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江山之蓝颜祸》双月玲珑

8、第八章 另一重人格

　　隐凤麟此言一出，不止英恪一愣，连隐龙麒也有些诧异，再见风焰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不禁想到：是凤麟在唱独角戏，还是准备和风焰一同演一场苦肉计？英谨可不是好对付的，若是苦肉计的话，今天风焰非得吃点苦头不可。
　　英谨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看隐凤麟，再看看风焰，怒道：“凤麟元帅，难道您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拿我弟弟的性命来要挟我？”
　　隐凤麟笑道：“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但是英恪他……”
　　“他既然已经成为我的奴隶，应该没有选择和反抗的权力。”
　　“我原本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爱上你的宝贝弟弟，所以舍不得杀他？”此话从隐凤麟的口中说出，显得尤其可怕。
　　英谨紧闭着发青的嘴唇，显然已经愤怒到极致，但是依旧没有松口。
　　“看来，有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隐凤麟从兜里掏出一个淡金色的生命传感器，按了几个按钮道：“风焰，苏子臻是不是在买你之前，给你吃过一粒蓝色的胶囊？”
　　英谨扭头看着他的弟弟，问道：“你吃过宠物胶囊了？”
　　宠物胶囊是尤翠茵开发的能够控制宠物或是奴隶的药物胶囊，对生命体有一定的生物控制效能，但是严禁给具有公民身份证的帝国公民服用，不过宠物和没有人权的奴隶不在此列。一般贵族和有钱人在购买奴隶的时候都会使用宠物胶囊，以确保奴隶的绝对服从。不过宠物胶囊价格不菲，也不是所有主人都使用得起的。
　　风焰脸带痛苦地答道：“苏大人等我吞下以后，才决定买我的。”
　　英谨暗想：果然是隐氏家族的人，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不过，英恪竟然也不求情，是知道求情无用？还是与隐凤麟串通好了，共同来试探我？
　　就在英谨迟疑的那当口，隐凤麟轻轻翻动那精致的淡金色生命传感器的显示页面，找到一个小心脏的按钮，用食指轻轻地按了上去：“看来有人存心想试探我，还是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瞬间，风焰的脸色一变，紧紧捂着胸口，就好似有人紧捏着他的心脏一般，心跳顿时加快，剧烈的疼痛伴随而来。风焰咬紧牙关，不想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嘴唇，但是未能如愿：“唔……”
　　隐龙麒没有料到隐凤麟会闹这一出，脸上似有露出不忍的神色，不过这时无论如何不能拆自家人的台脚，他便默不作声。
　　“唔……哦……”随着隐凤麟指尖的压力加剧，风焰的呻吟越发惨烈，英谨的额上已经沁出细微的汗珠，他问道：“元帅大人，若在下不答应，你真的要下杀手吗？”
　　“这是自然，你以为我吓唬你？”隐凤麟此时琥珀金的眼眸已经变成了黑曜石色，深棕色的卷发变成纯黑的直发，整张绝美的面容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就似出鞘的绝世利剑一般，连隐龙麒看了都暗暗一惊：“妹妹，难道你已经……”
　　英谨蹙起剑眉，蓝灰色的眼眸满是决绝的神色：“元帅，英谨职责所在。如果元帅此刻执意要杀英恪，也请将英谨一起杀了。这样，元帅入灰鹰堡就如同无人之地，可以为所欲为。”
　　隐凤麟微微一笑，好似对英谨慷慨赴死的勇气有些不屑：“英将军，魏玛战役的军司参谋会议，你明明在场。眼看你的亲弟弟和另外四千民平民将领和士兵要被送去当炮灰，你却没有出声反对。在你的心里，真的觉得那个战术完美无缺，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摄政王和军统长那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的道理并不是这世上唯一的真理。摄政王慕容言忌才妒能，你若不是在帝国军事近身格斗大赛上赢过他，又怎么会被流放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军统长梁青虽然有勇有谋，但是性格过于愚忠，战略上已经趋于保守，战术上又不思进取，这几十年帝国军对魔军才未有大的胜果。你想一辈子都屈居他们之下吗？”
　　“听元帅的意思，好似已经对摄政王有不臣之心……”英谨沉吟道，表情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决绝。
　　“他又非真正的天下之主，只是相王摄政而已，我何时臣服过他？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了解三百年前人魔大战的真相。你若是不放行，我就踩着你和你弟弟的尸首一起进去。可怜你们的母亲，老年丧子，想必是要伤心了。”
　　一听到隐凤麟说出“母亲”二字，英谨脸色一变：“隐凤麟，你莫不是想？”
　　隐凤麟摊摊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怎么样。只是你的母亲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未免觉得她有些可怜。”
　　竟然把我们的母亲都搬出来，看来今天不答应她，收不了场。
　　英谨痛苦地闭上双目，终于屈服道：“好吧，我带你们去地下室。不过，仓库的钥匙放在弹药库的最里间，我需要先去拿一下。”

　　趁着英谨去地下室拿钥匙，隐凤麟站起身，将在地上痛苦呻吟半天的风焰扶起身，轻轻为他搭脉，半响之后，觉得他并无大碍，便道：“得瑟好了没有，苦肉计的主意是你想的，我刚下手重一点，你就受不了。”
　　风焰笑嘻嘻地做了一个鬼脸，有些恬不知耻地将隐凤麟的手紧紧按在胸口上：“不要搭脉，我的手又不疼，但是我的胸口好疼。”
　　隐凤麟白了他一眼，便没有把手抽回，只是沉吟道：“你们兄弟的感情是不是不太融洽，我都下手那么狠了，英谨他还在犹豫，是存心想看你受折磨？”
　　风焰摇摇头道：“也不是，英谨的性子和我不一样。我性子直爽，从小就胡天胡地，做事很少考虑后果。他却心思慎密，喜欢瞻前顾后，说难听点就是喜欢矫情。就比如刚才，非要你直言反感摄政王和军统长，他才肯相信你和他一样有反心。”
　　“你们才叫反心，我可从没宣誓效忠过任何人。”
　　“有没有宣誓还不是一样，被查到一样要当成叛徒。”
　　“隐氏家族和你们不一样，以我家族的实力、财富和声望，若不能完全心悦臣服于帝国的统治者，便一定会被肃清。隐氏家族树大招风。近几年自然吃尽苦头。”
　　“摄政王大人……得罪过你吗？”
　　“倒也不是得罪，相反，他太看得起我了。我16岁时，他曾想娶我做摄政王妃；20岁的时候，他想把她的亲妹妹清韵公主嫁给我哥哥，两次都被我婉拒，应该说是我不识抬举吧。但我就是看不上一个男人行军布阵比我还差，一个公主不知道人间疾苦，整天只知道弹琴弄乐。”
　　我的大人，你要是非找一个行军布阵比你还强的男人才肯嫁，那估计这辈子都要当老姑婆了。
　　风焰在心里暗暗咋舌，嘴上却说：“其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看不上摄政王大人。那人是不是苏大人？”
　　一听见苏子臻的名字，隐凤麟明亮的黑曜石眼眸显出一些柔情：“我的确是喜欢他，从我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但是，虽然他也喜欢我，但是他真正爱的，却另有其人。尽管我已经早一步拥有了他的身体。”
　　什么意思？凤麟大人在说绕口令吗，还是在说暗语？苏子臻对隐凤麟的痴情世人皆知，只要是长着一双眼睛的人就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有，早一步拥有他的身体是什么意思？
　　风焰敏锐地察觉，此刻的隐凤麟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的她，温婉而内敛，偶尔调皮，偶尔严厉，却很有分寸；现在的她，伶俐而直爽，带着小孩子的率真，也有不谙尘世的冷酷和决绝。
　　难道，在她开始下手折磨他的时候，隐凤麟已经自动进入另一重人格？
　　看着隐凤麟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又渐渐变成了琥珀色，神情也恢复了平时的温婉：“怎么了，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在想什么？还是因为我方才下重手，你害怕了？”
　　看来，她已经变回来了。持续时间不是很长，转变条件待定，必要条件可能是需要伤害身边亲近的人或是不得不违愿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另一重人格本身性情并不暴戾，只是绝不优柔寡断，只要有需要，她应该可以不带感情因素地做任何事。
　　风焰冷静地分析着，心想刚才非人的折磨果真没有白受，看来离真相又迈进了一步。
　　此时，英谨已经重又出现在隐凤麟三人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串古迹斑斑的钥匙，郑重其事地说：“钥匙我拿来了，但是我还要提醒一下。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是叛国罪，万一被人发现，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隐凤麟站起身来，毫不在乎地拍拍手道：“没事，天塌下来都由我顶着。”
　　英谨提着油灯，带着隐凤麟、隐龙麒和风焰走过崎岖的密道，来到一扇封闭的严丝合缝的铁门面前，轻轻将钥匙插入。犹如精妙的开关被开启，三层大门很快依次打开，接着一股阴冷霉臭的味道直冲上来，惹得隐凤麟捂住口鼻，一阵咳嗽。
　　“元帅大人您先待在上面，我和风焰先下去探探路。”英谨非常绅士地说道，和风焰率先迈入了幽深的地道。
　　隐凤麟等了一会，才刚想迈步，突然被隐龙麒掐住喉咙压在墙壁上，恶狠狠地说道：“你刚才转变了，是不是？”
　　“那当然，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动手伤害别人，只好请隐麟出来帮忙。好久没见你亲妹妹，怎么刚才她出来你也不找她叙叙兄妹情？”
　　隐龙麒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怒意渐深：“就因为你自己下不了手，你才利用隐麟来伤害风焰？每次好人都是你来做，恶人都是她来当。”
　　隐凤麟笑眯眯的，既不生气也不害怕：“不要说利用这么难听的话，平时你和玄叶作战受伤，尤翠茵生物实验失败不慎感染上病毒，隐麟不也要利用我的复原能力吗？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知道，对于你、玄叶和翠茵来说，隐麟才是你们的妹妹和真正的主人，而我，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灵魂入侵者。”
　　隐龙麒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你不要再说了，那时我还小，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你寄生在我唯一的妹妹的身体里。”
　　隐凤麟笑道：“那就要问你们的大管家和家庭医生，这件事他们是始作俑者。不过，隐麟在三岁的时候身患绝症，如果不是我注入强大的修复力，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这真是你期望的结果？”
　　“也总比你现在强占她的身体好？”
　　“隐龙麒，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和隐麟相处的很融洽，她有她的强势，我有我的优势。她若想出来逛逛，我便回去休息，我若想出来，她便回去睡觉。我没有抢占她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你是说，这几年你代替隐麟成为显性人格，是隐麟他自愿让给你的。”
　　隐凤麟点点头：“她说我心思细密，又善于收买人心，出来充门面最好不过。她知道我心肠软，不会下狠手，说若是需要她杀伐决断，她就出来，特别是带兵打仗的时候。上次魏玛战役，她不是就在军司参谋会议上大闹了一场，你事后也听说了吧？”
　　“这我自然知道，论起带兵打仗，连我都不及隐麟厉害。只是她回到隐氏家园，与苏子臻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转变成你。”
　　隐凤麟姿态迷人地聊了聊额前的卷发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需要去问苏子臻，连我也是事后才发觉，隐麟竟然真的爱上他，所以才会有那晚的一夜之欢。”
　　隐龙麒轻轻将隐凤麟放开，叹了口气道：“凤麟，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依然无法将你同隐麟一视同仁，毕竟，她才是我真正的亲妹妹。”
　　隐凤麟的琥珀色眼眸中轻含着深情的泪水，娇美的嘴唇微微颤动：“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不管我救过你们多少次，也不管我为隐氏家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在你们的心目中，只有隐麟才是隐氏家族真正的继承人，你们从小最心疼的妹妹，而我，永远只是一个寄生者而已。尽管我知道你们只是为了隐麟的躯体不受伤害而悉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我依然感激你们多年来的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你也能真心实意地喊我一声妹妹。”
　　隐龙麒和隐凤麟都没有料到，他们刚才低声的私语，都一字不拉地落到英恪和风焰这对兄弟的耳朵里。
　　他们两兄弟面面相觑，大呼不妙。
　　风焰道：“天哪，北方壬氏家族的天命圣女，我们圣盟卫第十八代主人，以后将来会母仪整个曌楽帝国的皇后，竟然失去了原有的身体，不得不以灵魂的形式依附在别人身上？大哥，你说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伟大的母亲祭司大人会不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