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札记》月华无痕

4、第一夜（下）

　　二十年了，他已经从一个落魄的破产者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商坛奇迹。他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占据着全球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任何人都难以望其项背。
　　是时候实践契约了。
　　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不惊讶。
　　“你想要什么？这里面的东西随你挑。”
　　他指着满室的收藏给我看。有珍贵的字画，精美的瓷器，贵重的宝石。
　　我拿起一串钻石项链，那眩目的光芒让人怦然心动。
　　“你难道一直都没有猜到我想要什么吗？”
　　我放下项链，看着他笑。
　　“爸，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老半天了。”
　　一个俏丽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我侧过头冲她点头微笑。
　　而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你现在才猜到吗？可惜太晚了。”
　　“不！不会是她！”
　　他的嘴唇在颤抖。
　　“爸，你怎么了？”
　　见父亲神色不对，女孩子关切地走了过来。
　　“快跑，姗姗！”
　　他猛地推了女孩一把。
　　可是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僵在了原地。他也是。
　　“你以为你们可以逃脱吗？还真是自不量力。”
　　我的手攀上女孩的脸，抚摸着她光滑细致的皮肤。
　　“我求求你，放过她吧。我可以同她交换。”
　　他在哀求我。
　　“你以为你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你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给的？至于你的生命，它已经在慢慢凋零，我不需要残破的生命。可是你女儿的生命却依然鲜活。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鲜红的嘴唇，看这清澈的眸子,没有一处不绽放着生命的华丽。”
　　我的手指滑过她的脖颈，抚摸着她诱人的嘴唇。
　　她的身体由于恐惧在不可遏制地颤抖。
　　“爸，我好怕。”
　　女孩子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我见犹怜。
　　“乖，不要怕。”我低头吻她的睫毛。
　　“你放开她，你这个恶魔！你这个骗子！”
　　他愤怒了。
　　“骗子？”我扬起眉，看着他。
　　“当初你不是说只要我心爱的一件小小事物的吗？为什么会是我的女儿？”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恶魔眼中，人和物品没有区别的。”
　　“你骗我？”
　　“因为你有欲望，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上当，难道不是吗？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他不语，只是恨恨地盯着我。
　　“姗姗，你父亲用你买了他二十年的辉煌。今天我要带你走了，你还有什么要给你父亲说的吗？”
　　“爸，我不要走！你救救我！”
　　“我求求你放过她，除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又在跟我谈条件了。
　　“那好啊，用你这二十年的基业来换她吧。”
　　他沉默了。
　　“爸，快答应她呀！”
　　女孩催促道。
　　“姗姗，爸爸不能啊——”
　　他的面孔痛苦地扭曲着。
　　女孩的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记住，我已经给了你爸选择，是他放弃了你。”
　　我带她离开了。

　　“你恨你的父亲吗？”
　　主人的声音犹如漂浮的萤光，虚幻而不真实。
　　“恨，我恨他，更恨你们！”
　　她俏丽的面容在我眼中刹那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是仇恨使然吗？
　　“哈哈哈哈！”主人很满意地肆然狂笑。
　　“有恨就会有毁灭。做我的仆人吧！让我来满足你的愿望！”
　　他张开比黑暗还要黑暗的羽翼，仿佛湮没了世间所有的光明。

　　几年后，姗姗的父亲突然暴毙身亡。他的商业帝国也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成为昙花一现的绝唱。
　　至于姗姗，我不知道主人把她带去了哪里。只是从主人的言谈间可以得知她很出色，深受主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