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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本是贫门无用子,巧夺时机跳枝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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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明媚,北雁南飞,深院寡淡人情凉,寂寞空窗心难安。
却说王相早上刚向吴鳞表明心迹,一时脑热,急冲冲就又赶回来急于向王氏求亲。王氏自然不肯,姊妹二人在房中争执,唬得仆人纷纷不敢靠近,连帕更是抱着吴臻躲得远远地。
“王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王氏气势汹汹地端坐在榻上,一手靠着身边的矮桌,一手捂着胸口,似是要被王相气出病来。
“长姊!”跪在她身边的王相伏首轻诉,“我与吴鳞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亲上加亲为何不可!”
“那个贱婢怎么配得上你!”王氏大怒,随手摔出一盏米白色骨瓷茶杯。
“长姊!”王相不满于王氏对吴鳞的侮辱,他抬头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氏一句“住嘴!”硬生生封住了嘴巴。
王氏是恨铁不成钢,怨愤地瞪了王相一眼,不再言语,却当即立下走出王相的卧房,出门即命人加锁,锁住了王相,让他无法出门。
“长姊!!何故将我软禁于此!”王相拍打木门,哭闹求援。
“王相,这几日你需在房中好好静养,冷冷你那颗被鬼迷了的火热心脏,别再做出糊涂事气煞我和爹爹了。”王氏冷冷地对着身后的木门说道。
转过身来的王氏,却轻声叹气。想到王相那痴情的模样,心中当真又羞又恼。羞得是王相不顾廉耻不顾名誉,败坏家门声誉,恼的是这愚蠢的弟弟偏偏却是为了那个狐媚子迷得神魂颠倒,说出这许多荒唐话。
王氏又想到那吴鳞素日里假装柔弱,骗取同情的样子,若是如此,王氏心中愤愤地想着,我便去会会你这个小丫头,看你能在我的掌心里翻出多大的浪花。
“其他人,跟我走。”王氏当即吩咐左右仆从。
管家吴福倌为首的仆人们,都纷纷哈着腰小心地跟在王氏身后,不敢落下。
一行人匆匆忙忙绕过后堂,在长廊里徘徊几步,穿过后院,最后停在破落的柴房前。
“福倌,去。”王氏一使眼色,吴福倌便得令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哗啦啦翻了一阵,拿出一只小小的钥匙对着柴房前的破锁捣鼓一阵,锁开掉地。吴福倌回头看看王氏,似乎得到了某种允许,他这才用力伸腿一踹,险些将破门踹出个窟窿来。
“给我把那个小贱人拖出来!”王氏高喝。
只听柴房内吴鳞尖叫不止,管家也是不断推搡叫骂,两人似乎争执了一番,吴鳞才被管家拽出柴房。在管家猛推之下,吴鳞扑倒在王氏脚下。
王氏坐在仆人刚刚搬来的木椅之上,恶狠狠地盯着吴鳞,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贱人!”王氏咬着牙根说道,“在柴房里还不安生,竟然勾引我家相弟。”她上下打量一番穿着破烂的吴鳞,皱起眉毛,更无法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贱种和自己风流光彩的弟弟联系起来。想到这儿,王氏浑身一个激灵,又向管家吴福倌使了两个眼色,两个嬷嬷立刻左右开弓,一人压着吴鳞,另一人啪啪地扇着耳光。
十几个巴掌左右光顾,拍在吴鳞的脸上,小脸登时红肿似桃。
王氏示意她们停手,看着吴鳞,满意又轻蔑地笑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包子一般的丑模样,还怎么狐媚勾引相弟!”
按理吴鳞被打,往常总是弱弱地在人前抹起眼泪,那般委屈的样子常恨得王氏牙根痒痒。今日反常,吴鳞未哭,甚至她抬头看着王氏的眼睛也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冷冷地,盯着王氏,引起王氏一身不愉快。
“你这样看着我,可是心有不甘?”王氏侧过头抿了口管家递来的热茶,侧眼斜视着跪在地上的吴鳞,不紧不慢地问道。
“奴婢不敢。”吴鳞肿胀着小脸,回话有些含糊,“可是奴婢也不愿让人随意轻贱侮辱!”吴鳞言于此,万分激动,脸红气胀,直望王氏。
王氏闻此,捏紧茶碗,按住性子追问:“你的意思,我教育你女子之德还是辱灭了你大小姐之名不成?”
吴鳞叹息,随即摇头,缓缓说道:“吴鳞未曾引诱舅老爷,不知夫人所指为何,更不知夫人所罚为何。”
“笑话!”王氏冷笑,“若不是你不安好心怂恿相弟,他怎会荒唐到要娶你为妻!”
“母亲此话何意,难道是我不顾廉耻勾引舅老爷不成?”吴鳞似乎恼羞成怒,出口反驳,“且不说王相与我,两情相悦。深究起来,是他一次次和我扯上关系,我被锁柴房,是他主动前来与我相会,私下照顾。几日前,也是王相先告白于我,我本该自持身份,顾及甥舅情分,然则相用情极深,苦求之下,我才将心思托福于他。我原本不顾希望,只想有他安稳陪着我在府中度过几日,为以后留个念想。相非说要求助于夫人,劝说夫人成全我二人。事已至此,我能奈何?”
吴鳞一番话入情入理,王氏哑然,不知从何开口。
一会儿,王氏才说:“不管你这小妮子如何伶牙俐齿,巧言令色,你和相弟这桩荒唐事,我是断不会答应的。无论你是有心或是无意,请你以后自重身份,不要再与相弟纠缠,也别做什么痴心妄想的美梦。”
王氏拂袖而起,命左右几人将吴鳞关回柴房,又叫来管家说到:“福倌,派人偷偷给我请个大夫进来,给吴鳞瞧瞧,把脸上的伤快给我治好了。”
管家点头应着,就要离去。王氏想想又叫住他,“小心点,别让老爷知道。”
福倌眼珠一转,立刻明了。
吴鳞被重新锁好后,王氏站在窗外瞥了她一眼,又转身对着众人厉声说道:“今日之事,希望不要传出府外,若是哪个有胆的宣扬出去,我定将他的舌头拔下来扔进油锅里喂给他吃!”
众人惶恐,纷纷低声应和,都说不敢宣扬。
王氏这才满意,带着一行人回到前院。
几日之后,王相一直被软禁在房,吴满曾提及此事,王氏往往随便敷衍过去。
少颛十七年深秋,皇帝例行狩猎,吴满随侍。
随驾狩猎本是喜事一桩,却料不到吴满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愁云满雾,哀声连连。
王氏不解,遂问,“夫君可以随驾,自是因为得到了赏识,为何今日归来却多烦忧,可是途中触怒了龙颜?”
吴满看看王氏,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又只能转身叹气。
王氏更急,连连追问,吴满架不住,这才说道:“本来随驾狩猎,众人笑语纷纷,气氛祥和,皇帝也一改往日脾性,兴趣大好。加上天助吾皇,皇帝到了围场没几日就射到一只大黑熊,龙心大悦,当夜便派人大赏全营,我们这些大臣也得以和皇帝一起围坐说笑。不知谁提起选秀之事,为博上欢心,极力推崇各地绝色女子,本来我朝便不推崇以色侍君,然皇帝素爱美女,我们做臣子的便不好多言。有些人心怀叵测,又是毛遂自荐,说起自家姑娘来。这时那刘文却说我们臻臻清丽脱俗,引得众人赞叹。皇上更是点名我们臻臻参加选秀。"
王氏大惊,慌忙说到,"可是咱们臻臻,她才十三岁啊!"
"哎…都怪我,平日得罪了刘文,现如今报应在我女儿身上了!"
"老爷!"王氏急忙制止吴满的不敬之言。
虽然被皇上看中不能说是坏事,可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吴臻年纪尚浅,还未几笈,如何侍君。再说他们没什么很大的野心,也非常不情愿将女儿送入深宫。王氏幼时是见识过家宅那几个姨娘争风吃醋的,如今要送宝贝女儿入宫与那么多女人争宠暗斗,她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的。
可是她又能如何,皇命不可违,王氏想至此处,只能与吴满抱头苦思,无奈之至。
正可谓姑娘美貌动都城,君王垂青金口开。想似荣华富贵到,个中酸愁父母哀。
傍晚饭后,吴满为吴臻发愁,一人藏在书房不愿出来。而王氏则待在吴臻的闺房中,想将选秀之事告诉幼女,却不知如何开口,十分为难。
“哐哐哐哐!!!”屋外突然有人敲着锣鼓四处大喊,“柴房走水啦!!!柴房走水啦!!!”
王氏大惊,急忙叫连帕出去问问情况。
房门刚开,连帕正撞上了从书房往后院赶的吴满。吴满焦急道,“鳞儿还在房中!鳞儿还在房中!”
说罢他转身就跑。
王氏只怕吴满看见吴鳞满身伤痕,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推开旁人,安慰道,“老爷莫急,我这就去看看,您可千万别被惊着了。”
不等吴满同意,就像连帕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住吴满,自己则匆匆赶去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