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林染灯

4、第四章、

　　见游不归落荒而逃，九酝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还朝着门喊道：“唉，游爷！要走也做完再走啊！我可是真要了呀！”
　　而后自己都笑出声了，心情畅快地自我解决之后，九酝下床烧水，准备净身，他想着游不归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也不用再扮演一个需要千人骑万人压的相公，虽然也不可能做什么江湖大侠，但好歹也可以过上普通男子的生活，就算不娶妻生子，一个人终老，他也没有怨言，毕竟脱了娼籍。
　　九酝在水汽氤氲中慢慢抚摸自己滑如丝绸的肌肤，这身体，已经被调教得太敏感了，九酝不是那么喜欢。
　　说真的，如果再次看见的游不归，依然只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叫花子，他或许不会那么恨他，毕竟谁不比谁好过。可偏偏他已经成了大有成就的侠客，一想到千里跋涉去拜师学艺的盘缠是牺牲了自己卖了自己得来的，九酝就觉得太不公平。
　　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是他，结果他什么都没有了，那伙人却能如愿以偿？
　　九酝换了衣服，就一副脱胎换骨的模样，总之他已经让游不归感到不可自拔的悔恨，就让他自己疼去吧。
　　大冷天的居然有鼠？九酝突然童心大发，追着那只不知所措的硕鼠跑了一圈又一圈，那鼠儿“唧唧叽叽”地乱串，终于知道要往梁上跑了。
　　九酝哈哈哈地笑了一通，就上床睡觉了。
　　“不归哥哥，我决定跟你们一起走！我也想学绝世武功。”
　　“不归哥哥，不归哥哥，等等我嘛。”
　　“不归哥哥，五台山很远吗？”
　　“不归哥哥，如果他们嫌弃我们是乞丐，怎么办？”
　　“不归哥哥，我恨你！”
　　“游爷，我恨你！”
　　最后两句话，是两个不同的声音说出的，一个稚嫩，一个冰冷。眼前是小时候的阿九和成了头牌的九酝，重合在一起。
　　游不归被这两个人撕扯着，心裂了般的痛，老天！告诉他要怎么办？他的阿九，不该是这么浪荡的模样！
　　他故意遗忘的罪恶感，被九酝挑了出来，发酵，糜烂，掌门人已经不派任务给他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想威风凛凛的侠客，可是他很难受，他想要补偿阿九，他想要赎罪，可是他爱上了九酝，但是又觉得阿九不应该是这种□□的人，他自己开脱不了自己。
　　他想要阿九原谅他，九酝在墨莲倒了之后，巴着他，对他的态度是那么的谄媚，还不计前嫌地喊他“不归哥哥”，在他看来，九酝是不计较了。
　　可是，不计较和原谅，还是有差别的。
　　他承认他有错，他不应该听他们的怂恿，把那么单纯的阿九卖到相公馆，他不该利用阿九对他的信赖和依赖，去换取那点为了拜师学武功的上路盘缠，以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九站在墨莲后门朝他挥手说：“不归哥哥，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我不会乱跑的，你赶紧去找他们，早去早回”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那时他也是个孩子啊，当了那么久的叫花子，能偷则偷，只为了不挨饿受冻，谁去教他是非曲折呢？他那时也只是一心想要脱离这种困境，想有朝一日有一身武艺傍身，他一定会劫富济贫。何况他们说的没错，他们这群人中，阿九长得最好，卖得价钱肯定最高，才能够他们几人去五台山。如果是卖别人，说不定得卖两三个，那牺牲一个比牺牲多个要划算。再说，阿九本不是他们一伙的，是因为收留阿九的老老乞丐死了，阿九才跟着游不归的。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愿望，去毁掉另一个人的梦。
　　他当时做得太决绝，所以现在似乎怎么做，都堵不住那泛滥的悔意。
　　回到逆沙的游不归，挣扎了两天，看着掌门人和雪芙蓉新婚夫妻般的夫唱妇随，他还是不甘心，他明白，温柔乡，英雄冢。
　　他想回到九酝那里去。
　　虽然他不希望阿九成长为九酝这样的人，可是，他却已经爱上了九酝。
　　所以他在落跑的三天后，回到了当初为了安置九酝而买下的大院。
　　结果他差点气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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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和朋友聊天，觉得2015年还真是一个特殊的年份，明年，想必长白山会成为最热门的旅游景点吧，大家都会陪着无邪一起去迎接小哥张起灵的归来。另一个则是，当年说着《等你到三十五岁》的南康白起，终于是真真正正到了三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