并不算很多，除去那些初入江湖的新手菜鸟，最出名的就是自己和西门吹雪，不出名的就只有宫九。

　　白色的人影消失在地牢幽深漆黑的大门后面，叶孤城扫了眼靠着墙瞌睡的狱卒，也跟着走了进去。

　　地牢里没有点蜡烛，只有走廊的墙壁上插着两支火把，在门口的位置烧着一盆篝火，忽明忽暗的照亮半边走廊。木炭燃烧的烟气和腥臊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只只纠缠不休的鬼手，扑头盖脸的蒙住每个来客的口鼻，想要把所有人都留在这个地牢里。

　　叶孤城的眉心拧紧了，他即便没有洁癖，也不愿意忍受这样的煎熬。但他很快就顾不上这样矫情的抱怨，因为地图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红点，闪着刺眼的红光，这表示宫九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这地图看起来有些不科学，但他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在镇子里怎么也找不准的坐标，现在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并不是因为他在镇子里迷路，而是因为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宫九的坐标原本就不是按照城镇的大地图标注出来，而是按照地牢这个小地图里标注的，因为这整个地牢本来就是一个副本地图。

　　这简直就是一件意外之喜，他原本只想要找到宫九，想要同他谈一谈求同存异的合作问题，没想到却找到一个副本入口。

　　按照游戏普遍的设定，在走廊尽头最大的囚室里总是关押着发布任务的npc，大抵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就是为奸人所害，无力自救的侠士。等到玩家触发任务，原本瞌睡的狱卒就要惊醒，召唤出一群炮灰送人头，运气好的话还能刷出个隐藏boss。

　　叶孤城看了眼系统面板，他今晚耽搁的时间要比预计的久，原本八成的体力值已经消耗过半。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并不是来同宫九拼命，而对付炮灰和小boss这点体力值也已经绰绰有余。剩下的任务并不着急，他还有明天一个白天的时间可以用来补眠。

　　白云城主打了一个哈欠，就像所有通宵的游戏党，活跃的大脑和兴奋的精神掩盖了身体的疲惫。他扣住自己的剑柄，踏进火把照不到的深处，消失在幽深黑暗的走廊里。

　　走廊的尽头果然是一个囚室，囚室四周都用铁打的栅栏围的严实，栅栏上的铁门却没有上锁。囚室里也烧着一盘火炭，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每一样都保养的很仔细，火光在闪着寒光的尖刃上跳动。

　　叶孤城现在就站在这件囚室里，就站在宫九面前。

　　宫九的手腕和脚踝上都拷着镣铐，脖子上也带着这样的镣铐，镣铐另一头用粗重的铁链钉在墙里。铁链绕过屋顶的吊钩被收紧，他就被束缚在这面墙壁上，就像是一只名贵的蝴蝶被钉成了标本。

　　宫九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白裤，他赤果的胸膛上布满伤痕，有些是细小的伤口，渗出浅浅的血色，有些是红肿的道子，看起来像鞭打的痕迹。他的皮肤很白，这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但他却并不显的瘦弱，这样鲜红错综的伤痕密布在苍白紧实的胸膛上，就显出一种憔悴和无助的美感来。

　　叶孤城的视线落在囚室另一边的背影上，这就是一开始引自己进来的那个白衣人。这人四肢修长，身材挺拔，看得出年纪并不打算大，觉不超过弱冠。

　　叶孤城并没有同宫九切磋过，但好友列表里宫九的等级已经倒了89级，高居榜首。他和西门吹雪的等级是88级，只差一点就能到89级，花满楼也在82级，快要到83级，马秀真却只有76级。80级显然是个分水岭，在此之上的都是在江湖里排的上号的一流高手，宫九更是一流高手里的顶尖高手。

　　他实在想不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有如何逆天的根骨和过人的天赋，才能够在短短二十来年里练出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能够这样肆意凌辱一个绝顶高手，把宫九困在这个囚牢里。

　　炭盆里的火烧的很旺，一颗汗珠顺着鼻翼滚落下来，消失在宫九的唇上。他抿了抿舌尖咸涩的液体，抬起脸来看着叶孤城，即便在这种时候，他的表情依然冷酷，他的眼神也依旧冷峻，跃动的火光在他的瞳孔里闪着灼热的火光，他的声音里仿佛也带着这样灼热的温度，“叶孤城，你来了。”

　　【触发隐藏任务：宫九的愿望。任务领取时限：30分钟。奖励：好感度+10 属性点随机+5 积分900 抽取道具一次】

　　一个被囚禁，被欺凌的人，此时最大的愿望除了逃离囚牢，还能够有什么呢？

　　叶孤城被这样前所未有的丰厚奖励鼓舞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权衡阴谋的可能性和神秘年轻人的武力值，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我来了。我来这里救你。”

　　第18章 √打我

　　囚室里很安静，只有木炭燃烧的声音。

　　宫九突然活动了下四肢，沉重的铁链撞击出沉闷的声响，镣铐上的铁棘陷进皮肤里，滋生出细密的疼痛。他微微歪头看着叶孤城，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一缕血水顺着脖子流淌下来，蜿蜒过整个胸膛，消失在腰际上，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种奇异的调子，轻轻的重复一遍，“你特意来这里救我？”

　　叶孤城剑已经出鞘，他的视线看着宫九，余光却一直落在那个白色的背影上，“没错。我马上就要救你出去，无论谁要阻拦，都必须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白云城主的语气认真严肃，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宫九的视线停留在长剑雪亮的剑锋上，这是一柄绝世难得的好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刃。他甚至能够想象出这柄剑贴在皮肤上的寒冷温度，能够想象出剑刃划开皮肤瞬间的短暂麻木，血液涌出伤口的灼痛。

　　这样的想象在心里滋生出无法克制的冲动，他几乎想要挣开这些碍事的镣铐，想要用力握紧长剑的剑锋，想要用力抓住眼前的这个人。但他已经习惯了长久的忍耐和煎熬，宫九的唇角勾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这些年来，他已经很清楚白云城主的谨小慎微，也很明白叶孤城的妥协退让。

　　宫九的声音压的更低，放的更缓，甚至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现在已经很晚，早就过了你睡觉时间。你睡不好，就会没有精神。你为什么不回去好好睡一觉？”

　　叶孤城迟疑的看着宫九，这实在不像一个被凌辱，被囚禁的受害者对施救者说出来的话，倒更像是宽厚的长辈对晚辈，宠溺的丈夫对妻子才能够说出来的话。当然，这还很可能是因为宫九孤傲冷僻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已经下决心要救你。”叶孤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甩开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觉，“你还在这里，我就哪里也不会去。”

　　“可他并不是被人囚禁在这里。”囚室里突兀的响起一个年轻尖利的声音，那个陌生的年轻人终于转过身来，用一种愤怒而仇恨的眼神看着叶孤城，他的声音里也满是这种愤怒和仇恨，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他非但不是被人囚禁在这里，而且还要逼着别人把他铐在墙上。他心甘情愿的要把自己铐在这里，逼着别人钢针刺他，用鞭子打他。”

　　叶孤城沉默以对，微微睁大眼睛审视这个年轻人，他并不是被愤怒和仇恨所震慑，而是被年轻人的长相震惊了。

　　这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微挑的眉峰，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略嫌单薄的双唇上留着两撇整齐的胡子。如果不是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叶孤城几乎要以为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出现在面前。这个年轻人必然是自己的某个亲戚，如果不是这三十年来他都没有近过女色，他也差一点要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尽管表情波澜不起，但内心波涛汹涌，叶孤城缓和了下内心的震惊，单刀直入的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没有家人？”

　　年轻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鄙夷，“我姓叶，叫叶孤鸿。父母都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妹妹，叫叶雪。我们虽然同姓，但并不同宗，更是一点血脉关系都没有！”

　　叶孤城权衡了下叶孤鸿的介绍，然后否定了对方的定论，一阵见血的指出证据，“你我有八分神似。”

　　“我当然同你长得很像！可我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我——”

　　他恨死了这张脸，恨死了宫九，也恨死了叶孤城。算起来，他是叶孤城的远亲堂弟，同白云城主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他原本的长相同叶孤城只有三四分的相似，一直以来崇拜的剑客是西门吹雪，更不会留这样的两撇小胡子。但宫九抱着那种龌蹉的念头，找到了他，要人教他这样穿衣打扮，叫他这样行事举止，活生生的把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影子。

　　“闭嘴。出去。”宫九冷冷的打断叶孤鸿的话。他已经挣脱了右手的镣铐，像他这样的高手即使手无寸铁，也随时都能要叶孤鸿的性命，要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但他不能够也不愿意这样做，他既不愿意这样轻易吓跑白云城主，也不能够亲手毁掉这个最最神似叶孤城的影子。

　　叶孤鸿不说话了。他听得出宫九声音里的寒意，也听得懂宫九声音里的威胁，所以他就只能咽下自己的愤怒，转身走了出去。

　　墙上的铁链又响起几声短暂的撞击声，宫九已经从镣铐里抽出了左手和双脚，然后掰开了扣在脖子上的镣铐，轻轻松松的把自己从墙上扒了下来。他的声音里也带着这种轻松，“你特意来这里找我，有什么话要问我？”

　　【晋江系统提示任务倒计时：10分钟】

　　这个话题转变的有点突然，叶孤城斟酌了下，觉得“救”宫九的任务并没有那么急迫，还能够抓紧时间，先谈一谈求同存异的问题。

　　“霍天青和南王世子是不是你杀的？独孤一鹤和我决斗的时候已经耗尽内力，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杀马秀真？还有叶孤鸿，你从哪里找到这个人？你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样事情？”

　　“霍天青是我杀的，同独孤一鹤一战的也是我。”宫九平静的回答，就仿佛正在谈论的并非别人的性命，“南王世子，马秀真的武功并不强，当然无须我亲自动手。叶孤鸿原本就是我的手下。至于我为什么要对自己做——”

　　“为什么？”

　　宫九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叶孤城，森冷的视线像要刺进叶孤城的脑海里，窥视他的想法。

　　【晋江系统提示 任务倒计时：5分钟。】

　　“很快就要天亮，狱卒也要换班。”宫九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摆出一副抗拒从严，牢底坐穿的态度。叶孤城却没有这么多时间能够耗下去，只能选择先完成这个任务，再想法子撬开宫九的嘴。

　　“我本不能够，也不应该告诉你这个秘密。”宫九还是站在囚室里，他就连一动也没有动，“但你若能答应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晋江系统提示任务倒计时：3分钟。】

　　叶孤城审视着宫九的表情，可惜对方的面瘫技能也已经满级，找不到半点可疑的蛛丝马迹，他犹豫了再三，还是点头答应，“只要你肯跟我出去，我就答应你。”

　　【晋江系统提示 领取隐藏任务：帮助宫九 。任务完成时限：1天。奖励：好感度+10 属性点随机+5 积分900 抽取道具一次】

　　天色已经微亮，东方的鱼肚白上染着淡淡朝霞。街上的小贩已经烧起了路子，烧饼和馒头的香味随着蒸汽飘散开来，已经有早起的旅人从城门外匆匆赶来。

　　守门的狱卒并没有惊醒，也就也没有炮灰和隐藏boss出现，叶孤城有些遗憾的扫了眼宫九。

　　宫九已经换了一身华贵的白色的袍子，每一颗扣子都是用莹白的珍珠磨成的，高高的领口遮住了所有的痕迹。他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宫九。

　　叶孤城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随手点开系统任务列表，想要领取自己的任务奖励。但24小时的倒计时还明晃晃的挂在上面，任务显示正在进行中。

　　这坑爹的晋江系统卡住了，他这样想到，刷新一下就好。

　　然后白云城主用彻夜未眠的迟钝思维思考了三十秒，回忆起过去三十年从未见过刷新按钮，又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误解了任务的内容。

　　心里滋生出一种可怕的预感，叶孤城侧过头看着宫九，他听到自己用一种冷静而理智的声音在问，“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阳光冲破了地平线，化作燃烧的火球跃上天空，洒下清澈透明的阳光。

　　“我只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宫九仰头看着太阳，刺眼的阳光灼痛了他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睛，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我要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