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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漫漫情夜 ...

  •   默默的捡好柴后,雨眠燃起了一堆篝火,照例洒了一圈雄黄艾粉,然后把干粮拿出放在火上加热,可是,他是个病人,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

      又在布袋里找了找,终于是被她找到了一个小瓷碗,这好像是上次青桑给她装果脯的碗,不由一笑,小丫头,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寻了两块差不多高的石头摆好,把碗坐在上面,又从火堆里拿了两根柴塞在下面,一个简易灶就诞生了。

      把水囊里的清水倒到碗中,加了几块肉干进去,又从袋子里翻出了一块干粮,把它掰成小块放进去一起煮,最后加了点盐,用一块大树叶盖住。

      用凉水就着干粮匆匆吃下后,她发现美男还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忙把他扶起,为他穿好衣裳,让他靠坐在树下。

      雨眠又从树上折了两根较细的树枝,拿出匕首细细的削着树皮。气氛静的尴尬,她心里想着,这个美男还真是话少,看来还是需要自己来挑动气氛。

      “你叫什么名字啊?” 雨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问了一个最保守的问题。

      “向微生。”美男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还是在看着她,无奈她手上的活已经做完了,雨眠只好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但明显是他段数更高。

      雨眠坐在她对面,双腿曲起,两手托腮,问道:“是式微,式微,胡不归的微吗?”

      “嗯。”他静静的盯着她出神。

      又安静了几个呼吸,他问道:“你呢?你的名字。”

      “望月。”雨眠看着燃烧的火堆。

      “哪个望?”他目光向她聚拢,眼底是点点暖意,音色陶陶,惹人沉醉。

      “曾忆君知否,望月何时归。”少女转过头看着他,虽是含笑回答,却掩不住刻骨的凄凉。

      忽然,一股香味传来,原来是粥熟了,雨眠忙把底下的火抽掉,待凉了一会后,用树叶包着碗端起,用刚才做的两根树枝筷子,细细搅拌,为他吹凉。

      “有些烫,你小心些。”雨眠喂着他道,“你可要多吃点,这样才会好的快些。”

      看着笨拙喂他的少女,微生只觉的时光静好,恨不与君同。

      “谢谢你,望月。”她喂他吃完后,他对她低喃。

      雨眠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要这么客气。”

      只见他如玉的手触到她的颈间,带了些许的凉,“这是怎么弄的?”
      雨眠低头一看,原来是问上面的勒痕。

      “嗯,天气太热,和大蟒蛇去游了个泳,不过,它可没游过我。”雨眠回答的俏皮,还不停的张牙舞爪的模仿着游泳的姿势。

      却听到他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把手边的伤药拿起来道:“抬头。”雨眠本想自己来,但看到他眼中的坚持,只好照做,他指间微凉,小心翼翼为她涂抹伤药,那种专注,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让他因容貌而让人产生的一切绮念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的他是如此的真实,和值得托付,一生。

      雨眠忽然觉的鼻子有点酸酸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好久没人这般对她了,这四年多来,无论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伤,都得自己扛着,她努力让自己变成水火不侵的样子,却不料这种坚强却在他如视珍宝的动作下土崩瓦解。

      他涂好药后,看了一眼她,轻笑道:“别看笑声听起来傻傻的,说话做事也是傻傻的,但好在还不是真傻,受了伤还知道要哭鼻子呢。”

      雨眠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就落下来,她连忙想要擦掉,可是为什么总是擦不完。微生看着面前的少女,哭的一颤一颤的,还不停的拿手擦着眼泪,声音呜呜的像某种受伤的小动物,心好似一下被揪紧,在最柔软的地方,一种叫心疼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又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把她缓缓搂进怀中,却不料少女一把抱紧他,哭的更凶。

      他忽然想起一句以前在话本上看到的话“我不想做你欣赏的女子,我只想做你心疼的女子。”

      而自己确实欣赏很多女子,比如澜火国为国远嫁他乡的夜澜公主,又如灿月国以女子身份入朝的韩鸢,他想到了许多人,可是,这个傻傻的会为他拔箭,为他吸毒,为他熬粥,叫他别怕,拍他入眠的女孩,受了伤还说是和蟒蛇一起游泳的女孩,现在在他怀中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却是,唯一一个,让他止不住心疼的人。

      把怀内的人抱的更紧,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发间。

      燃烧的篝火不时发出吡剥的声响,火光沉沉,枕着他早已湿润的肩头,雨眠渐渐平复下来,不再哭泣。

      他的怀很温暖,把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鼻端充斥着他的气息,清怡而雅致,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是股冷香,她只觉的格外好闻,可这味道同时也带回了她的理智。

      但理智有时也是不太管用的东西,他的体温熨贴着她的脸,她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淡而绵长,仿佛能令人卸下所有疲惫,她现在只想趴在他的肩头,微微收紧了些环抱着他脖颈的手,心里默念着就让我自欺欺人这一回吧。

      感受到怀内的人停止了哭泣,微生以为她会立马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从他怀里蹦出来,可环绕着他脖颈的双臂却缓缓收紧,一颗小脑袋磨蹭在他的颈窝,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撒娇。

      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她在他怀里窝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然后静静坐在他面前,低低垂首,莹白的耳朵变的粉红,小手不安的玩起自己的衣摆,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微生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笑意加深,用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低语问道:“怎么会一个人来了这儿,迷路了?”

      只见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专门来这的。”声音还带着刚哭后化不开的浓重鼻音,柔柔哑哑,惹人垂怜。

      微生知道一个女孩子会来这自有她的难处,便也不再多问,可面前哑腻的声音却灌进了他心里,“你怎么会一身的伤跑到这里来了?”

      “被仇家追杀,便躲进了这里。”不料却遇见了你,他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那定是很厉害的仇家,你的伤这么重,需要医治,我们明日便出这片林子吧,按我来时的路走应该不需多久。”面前的人忽然把头抬起,略显急切的说道。

      她在关心他?微生眼底笑意更浓。

      “好。”他弯起的眼角略略形成一个动人的弧度,却比快乐更深。

      夜如幕,情却如此难以琢磨。

      “你先睡一会,留些体力明日好赶路。”雨眠看着有些倦意的微生说道,把他从树下扶坐起来然后让他躺好,从包里寻出未撕用的外衫,轻轻的盖在了他身上,“夜里还是有些露水的,莫着了凉。”

      凶险的森林,迷离的火光,上方的少女仔细的为他掖着衣角,微生竟会怕这触手可及的温柔,是黄粱一梦的幻境,或许这片森林最易蛊惑人心,但所有的一切,天亮以后,都要说再见。
      可为何,自己的心中会有不舍,许是这夜风情正好,而自己,恰恰着了魔。

      看着微生渐渐睡熟,她才从他身边起来,走到一旁,看着几乎被树木遮住的天空,没有星辰,没有月光,没有她所依恋的一切,无力的蹲下把自己抱紧,不住的颤抖,她咬住手臂才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角的眼泪从脸颊划过,渗入衣衫一片温热。

      月华,转眼四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你今年也二十岁了吧,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长的比他还要好看?你知道吗?他的气息,就像是那年冬天你去蒙山为我采下的第一枝早梅,那个味道,我不会记错。那天的雪真大啊,你骑着那匹我取名叫盐巴的白马,肆意的红袍随风鼓动,握着那枝红梅,仿佛从天际踏来,飘扬的大雪,纯白的天地,即使旁边还有许多帝京的俊俏儿郎,可我的眼里只有你。

      你从我身边掠过,素手一抛,唤道,眠眠,接着,我急忙接住那枝红梅,幽扬的香味传来,来不及反应,腰间一紧,已被你带上了马,你把我搂在怀里,我不禁回头,却看到你促狭的笑意,一个温热的吻印上了我的唇。

      纷飞的大雪,清幽的冷香,出其不意的吻,这是记忆里最美的画面。

      你说,我愿一生,与尔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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