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不能说的秘密》》红瑙

2、第二章

　　潮湿的水汽从窗台涌进，百里光睁开了眼，滴答滴答的雨声在耳边响起。

　　房内没有开灯，她走到窗户前，将帘布拉开，雨中的世界带着铁锈暗沉的色泽，但还是有那么几抹光束穿过云层，慢慢涂抹着这个小小的和室。

　　桐原亮司就着屋内微弱的光线，细细地剪着什么。

　　他从不主动与她说话，起初百里光以为那是因为他的排外心理，就像以前去过的家庭里的孩子，害怕自己的父母与宠爱被抢走。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这个孩子，不被爱着啊。

　　黑黢黢的眼睛嵌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这样栖伏在黑暗中的男孩就像是一个鬼童。
　　森然可怖。

　　“呐，你饿吗？”

　　百里光觉着自己的肚子在叫。

　　“不饿。”

　　桐原亮司放下剪刀，瞅着她。眼神古井无波，似乎对什么都毫无兴趣。

　　胸腔里闷闷的，百里光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很郁闷，很愤怒，又有些悲伤。

　　层层门帘也遮不住的淫靡声响重重在耳边喘息，她感觉呼吸像是被什么给攫住了。

　　女主人与男店员之间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孩子面前放大。

　　在童话中，孩子们被扭曲人带到地洞中，黑暗的世界，成熟的男女，窃窃的私语，而看见了一切的男孩与女孩就这样被迫在还未长大前失去童稚的心。

　　因为交通事故，百里光失去了亲生父母，而桐原亮司，却是在更久之间，就在慢慢失去他们。

　　大人走得太远，结果忘记了回去的路，也忘了被遗漏在原地的孩子。

　　“你在看什么？”

　　百里光在窗前站了许久，面色古怪，桐原亮司忍不住问道。

　　他站起来，也向着窗户走去，雨幕模糊了视线，从他的视角看去，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百里光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桐原亮司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女孩，她的目光投注在雨中某一点上，眼神生动，就像正在审视着什么似的，眉头有些苦恼地蹙起。

　　“亮司，呐，你喜欢妖怪吗？”

　　百里光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奇怪的疑问。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志怪小说里的插画的话，”桐原亮司顺势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美工刀，自顾裁剪着一张白纸，“我很早以前就不看那些图画了，说不上多么喜欢。”

　　“是么。”

　　“可是我讨厌恐怖的事物呢。”

　　“那些插画太丑了。”

　　街口的女子倚在雨中，任磅礴而下的大雨淹没娇弱的躯体，倏尔，像是感觉到百里光的视线，她缓缓转过脸，对着窗口的女孩咧开一个潮湿的笑容。

　　百里光扬起手，笑眯眯地扯上了窗帘。

　　房内的气氛一瞬又变得沉闷逼仄。

　　“呐呐，你在剪什么啊？”

　　书架上尽是些儿童科普书，没有电视，没有漫画，只有一个阴森森的小鬼头，外加她咕咕叫的肚子，百里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窜到了桐原亮司旁边。轻松接下男孩眼睛抛出的飞刀，她嘻嘻笑着赖在他边上，就是不走。

　　桐原亮司剪的纸花都非常精致漂亮，百里光小心拈起一张张薄薄的剪纸，一边欣赏一边发出赞叹。

　　“真好看，这些纸片比我以前在街市上看过的都还要好呢！”

　　“亮司以后一定、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的，多么纤巧的手，多么贤惠的好孩子啊！”

　　“你的重点错了吧。”

　　桐原亮司有些粗鲁地推开了百里光坚持不懈凑近的脸蛋，女孩也不恼，就这样顺势在地上滚来滚去，眼睛扑闪扑闪放着异光。

　　桐原亮司看向大咧咧笑闹在一边的女孩，沉默着。

　　——她真的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不，应该说，她很聪明。
　　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小孩不同，百里光比那些家伙要更难缠。望着那清澈见底的眼睛，你会认为那一定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幼稚孩童，脆弱不堪，但偏偏她就是有让你拿她没办法的本事。
　　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真实的自己却还被包裹的好好的。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百里光忽然停住动作，目光抓住桐原亮司。
　　“要阻止我么？”

　　亮司一声不响，轻轻地把剪好的纸花放在百里手中。

　　她尖利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才接过纸花，笑了。

　　“所以我才这样狂热地爱着你们啊。”
　　女孩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在雨中显得愈发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