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每只牛

40、姑姑，为什么要亲亲

　　整整一周，实验室另一个法医请病假，城西警署人生严重短缺。一个自杀的少年，一对老年夫妇被发现倒毙在家中，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车辆火灾死者。四个解剖任务，都由Freja完成。

　　“下班回家我要睡个三天三夜。”Freja脱去橡胶手套和手术袍。

　　助手打趣说：“伏地魔需要睡觉？”

　　Freja一拳打在助手的胸上：“我不是不用睡，是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但问题是，连这三个小时的最低标准，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达到了厕所君！”

　　就算已经毕业，仍然跟在伏地魔身边工作，自然摆脱不了换做“厕所”的厄运。陆转吐吐舌头，表示对伏地魔没有办法。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长在的号码。

　　“有事？”能够用两个字就说完的话，Freja绝不多说一个字。

　　“医生阿姨，我是Willow!”

　　“Willow？怎么啦找我有事吗？”Freja马上转换成亲切友善的模式。

　　“医生阿姨，今天我生日，你可不可以来帮我庆生？”

　　“当然可以！”已经错过女儿三个生日的Freja不想再错过第四个。

　　“心花怒放啊？佳人有约啊？”陆转忍不住八卦。

　　Freja难得微笑着对陆转说话：“对的哦，我的小情人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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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在厨房做饭。”阿诺说，“医生阿姨你先坐一会，等下就有饭吃啦。”

　　Freja坐在大厅等，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好舒服，好放松…她的灵魂像是飘在海面上的一片落叶，飘啊飘啊，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等长在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Freja已经沉沉睡去。

　　“姑…”
　　“嘘！”长在捂住阿诺的嘴，用气音说，“医生阿姨累了，让她再睡一会。”

　　Freja张开眼，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看一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

　　“姑姑，医生阿姨醒啦！”一直守在旁边的阿诺对长在说。

　　长在马上从厨房端出生日蛋糕，对Freja说：“我见你睡得香，没叫醒你吃饭。但阿诺非得要等到你醒来才肯吃生日蛋糕。”

　　“Sorry Willow，我实在是太累了。”Freja对阿诺很抱歉地说。

　　“没关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阿诺朝Freja一笑，Freja什么疲倦都消除了。

　　“好，你说什么事？”

　　“今晚留下来陪我。”

　　Freja的心一热，她有80%的概率怀疑这是长在教阿诺说的。

　　阿诺吹熄生日蛋糕上的四根蜡烛。

　　“Willow很抱歉，因为太急了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你有什么生日愿望，跟医生阿姨说，阿姨会尽全力帮你实现愿望！”Freja对阿诺说。

　　“我想要医生阿姨当我的妈妈。”阿诺想都不想就说。

　　“为什么，是因为Willow喜欢我对不对？”Freja心里头乐得开出一千朵花。

　　“不是。”阿诺马上否定。

　　那么快就否定，想清楚了吗！Freja心头的花被阿诺一桶冷水浇过来。

　　“因为姑姑喜欢你，姑姑也喜欢妈妈但找不到妈妈，所以我想，就由你来当我的妈妈好了。”

　　原来又是为了姑姑…姑姑喜欢的人就可以做妈妈，喂喂，妈妈是可以这样子乱用的吗？Freja心里那个恨啊。

　　“阿诺，不能这么没礼貌，快向医生阿姨道歉。”长在少有地凶阿诺。

　　不许凶我女儿！Freja瞪了长在一样，用眼神告诉她。

　　Freja转而温柔地对阿诺说：“医生阿姨做你的妈妈，是因为医生阿姨喜欢你。跟你姑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在没找到妈妈之前，医生阿姨就做我的妈妈！”阿诺满足地说。

　　“水已经放好了，你可以去洗澡。”吃完生日蛋糕，拿着换洗衣物的长在出现在Freja面前时。

　　“嗯。”Freja接过递来的衣物。

　　“衣服脱在门口的置衣篓里。”听到长在在浴室门外说。

　　陪阿诺坐了一小会，长在起身来到浴室门口，看到装着衣服的置衣篓放在门外，将Freja胡乱揉成一团的衣物分门别类整理后，把家里的折叠床拿出来铺好。

　　“居然让我睡折叠床…”Freja从浴室出来，看着长在忙碌的声音，小声嘟嚷。

　　“是我睡折叠床。你和阿诺一起睡，好么？”长在的耳朵超灵。

　　哄好阿诺睡觉，长在躺上折叠床。而Freja却倚在床边看书。

　　“时间不早了，你也睡吧，晚安。”说完，长在轻轻转过身。

　　Freja哪有心思看书？这个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把自己留下来，难道真的没有任何话想对自己说？Freja看着长在的背影，又气又急，却又不甘心由自己先开口。

　　Freja正要站起身，只感觉到身侧已经坐着一个人，怯怯地，握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长在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

　　这不是Freja想要听的，但她还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如果我们每个人做错事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你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长在问Freja。

　　“嗯，看在你照顾Willow这几年的份上，我考虑一下。”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照顾好阿诺。”长在继续说。

　　“然后呢？”Freja声音变得干干的。

　　“什么然后？”长在不懂了。

　　“祝长在你这个大笨蛋！”Freja心里生闷气，却不好发作。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做到……”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这样可不可以办到？”

　　长在点点头。看着长在诚恳地点头，Freja心里发笑。说实话不是你祝长在最难搬到的事吗？祝长在这个人是被上天设置成说实话就会没命的体质吧？

　　“祝长安拿什么威胁你？”

　　“都过去了，最重要是你现在没事。”果然，开始逃避了。

　　“是和那件事有关，对不对？”Freja不依不饶。

　　“是录像带，拍下你杀院长过程的录像带。”长在下定决心地说。

　　“祝长安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是祝长定给他的，祝长定一向有拍东西的兴趣，那天晚上他刚好带了DV在身边。”

　　原来就是为了一盒录像带啊…为了拿回这个破玩意…从自己身边离开，说了那么多谎话，骗倒全世界…从那以来已经六年了，这六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原来答案还是回到那个原点…回到那个夜晚…回到长在从自己手上夺过剪刀的那一刻…

　　一滴眼泪，从Freja的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落：“森林小木屋的晚上，你从我身边离开，就是为了拿回拍下那些东西的录像带？”

　　长在点头。

　　“为什么当时不立刻告诉我？你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被祝长定威胁也不告诉我，被祝长安威胁也一样不告诉我…杀死院长是我干的，凭什么我要被蒙在鼓里？”

　　“祝长安和祝长定不同，他是真正的恶魔，我不想让你的人生留下与这个恶魔有关的回忆。”长在解释。

　　Freja痛苦地闭上眼：“果然还是不信任我啊…但是祝长在，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一个人解决的吗？”

　　长在眉头深锁：“你为了帮我继续欺骗所有人…替文柏嘉做代孕妈妈…这就是我一意孤行的代价。”

　　Freja看了一眼熟睡的阿诺：“我没有后悔生下Willow，但好后悔没有好好照顾她，她的那只脚……”

　　“对不起…”

　　“你大概不会明白，睡醒之后看不到你害怕再也见不到你的那种痛苦。可你却一次又一次让我体验这种痛苦…除非很累很累，不然的话，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一合上眼，就会痛到完全无法入睡…这就是这十年以来，祝长在你带给我最深的感觉…”

　　“对不起…”长在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不要再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医干嘛！”Freja大声吼道。

　　“医生阿姨不要骂我姑姑。”一个细小的声音打破巨吼之后的静谧。Freja低头一看，阿诺从棉被中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小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Freja赶紧把阿诺抱在怀里：“Willow对不起，吵醒你了对不对？”

　　阿诺的脑袋往Freja怀里钻：“医生阿姨和姑姑不要吵架，医生阿姨不要骂姑姑！”

　　“好好好，不吵架，睡觉觉…”Freja爬上床，搂着阿诺，再也不看长在一眼。

　　清晨，长在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看着Freja和阿诺一大一小熟睡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眼中痴痴的，全是甜蜜。

　　Freja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一只不安的蝴蝶。长在心一颤，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胆怯地，轻轻地印了一印。

　　“姑姑，为什么要亲亲？”阿诺睁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

　　长在赶紧吻在她的唇上，堵住她好奇的小嘴。

　　“刚好有人送我电影券，不如我们……”Freja对阿诺说。Freja总是有那么多的刚好，一次又一次把阿诺带走。

　　“我也刚好想看电影。”长在也总是有那么多刚好，一次又一次地要跟着阿诺出去。

　　Freja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让长在：“我想要和Willow单独相处，因为我已经失去她一岁到四岁这段美好时光，现在要急起直追，补回我和Willow失去的日子。”

　　结果往往是Freja、阿诺和柳寂文三人行，Freja走在路上看到任何可爱的物件，不管阿诺喜不喜欢需不需要都给阿诺买，而柳寂文则负责将这些物件搬运到Freja的公寓里。等到长在到Freja家中接阿诺，总有一堆附加的物件要搬运回去。

　　“又是毛拖鞋？上个星期不是才给你买了毛拖鞋吗？”长在从Freja给阿诺买的一堆东西中掏出一双奶牛毛拖。

　　阿诺眼尖地指出：“这个码数我穿也太大了吧？”

　　“所以说？”长在瞬间呆萌。

　　阿诺小拳头一挥：“所以说姑姑你有机会哦！要继续加油，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