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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芦香宴上凤求凰(三) ...

  •   鸭条溜海参、雪笋猪肉丝、螃蟹小饺儿、清蒸鳜鱼、菌菇野鸽汤、御品豆腐、鲜蘑菜心、糖蒸酥酪……紫檀木的八仙桌上珍馐满布,香气阵阵。这芦香居号称京城四大食府之一,菜色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色香俱佳,光是摆着看,也足以让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陆君亭的兴致似乎很高,他一面调置桌上的菜碟,一面说道:“你没带厨子回家,这几个月怕是吃了不少实肉粗菜,这里的小菜做得精细,也不油腻,你吃一点尝尝看好不好?若不好我再让他们换了别的来。”
      玉瑶已摘了苙帽面纱,挑了银筷子,用发愁的语气道:“你点了这么多菜,我都不知从何下手了。”
      “你小时候从不跟我客气,长大了倒越发客套起来了,”陆君亭笑着揭穿道,“梅伯父在时,你们家日常吃饭,怕也不只这些菜。我现在虽是一个人在京,但家里人口多,平时也有十几、二十道菜式。今日就我们俩在,所以只是略点了一些,哪里就会多了?”
      “不但菜多,你今日的道理也特别多,只不过都是些歪理。”玉瑶故意刺他。
      陆君亭云淡风清地一笑,也不与她争辩,只道:“菜吃个意思也就罢了,倒一定要喝一喝店家自酿的芦仙醉。旧年里有人送了我两坛,味道极好的,酒性也温和。我已让小二烫了来,你先吃几口菜,待会儿多喝点酒,醉了也有我送你。”
      玉瑶神色古怪地笑起来:“只有奉劝少饮的,你倒好,劝我多喝。我若真醉了,于妈问起来,只怕我说了原委,她都不会信,届时不知该怎么数落我了。”
      大约联想到于妈唠里唠叨的样子,陆君亭也笑出声来,似乎也有感同身受的经历。他解释道:“你素日里不常喝酒,劝你多喝,也不过就是多一、二杯罢了。你若起了心牛饮,我也不敢依你。”
      玉瑶正要回答,楼下大堂中议论谈笑声喧然而起,似乎已到了酉时,众所期盼的猜灯会终于开始了。起初似乎在请谜,所以光是听到热闹,但没有谜语被传上来,倒是酒先来了。陆君亭替玉瑶浅斟一杯,两人对酌下肚,窗口灯影晃动,有人挑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伸到近前,上面恭楷写了几条谜语。
      玉瑶转了灯看罢,唤来小二拿了纸笔,写了谜底上去。陆君亭笑看,并不插嘴。玉瑶写完,小二拿了纸下去,不过一会儿,就拿了两朵绉纱堆的假花上来交给玉瑶,还连带着奉承了一句:“这位小姐真是智才过人,每题都是一猜即中,除了两条不是头中,其余两条各得一支花红。”
      玉瑶看了看那绉纱堆的花,甚是粗陋,小二见她疑惑,便解释道:“这花小姐但请收好,待会儿结账时拿出来就可抵掉一两银子的食资。”玉瑶这才明白用途,于是收到一旁。
      陆君亭隔着桌子笑说:“你倒是急着替我省钱了,这一桌菜也不过五、六两的事。”
      玉瑶道:“那是你不与我争,旧年里玩儿这个,你猜得可快。”陆君亭清清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作声。他的样子令玉瑶不禁想起往事来。陆君亭在诗赋上的功夫并不比自己差,按他爹陆道远的原意,也是希望他进学入仕的。可是陆君亭十六岁,玉瑶十二岁那一年,他忽然弃文从武,报名参了军,离开京城,孤身在外过了两年戎马生涯。玉瑶并不知道陆家父子间为此是否有过争吵,但想来陆道远一定是激烈反对过的。
      玉瑶当年不明白,也没机会细问,不过在陆君亭戍边的两年后,玉瑶已经足够懂事,联想两人相处中的端侃,约略猜到了原委。大概陆君亭并不心喜文官借题发挥的酸腐虚伪和尸位素餐的不正之风,更不乐于麻木接受陆道远悉心为他铺设好的光明前程,他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新的天地。而他也不是在十六岁时才忽然改变初衷的,大概从很早的时候,也许是十二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打算了,因为那时他忽然不再往经史子集上面下功夫,而是翻起了兵书,还托辞要强身健体,央着陆道远请了一位十分出名的剑术教席。
      这件事以后,玉瑶明白了,陆君亭虽然在她面前总是温和有礼,什么事都依着她顺着她,看起来有如温吞水一般,但骨子里却是固执有刺的一个人。他不但不肯顺从陆道远,甚至还刻意地避免与父亲在政坛上有交集,为此不惜一切。
      陆道远从政期间,一直是倾向太子的,所以现在即使已经告老,朝中却还有他的势力。父子之间闹得不可开交是在两年前,那时陆道远还是右相,位高权重,朝野上下都是他的人脉。陆君亭为了不受陆道远的影响,同时也是真心敬服二皇子淡泊名利、光明磊落的为人,亲近了二皇子一派,彻底撇清了和陆道远在政治官场上的关系。而人人都知道二皇子是没有机会登上帝位的,为此,陆道远气得病倒,见拉不回儿子的心,深感自己一生经营付诸流水,心灰意懒的干脆辞官回乡去了。之后的两年,两人连书信都从无来往。
      而陆道远寄来的那枚玉扳指,大概是陆道远终于想明白了,又或者说是败给了陆君亭的固执,态度软化的表示。
      陆君亭的这些作为,不但把陆道远气了个半死,也令玉瑶的父亲梅晏对陆君亭心存疑虑,以至于陆府初来提亲时,她的父亲表现得并不热切,十分犹豫。而玉瑶却刚好相反。如果没有这些事的发生,她只会把陆君亭当成个温文有礼的公子哥,正是陆君亭的自我主张令她肃然起敬,说服了父亲应下婚事。
      自从十六岁以后,陆君亭就不玩猜谜对诗的游戏了。但是玉瑶记忆中,小时候和他一起打灯谜的情景尚历历在目,十次中总有八次是陆君亭先猜中的,还有两次是故意让着她,所以才有此一说。
      这些事在玉瑶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窗口又有灯谜被挑上来。不知是芦香居对雅间的客人格外关照,还是一楼的食客技不如人,猜了半个时辰,玉瑶手边的花红竟堆成了小山。小二上来报说:“小姐现下是芦香居头名了。”弄了一盏莲花叠影红纱灯挂在雅间的内窗外面,引得底下大堂内的风雅食客纷纷侧目。
      “到了结束时若灯还在,往后一年可在芦香居随来随坐,不需要订位。明年的元宵节也会为小姐特备雅间,并免了当晚的食资。”小二解释道。
      “你这个猜谜的女状元怕是当定了。”陆君亭笑咪咪地说道。
      玉瑶斜了他一眼,“我可不敢这么肯定。”会在今日光临芦香居的,肯定都是猜谜的行家,她哪里敢说必胜?只是被他这么一激,玉瑶也不免兴致大动,跃跃欲试。只是这一回,隔了好半天也不见有新的灯谜被挑上来。玉瑶问小二缘故,小二说:“照规矩,头名最后才能猜,好给别人留点机会超过。”
      这么说,就是别人都看过猜不出的,才轮到她猜。这么一来,似乎这灯很快就会易主了。玉瑶正想着,一盏新灯谜出现在窗口。小二忙道:“嘿,说来就来了,想是此谜底下的人都看过了,还未有猜中的,小姐快看看是什么。”
      这么半天也未有人猜中,玉瑶立即被他的话吊起了好奇心,心急地往灯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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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面:
      怨东风,吹落冷香一树。
      卷帘格配粉底格,打一绝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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