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青云破处》叶晓寒

28、价值

　　郊野的一方空地上的两帮人，个个身后都有一团可疑的突起，神情更是冷凝而肃杀。
　　他们虽是剑拔弩张地对峙了许久，却都没有动手。
　　这时两辆车分别从远处飙车，再稳稳停下。
　　下来的人两人，一个穿了件花衬衣，只随意扣了两粒纽扣，露出胸脯上的疤痕，却是满不在乎。这人正是辣姜。
　　而另一辆车下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卷发年轻人。与辣姜的气定神闲恰巧相反，只怒得根根卷发几乎要直立起来。
　　“辣姜，他们人呢！”
　　辣姜悠悠道：“我没见到钱，你当然也见不到人。”
　　左轮怒冲冲地拿过身旁的人手中的黑色箱子，打开是整整齐齐的一叠叠现金。
　　辣姜使个眼色，他身旁的人立刻上前查验，再低声道：“辣姜哥，钱没问题。”
　　辣姜这才笑道：“我辣姜说话从来都一言九鼎，你给我钱，我自然会放人。”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会意，一拉开面包车的门，几个被捆得粽子般的人滚了出来，脸上更是像酱油铺子般青红皂白均有。嘴里又被塞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进出的气了。
　　左轮勃然大怒：“辣姜，你把他们打成这样，还敢问我要我这么多钱！”
　　“你们进兴的人在我义丰的地盘上散货，按照江湖规矩，我应该把他们的手剁了喂狗。这点小小惩罚算什么？”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知道你最近生意不好，才叫他们到义丰的地头散货，所以出了事你必须出面保他们。不过我不教训他们一顿，怎么向社团交代？我要钱，你要人，见好就收吧！”
　　左轮阴阴笑道：“偏偏我人也要，钱也要！”他退后一步，怒吼道：“辣姜，你拿了钱还不放人，实在欺人太甚！”
　　左轮手下的人见到对方欺负到头上了，个个怒火冲天士气高涨，恨不得与辣姜等人拼命。
　　打架最怕不要命的人，义丰众人个个手里捏了把汗，把手放在身后的武器上。
　　辣姜的眼角跳动：“左轮，你小子是要来硬的了？”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远处传来警笛声。
　　左轮神色一变：“你报警！”
　　“笑话！我这么可能报警！”辣姜抓住时机：“少和我废话，警察就要来了，你还要不要交换？”
　　左轮神色阴晴不定，他身旁的人低声道：“左轮哥，如果不把丧彪他们救出来，怕是兄弟们都有意见。”
　　左轮一咬牙：“换！”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然后上车各自狂飙而去。
　　辣姜上车后，看着这个黑色箱子，得意一笑。
　　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GPS定位系统，再发出一条短信。
　　——“暴风雨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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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碧蓝如洗，海更是如一块晶莹纯净的蓝宝石。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像是情人温柔的抚摸，让人只想眯着眼享受一切。
　　游艇的甲板上坐了三个人。中年男人衣着讲究，言行斯文有礼；一个如富家公子般英俊贵气，脸上挂了漫不经心的笑；另一个人的花衬衣虽严严密密的扣好，但此人满脸粗野之像，与两人文质彬彬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正是莫一烈、苏星柏和辣姜。
　　莫一烈杯中的红酒，在阳光的照耀下，红艳得撩人心扉。
　　“这瓶红酒大有来头，大家好好品尝。”
　　另两人摇晃酒杯，辣姜一口喝下大半。而苏星柏在酒入口之前，先深深在酒杯里嗅一下，才饮了一口。红酒在他口中多停留片刻后，他再慢慢咽下。
　　“红酒精致醇厚，柔滑优雅；单宁细腻而有力，质地如斯，已经接近完美了。烈哥，如果我没品错。这瓶红酒应该产自罗曼尼康帝酒庄，年份是2001年。”
　　莫一烈赞赏地看着他：“没想到阿co你一喝就能品出来。只有在懂得它的人面前，它的价值才会体现出来。”
　　苏星柏微微一笑：“罗曼尼康帝酒庄历史悠久，更有过很多名人贵族。加上酒庄的产量稀少，追捧者却众多，我记得那年的产量甚至不到七千瓶。所以要喝到它的酒，并不是有钱就行，更要有有资格拿到配额它。当年苏家还未败落，我喝过这个酒，记忆很深刻。”苏星柏说着有些黯然，却瞬间扬了笑：“今天再能喝到它，真是托烈哥的福了。”
　　辣姜忍不住再把杯中余下的一丝酒再倒入口中细细品尝，却难以理解好在什么地方。
　　莫一烈见状一笑：“辣姜，你懂不懂欣赏它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别的人知道你有资格喝到它！你们要知道，今天在我游艇上喝到这瓶酒的只有你俩。”
　　二人互看对方一眼，肃然道：“是，我们明白！”
　　莫一烈满意地笑笑。
　　罗曼尼康帝的酒再是珍稀，终究也只是酒，哪比得上两个有用的人？
　　辣姜在义丰的地位颇高，他却一下把苏星柏的重要性与他相提并论，辣姜怎么会甘心？他的似是无心的话，一定会让辣姜对苏星柏暗自提防。而苏星柏目前对辣姜构不成威胁，但只要他能提拔，他的力量早晚能与辣姜抗衡。只要社团中的两股势力此消彼长，他才能拿捏得住。何况辣姜与苏星柏两人各有所长，一个是艺高胆大，经验丰富；一个头脑灵活，敢拼敢闯。只要他们对他忠心，自然是如虎添翼了。
　　莫一烈随口问道：“辣姜，我听说你抓了几个进兴的人，后来又把他们放了？”
　　“是，这几人在我们的场子散货，被飞机他们发现了。我教育了他们一顿，不过我并没有白白放过他们——我和左轮做了交易，我问他要了一笔钱，我才放的人。”
　　“听说那天你们把警察也惹来了？”
　　“我早知左轮那小子会耍花样，所以我安排人报了警。烈哥，现在要靠兄弟们散货，我不想有任何人受伤。不过我听说警方那天安排路障例行检查，警察见到左轮的人身上有伤，把他们带回警局录口供了，我想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莫一烈拍拍他：“没有损耗自己的力量，就让进兴的人吃了苦头。你做得很好！”
　　“多谢烈哥！”
　　苏星柏暗忖，辣姜看上去粗鲁勇猛，实则粗中有细，实在不容小觑。
　　而且辣姜这个人实在懂得利用人，莫威利一事，便是辣姜主动找他合作的。
　　当时辣姜只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
　　他把那次机会握得很好，与辣姜配合无间，大仇得报。
　　但辣姜没想到的是他借此是在莫一烈面前上位。
　　辣姜在莫威利失踪后拉拢他，无非是看出他有利用价值，可以帮到自己。
　　但莫一烈明显提拔他，并非让他屈居辣姜之下。
　　这样他和辣姜成了对立的一方。
　　上次在大会上他提出把威利的地盘还给辣姜，不过是缓兵之计。
　　一是因为他现在的力量绝对无法与辣姜抗衡；二是这样一来所有的人目标都会集中在辣姜身上。鹬蚌相争，渔翁才会得利。
　　明刀明枪的争斗代价太高，他只打算不动声色地慢慢侵袭过来。
　　他现在的力量太薄弱，只能对辣姜臣服。是以他堆起笑：“辣姜哥这一手干净利落，真是让人佩服。”
　　辣姜只皮笑肉不笑道：“过奖！”
　　莫一烈把酒杯放在一旁，神色一正：“现在进兴虽频频受挫，但没有伤到根本，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苏星柏接话：“烈哥还是想着江世孝毒仓的事？”
　　“阿co你有办法？”
　　“我不敢保证，再给我几天时间，也许会有法子。”
　　莫一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拍拍他：“我在大会上说过，无论是谁，只要找出江世孝的大仓，我就把最多的货交给他负责。阿co你向来聪明，这次靠你了！”
　　辣姜似笑非笑：“烈哥这么看好你，阿co你千万不要辜负烈哥所望！”
　　苏星柏微微一笑：“一定不会！”
　　辣姜心下疑惑，苏星柏看上去极为自信。他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