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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二、你好,我是陈粱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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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克哥一样因为三次元有事情而暂时没登陆游戏的奶爸沉注定也会成为那个被变化太快的世界吓到的人,但是现在,代替领导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会培训的奶爸还在优哉游哉地过着上课下课刷手机的悠闲日子。
他的Q*Q常年隐身在线,为数不多的几个群也都设置了“只显示消息数目不提示消息”,偶尔点到“我的群”那一栏,常常可以看到群名后面跟着的“999+”未读聊天记录。不过就算是从前的班群,他也不会点开看。
但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被人为搁置沉寂的Q群消息,因为某些关键词,就像是接收到了启动指令一样,突然就恢复了运作。
又宅又缩前途堪忧的奶爸沉,他设置的关键词,必然就是那“四个字”
XXX:喂喂喂有活人在吗?劲爆消息!劲爆消息!你们知道我今天在鱼东路看到谁了吗?
XX:母校后门那边?看到谁?是老胡子?
XXX:看到老胡子有什么稀奇的?我看到他的次数多了,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想不到吧,我居然看到了当年的十全高材生,那个宗政圣华!!!
XXXX:哇你看到他了!怎么样怎么样?
XX:他不是出国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回了夏湖那小破城
XXX:哎哎哎怎么说话的?夏湖再小,也是你们的故乡,还嫌弃上了?外面的城市再大再豪华,也不是你们的,哪天你们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落魄潦倒了,不还是得回夏湖讨生活?就像这位高材生一样
XXXX:啊!你是说?宗政圣华现在很落魄潦倒?
XX:不会吧?他不是家里很有钱,又一直那么优秀,还出国留学,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可能?
XXX:骗你们干什么啊?我亲眼看见的,现在都秋天了,还穿着短袖,晒得那么黑,不是那张脸还有点印象,我还以为是民工呢。而且,还有一件更劲爆的事情,他跟人说话,都要写字,都不张嘴。他现在变成哑巴了!
XXXX:不会吧?不要啊,我心目中的王子啊!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而且他怎么可能变成哑巴啊?以前不都好好的么?
XX:遇到了什么事?是出了意外?
XXX:谁知道啊?就说了,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家里有钱算老几,过几年还不是一样,站在人家小吃摊下躲雨,跟民工一样,还是个残废,啧啧,我看着都可怜
XXXX:那你有没有跟他打招呼?
XXX:我才没呢,免得他看见我,羞愧死了。再说了,下雨呢,我赶着要上班,没时间惹麻烦
XX:真想不到啊,一代高材生也沦落到这个地步,老胡看到肯定心疼死,所以还是别让我们看见了,免得我们同情可怜他,他也要伤自尊
XXXX:哎呀你们这些人真坏!
“砰”!
坐在主席台上正摇头晃脑念一份学习材料的老领导从老花镜后面眯着眼往下瞅,看见稀稀落落的中老年人中那个显眼的白净小眼镜,捏着手机神色激动满脸焦急地站起来,顿时了然,“小同志,遇到什么急事了?”
果然,小眼镜攥着拳头,视死如归一般,“主任!我家里有急事,请求准假!”
老领导砸吧了口浓茶,眼光又落回学习材料上,慢悠悠道:“写请假条给我,给你批了,你就去办公室把这两天的到签上,结课后要你写的学习心得你寄回来给我吧。”
因为老主任的通融,一个小时后,陈粱翰就已经坐到了回夏湖的汽车上。他培训的那个县城和老家夏湖都隶属于同一个行政市,距离不远,汽车两个小时就能到,如果路上不耽搁,他还能赶上吃午饭。
然而等真坐在汽车上,陈粱翰却犹豫了:他到底在干什么?仅仅是因为看到他们的话,就脑子发热一时冲动要赶回夏湖?难道他以为还能回去正好遇到那个谁?他没有那谁的任何联系方式,不知道他的情况,除了知道那谁在数小时前的母校后门处躲过雨,其他都完全两眼一抹黑?就算他现在赶回去,人也早走了,他必定是要扑个空!
而且是不是他们搞错了?不是他,是另一个有点像他的人?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夏湖?还是以那么狼狈的姿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变成哑巴?残废?放屁!
犹疑越多,心绪反而定下来了。不管如何,他总要回去看一眼。就算扑了空,确定那个人没有在那个地方,没有被他们看见,不是他,就够了。
虽然夏湖这个地方,他有那么久没有回去过了。
夏湖的春秋季节好像比外面的城市要来得长,温度也更低,尤其是小雨一下,还是秋初时候,竟就让人感到了微冷。离开夏湖的时候,好像也是下雨。夏湖是一座小城,穷,却干净,山也青水也清,尤其是下雨的时候,雾气蒙蒙的,远方隐隐的连绵青山就成了淡淡笔墨勾勒出的写意山水画。陈粱翰记得那时候自己隔着车窗往后看,一卷卷都是铺开好的却又被抛下的画,看着看着就让人觉得伤感。与此刻自己的心境,似乎是一样的,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好在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到了夏湖,立即就叫了出租车,往鱼东路,也就是当年他就读的母校夏湖一中开去。
夏湖一中是夏湖最好的高中,在全省高中也能排上名号,附近区县的很多家长会把孩子送来就读,这就带动了夏湖一中附近的发展。夏湖一中后门的鱼东路很有名,那里可以算是夏湖的文化中心,也是赫赫有名的小吃街。
因为夏湖发展地慢,这里过了数年大体格局还是没什么变化,走过的每一段路,每一个路口,都踩着从前的足迹。
毛毛细雨慢慢变得大了,他在雨里走着,却不觉得冷,路两边的店里、沿街摆得铺子,每一个都仔细看过去。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会觉得这里有个人,沐雨浴风,闲庭漫步,那么闲情雅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焦虑,揪着心口的恐惧,以及隐隐的不敢细想不能消除的罪恶期待。
他猛然停下脚步,看向右手边的小巷子。那里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夏湖一中的侧门,是一条捷径,那时候他就走这条小路从学校跑到鱼东路打工的店里。
小路两边都是别人做的房子,两三层的农村的小高楼,也可以是成为城市里的小别墅,每栋房子都有院子,院子里有树木,有花,有的还会养狗。那时候他最想要的,就是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栋房子,一个住了全家人的独立小院子,自己种两棵果树,养很多花,种点小菜,喂狗养猫。
有一家院子里的花格外漂亮,主人的心思应该都用在了花草上,所以他们家的花不像别人家杂花野草乱七八糟的。他们的花都姿态婀娜,风情万种,许多他都不认得,却不影响他为他们的身姿所迷倒。
时光就像是静止一样,小院子依然锁着铁门,院子里的花草依然勃勃生机。一整排的菊开得尤其吸引眼球,那淡绿色流苏一样的菊瓣,像是从画册里走下来一般。
那个人就站在屋檐下,隔着铁门,凝视着这些雨中的花。
看见他的第一眼,陈粱翰立即转身,像是走错路的过路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越走忍不住脚步越快,像是被什么驱赶一样。其实人家盯着花看,也根本没注意到他。
确定自己已经躲好就算对方转身也不会暴露在他目光下的陈粱翰,非常没出息地,掏出了手机寻找场外救援。
“娜娜!”
电话一接通,他就深吸了口气,问他:“你还记得你跟我打的赌吗?”
娜娜表示不记得了。
“管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你输了。”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对电话里那边还没睡醒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此刻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娜娜道:“你赌错了,我不会缩。”
如果有缘遇到,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往前冲,不会缩。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他撑着从小店里买来的大雨伞,像是不经意路过然后偶遇一样,向那个看上去状态好像不太好的高大男子打招呼。
“宗政圣华?”
他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隔着雨帘,实在是看不清那眼中是什么情形,不过幸好,幸好隔了一层雨水,这样就不会那么紧张,紧张到想吞下所有说出来没出来的话,丢下一切转头就跑,就像落荒而逃的败军。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你还记得我吗,老同学?”
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所有的老同学碰面的情景一样,做自我介绍,与对方寒暄。
吐出的名字像是镶嵌了钉子,还没砸出去,就把自己的食道喉管刮伤了。可是必须要说,这是老同学见面的礼节。
“我是陈粱翰,你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