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霾伏》晏子韬

18、第十八章

　　大早上好不容易找到车位，王丽丽把车堪堪停在靠墙的地方，这还是关了右耳朵才能保证不擦碰到。一手捏着早餐纸袋，手腕上勾着通勤包，另一只手拿着咖啡钻出车门。眼角瞥到记事本被洒落在副驾驶位置上，那边门又没法开，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到车顶上，再伸手去够那本子。

　　退出来的时候，屁股竟然撞到了人，王丽丽皱着眉回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不声不响地站在老娘身后？！

　　这是在停车场，又不是菜市场。就算车位再拙计，也得十多个平方吧！而且她右边靠墙，左边早就已经停了车，撞到人根本不是小概率事件，而是零概率，不可能！绝对是故意的。

　　回头一看，竟然是章爱美的前男友，手里正拿着她刚才放到车顶的咖啡。这人姓柴，除了章爱美总是叫他的英文名Charlie之外，王丽丽她们都管他叫老柴。以前他和章爱美谈恋爱的时候，没少往王中王的办公室跑，因此还算熟悉。

　　只不过他人品有点问题，除了长得还算人模人样，接触久了就有点感觉不着调。章爱美可能也是后来受不了他满嘴跑火车，就分手了。

　　事例一，王中王的人常常出去聚餐，王少爷和陶璧向来出手大方，说人多好玩，鼓励大家拖家带口，这个柴之焘每次都跟着章爱美来凑热闹，席间有人问起他老家是哪儿的，他一会儿说河南，一会儿说湖北，一会儿又说安徽，到最后大家也没搞明白他是哪里人。

　　事例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照理说，章爱美算是长得很不错了，又很会打扮，整个一摩登女郎，带出去倍儿有面子的。可这个柴之焘像是个色鬼投胎，只要看到长得齐整点的女人，那眼睛都跟扫描仪器似的，从上往下，从下往上。尤其喜欢闲着没事找那些刚迈出校门的妹子说话，王中王的前台Linda对他就不胜其烦。

　　王丽丽是对他从来就没啥好眼色的。章爱美跟他分手了之后，王中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货也就是看在同事的男朋友的面子上才能对他好言相向，不然送个卫生眼什么的都算客气的嘞。不过自从雷利投行破产搬出时代大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原来是老柴，我还当是谁呢。”王丽丽接过他手里端着的咖啡，“谢了。”
　　“Lily啊，好久不见喽！”柴之焘就像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似的拼命往前凑。
　　王丽丽赶紧加快脚步绕开他去搭电梯，边走边疑惑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言下之意就是雷利不是破产了么，你一个破产公司的员工还来做什么哟。

　　这个柴之焘被章爱美分手之后一直不死心，的确是来过几次，不过大都是下午或者近下班时间，这么一大早还真是少见。
　　柴之焘一听她问起立刻整整衣袖，抬头挺胸：“我新找的工作，正巧还是在这座楼。”
　　这倒是王丽丽没想到的，她打量了柴之焘一眼，“哟，倒是本小姐看走眼了，这身西装不错嘛，敢问在哪里高就？”
　　“呵呵，不敢。就是顶层的AF，这是我的新名片。”柴之焘递了一张名片出来，王丽丽扫了一眼。销售项目主管。

　　这倒稀奇了。柴之焘是学国际金融法出身，之前一直在投行工作，怎么会突然到一家实业工程企业任职？而且还是销售主管？什么时候世界500强都那么好进了？王丽丽收下名片，半真半假夸了他一句，“没想到柴总还有这个本事，真叫人刮目相看。”
　　“呵呵，说来话长。”柴之焘似乎并不想多言他是如何得到这份工作的，只问起章爱美，“爱美近况如何，不如今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那怎么好意思，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要是想约章爱美吃饭，自己去找她吧！”王丽丽觉得这件事必定有蹊跷，按照柴之焘的性格，能进入AF这样的公司任销售主管，肯定不会对自己的履历和面试讳莫如深。
　　王丽丽是王少爷的堂妹，虽然年轻，却是王氏集团的股东之一。她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只不过柴之焘并不知道这些，还自以为套近乎十分成功。他的确是还对章爱美有兴趣，不过这次他还身负更加重要的任务。

　　转眼间来到电梯前，竟然正好碰到陶璧和颜斐。
　　陶璧：“你跟我来公司干什么？”
　　颜斐：“我来上班。我的公司也在这里。”
　　陶璧：“哪家公司？”
　　颜斐：“刚刚搬来的AF。”
　　“……”陶璧咬牙，“你故意的吧，怎么不早说。”
　　“说了我怕你不让我住你家。”
　　“我现在也可以把你赶出去。”
　　颜斐看到有一男一女走过来，只好强压下变成大狗耍赖撒娇的欲望，板着脸：“下次一定早说。”
　　陶璧瞪他一眼。

　　王丽丽还是第一次看到陶璧瞪人，不禁对站在陶璧身边的这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十分感兴趣。
　　于是她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我是陶哥的同事，我叫王丽丽。”
　　颜斐跟她握手，“王小姐好，我是陶老师的学生，颜斐。颜色的颜，胡斐的斐。”
　　这时柴之焘在边上插嘴道，“原来是陶总的学生，那说不定跟爱美还是老同学呢，哈哈！”
　　颜斐愣了一下，他倒是想不起“爱美”这号人物。不过他还是客气地对柴之焘一笑。

　　柴之焘见陶璧和王丽丽都没有介绍他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满。王丽丽嘛，女孩子都是头发长见识短。陶璧无视他一定是还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柴之焘一直以来就对陶璧有些微妙的敌意，也许是因为章爱美的暧昧态度，也许是因为陶璧看起来虽低调却有种难以琢磨的高高在上之感。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何王丽丽待自己如蛇蝎般避而远之，对陶璧却亲切热情？

　　柴之焘早就注意到这个站在陶璧身边的男人。这人虽然年轻，却有一股气势，或者说威压，一看就是久居人上的样子。这样的人在陶璧面前却自然流露出一种随意而尊敬的态度，果然是因为曾经是师生的关系吗？不知道章爱美与他是否相识。柴之焘瞬间就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不过，他心想，现在的他也不比谁差，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汪小虎的龙虎集团在后做支柱，今后谁混得好谁混得差，还真不好说。

　　于是他主动向颜斐伸出手，“你好，我是柴之焘，AF的销售项目主管，就是刚搬来这里顶层的AF。你可以叫我charlie，不知颜先生在哪里高就？”
　　“噗。”陶璧笑了一下。
　　颜斐一脸无奈。耸了耸肩。
　　王丽丽还不知道颜斐就是AF的总裁，她只是觉得陶璧的反应太不像他平时的为人了。虽然他们——包括王少爷在内——都不怎么看得上柴之焘这个人，但也不至于当面笑话他。于是她睁着她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陶璧。

　　陶璧挥挥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互相介绍。我只是想起昨天晚上在电视看到的曹云金的一段相声，才没忍住笑。”说着跟王丽丽眨了一下眼。
　　王丽丽立刻领会精神，明白这是稍后再说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
　　颜斐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倒是有点不是滋味，不由在心里给柴之焘先记了一笔。
　　倒是陶璧一看到颜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也安抚性质地对他眨一下眼。颜斐立刻就跟吃了冰激凌一样，舒服了。

　　进了电梯，王丽丽按了9层。陶璧跟她一起的，就没动。
　　柴之焘精神抖擞地按下33层，问颜斐：“几层？”
　　颜斐：“跟你一样。”

　　从30层到33层都是AF的，所有高层管理人员的办公室都在33层，包括柴之焘的顶头上司销售总监的办公室。32层是各种行政部门、组织部门、后勤部门。柴之焘的办公室在31层，他到33层只是去找自己的老板报个道而已，毕竟这是他第一天上班。这个颜斐……居然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吗？居然也要去33层，要知道普通员工就算有事也只须向自己部门的老板汇报即可，莫非和他一样是主管级别？

　　这人果然不简单，柴之焘心想。因为他自己清楚，若非有汪小虎的助力，他是得不到这个职位的。于是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盛气凌人的样子，陪笑道，“原来是同事啊，真巧。哪个部门的？”

　　这时电梯停了停，王丽丽和陶璧先走了出去。颜斐赶紧先和陶璧约好，“中午一起吃午饭。”
　　陶璧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等门重新关上，颜斐才公式化地对柴之焘笑了笑，“是啊，叫我Phillip就可以了。”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颜斐率先跨出去，又停了停，回过头提醒，“你是上来找Alex的吧？你们谈完以后叫他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Alex就是柴之焘的顶头上司，AF的销售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