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只留给我天空

15、我明白了

　　叶孤城的管家实在是个逻辑严谨，思路清晰的强迫症，他已经缠着陆小凤讨教了一个半时辰的决斗规矩。这江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高手之间的生死决斗也不需要那么多规矩，更何况陆小凤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肯守规矩的人。

　　花满楼和叶孤城下楼的时候，桌子上的热茶已经又添了三次，陆小凤口干舌燥，实在是再也胡诌不出一个字来。

　　陆小凤从凳子上跳起来，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有这样真心实意，望眼欲穿的等过一个男人。他握着花满楼的手指，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嘶哑，“你们谈了这样久，是不是已经说服白云城主，让他答应不杀独孤一鹤，至少也要等我们查出金鹏王朝宝藏的下落。”

　　“我没有劝他放弃今日之战，也没有劝他留下独孤一鹤的性命。”花满楼笑着摇头，“你说的这些话，我就连一个字都没有同他提起过。”

　　陆小凤怔住了，这实在不像花满楼一贯的做派，反常的简直像是叫人灌了一肚子的迷魂汤。他冷静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奇的追问，“你们足足聊了一个半时辰，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花满楼又笑了起来，他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酣眠后的愉悦舒适，“我们并没有聊天，我们一起——”

　　一只鸽子扑棱棱的飞进来，盘旋了一圈落在桌子上。这是一只灰色的信鸽，右爪上还绑着一片布条，隐约看的清楚不条上的字迹。信鸽只会飞回主人身边，客栈的主人是市井七侠之一，市井七侠正在满世界和西门吹雪捉迷藏，所以这片布条上一定写着关于西门吹雪的消息。

　　你们一起——

　　你们到底一起做了什么？陆小凤抓心挠肺，心里好奇的要死，却再也顾不上追问这个问题。他既不愿意西门吹雪替别人背黑锅，也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冤枉的送死。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市井七侠之前找到西门吹雪，想法子要他们坐在一起，调解矛盾，找出真凶。

　　信鸽已经落在山西雁手里，他解下布条，因为紧张和激动，带着浓重口音的调子有些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蹦出几个词，“西门，珠光宝气，速来。”

　　鸽子扑簌着翅膀又从窗口飞出去，叶孤城擦剑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山西雁，沉声命令，“再念一遍。”

　　叶孤城的脸色一沉，眼神犀利，就像是两柄利刃刺透人心。

　　山西雁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又用官话念了一遍，“西门吹雪在珠光宝气阁，速来。”

　　这一回叶孤城听的很清楚，他拎着自己的佩剑站起来，剑刃滑进剑鞘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市井七侠在珠光宝气阁，西门吹雪在珠光宝气阁，独孤一鹤也在珠光宝气阁。西门吹雪的企图暴露无遗，这分明就是最没品最无耻的抢怪行径。

　　叶孤城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快步往外走，甚至他说话的调子里也带着鲜见的焦躁和火气，“管家，备马。”

　　马是管家在路上采买的四匹良驹，原本是用来给白云城主拉车的快马，每一匹都洁白如雪，身姿矫健。现在这四匹快马还没有来得及套上车辕，它们就已经在路上狂奔，新换的蹄铁在小路上敲打出山雨欲来的鼓点，青石的小路一直通向珠光宝气阁门外。

　　西门吹雪站在珠光宝气阁门外，就站在小路的尽头。

　　独孤一鹤站在珠光宝气阁里，站在闫铁珊的牌位前，他的脸色肃穆而悲苦，沉默的审视着灵堂里的十四具棺木。

　　纷沓的马蹄声惊醒了他的沉思，独孤一鹤缓缓转过身来，他的手指已经扣在剑柄上，他的剑已经出鞘。这是一柄古旧的长剑，比寻常的剑都要粗一些，也要长一些。剑鞘已经很陈旧，只有上面镶嵌着的八卦图案才能证明这柄剑的非同寻常。这是峨眉派的标志，只有峨眉派掌门人才能佩戴。

　　“你来了。”独孤一鹤说话的调子里也透着这样的肃穆和悲凉。他并不认识西门吹雪，却已经猜出了这个白衣剑客的身份，同样也猜出了西门吹雪的来意。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回答的人是叶孤城。白云城主一马当先的冲过来，在珠光宝气阁门口勒紧了缰绳，随着马匹的嘶鸣还有叶孤城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我来了。”

　　西门吹雪侧头看了眼叶孤城，下意识的眼角一抽。他认识叶孤城的时间并不久，却也看得出白云城主绝不是一个火急火燎的人，但这一回，他甚至没来及给自己的马配上马鞍。

　　独孤一鹤的脸色更加肃穆，他苦笑起来，“我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有谁的权势财富能请得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联手对付我？”

　　西门吹雪看着这个垂暮的老人，戳穿了他自欺欺人的奢望，“我杀的不是独孤一鹤。我杀的是严独鹤。”

　　西门吹雪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剑刺穿了独孤一鹤的胸膛。他踉跄的退后一步，又很快扶着供桌挺直了脊背，坚定的直视西门吹雪，“严独鹤不可杀，可杀的是独孤一鹤。”

　　那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久到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久到他几乎要忘了严独鹤这个名字。正如独孤一鹤这个名字意味着江湖盛名的权势，彰显着独掌一派的威严，严独鹤这个名字就象征着他过去所有的苦难和屈辱，那些深藏在心底，绝不能够示人的秘密。

　　他既然已经拥有了眼前的一切，就绝不愿意再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死去，不愿意再承受世人的嘲讽和唾弃。他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这个秘密，用一种夸张而诡异的调子大笑起来，“严独鹤籍籍无名，但你若是杀了独孤一鹤，必将天下扬名！”

　　西门吹雪沉默的站着，他的眉心拧着，像是真的在思索到底要杀谁这个命题。

　　但叶孤城并没有被这个伪命题难住。无论是独孤一鹤也好，严独鹤也好，只有抢到手的boss才是好boss。所以他的剑已经出鞘，雪亮的剑刃刺破了寂静的空气，纯白的剑穗在视野带出森冷的寒光，天外飞仙的读条终于完成了。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本应该是一场恶战，独孤一鹤现在却已经倒了在地上，嫣红的血水染红了灵堂里的白幡。

　　独孤一鹤却只用了一式，也只能用出一式。在叶孤城的剑刺进他的心口之前，他已经反转手腕，用手里的剑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晋江系统提示：西门吹雪好感值-1。玩家杀死仇敌独孤一鹤，奖励积分500。加入无名岛阵营，同峨眉派建立仇恨，奖励积分100，江湖声誉-50。】

　　纷沓的马蹄声又响起来，一阵森冷的凉风吹动白色的招魂幡，嫣红的血迹就像是在空中纷飞的花瓣。西门吹雪已经走了，只留下白云城主白衣如雪，站在一室翻飞的白幡和满地猩红的血泊之间，仿若是勾人魂魄的白无常。

　　陆小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骑在马上大声的问叶孤城，“你和西门吹雪，到底谁杀了严独鹤？西门吹雪眼下又去了哪里？”

　　“西门吹雪先走一步。”叶孤城抿了下嘴唇，终于把注意从莫名其妙的系统通知转到陆小凤脸上，“严独鹤是死在他自己手里。”

　　苏少英为了不辱师门，饮恨自绝在珠光宝气阁。但独孤一鹤早已经过了这样意气用事的年纪，也并非没有拼死一搏的剑法，却还是选择了自尽在叶孤城面前。花满楼迟疑了片刻，低声的问，“独孤一鹤临死之前，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

　　这一次叶孤城没有立刻回答。他回忆起独孤一鹤临死前的眼神，那是一种绝望而无奈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剑。

　　“我明白了——”，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大口的血沫从张开的嘴里涌出来，淹没了剩下的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