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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拒绝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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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自小便不爱跟人说话,八岁以后更甚。幽闭、沉默,总是缩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愿意交谈的对象仅限于妈妈,偶尔对小呆发火的时候也只会说出一个“滚”字。
陆清澄原以为安年有自闭症,给安年体检的医生却告诉她不是,他说,安年有社交恐惧症,也许受过伤害或者刺激,导致他对社会产生恐惧并严重缺乏安全感。那医生眼神不明地看着她,特意在伤害字眼上加重口音,反复强调了很多遍。陆清澄哑口,回家后借换衣服的名义强行检查了安年的身子骨,心脏瞬间被安年后背上的吻痕打击的粉碎。
她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尽管已经放弃工作留在了国内,尽管那个人渣已经被关进了监狱。安年开始拒绝跟人说话,拒绝上学,拒绝出门,拒绝接触任何陌生人。
孩子总不是藏着养的,陆清澄对心理医生说。医生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先给他阳光,再给他温暖,然后拉着他的小手摸摸那些可爱的小花儿···”
她拉着安年的小手你推我搡、你逃我追地走了六年,虽然看见了安年脸上不易多得的微笑,却还是没能让他走出门外触摸庭院铁栏外的那从玫瑰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想,就算死也得让安年死在阳光下。至少,安年要像其他那些可爱漂亮的少年一样,要上学,要恋爱,还有将来要有可爱的宝宝。
于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 ,陆清澄向各大学校投递了安年的资料,今年的大学志愿书上填了密密麻麻的校园名。说也巧,不久便接到了相关大学招生办负责人的电话,帝都大学双子学园竟然递来了橄榄枝。
“我没有向您投递过申请书。”陆妈妈尽心尽责的问道。
“陆女士,请您放心,双子学园是非常诚心招引世界最顶级的精英人才的,求贤若渴是我们的宗旨,海纳百川是我们的胸怀······”
“废话少说。”
“额——好吧。陆安年,14岁,男,生性孤僻,不善言谈,患有轻微社交恐惧症。星座:双鱼,血型:AB。兴趣爱好:无,体能指数:及格。特长能力······”
“你居然调查我家安年的私人信息?!要死啊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告死吗?”陆妈妈愤怒地控诉。
“如果真的要动用法律程序的话,我想控告人应该是我们才对。”对方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们学校的中央系统遭到不明病毒的连番轰炸,仅仅三十秒电脑便宣布瘫痪,话说,我们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自杀这么多遍了···”对方似乎很怀念的想起了什么,却又越说越没底气,负责人似乎又身临其境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晚上,可怕的校长,发狂的教授,以及自杀个不停的系统机器人——
“······”
“我想您应该已经料到了,没错,这个病毒正名叫扎伯,乳名叫小呆,应该跟你家那只狗狗同名才对。”对方正式咳嗽一声,机械地宣布:“陆女士,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二章第一百四十六条明文规定,您儿子显然已经自导自演了一场庞大的网络犯罪,如果可能的话,敝校最近的损失状况或许能让安年小朋友走进监狱···”
“你想怎样。”
“您有两个选择。一,请接收双子学园第六区的诚挚邀请,让我们一起将陆安年三个字正大光明的写进校园系统档案的学生名单。学费全免,住宿费全免,并且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名次,班级代号为1452.至于二——我想您会慎重考虑的。如此不多废言,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陆清澄沉默的结束电话,她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最讨厌被人威胁,可是造化弄人,在安年的事情上她总是输。抬眸看向电脑屏幕,桌面上安年恬静的笑容将她的脸色刺杀得惨白。屏幕右下方,时间刚刚好显示下午四点,她坐直身躯等待安年的电话,果然,秘书将电话接入办公室。她将耳朵贴在话筒上,听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
她轻叹:“安年,说话。”
那头的沉默终于被软糯的声音打破:“我不要上学。”
是该抉择了,陆清澄想,修长细腻的手指扶住光滑的秀额,轻声说:“回家再说。”
一袭黑裙潜入微暗的暮色,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心仪的脆响。推开门,果然看见窗口处趴伏在黑暗中的脑袋,一双眸宛若被雨水打湿。捕捉到她的身影后瞬间褪去忧郁的颜色,安年跳下沙发,防盗门被迫不及待的打开。
陆清澄躲开他的拥抱,站在玄关处换鞋,她低头看见安年光滑裸露的脚趾立马很火大:“安年,穿鞋!”
安年乖乖地蹲下来,拨弄米老鼠的耳朵,低声说:“妈妈,我不要离开你。”
“不行。”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口,严厉、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语却不停地传入耳朵。
“安年,我不会再心软了,你攻击他人网络系统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
安年挪步走到厨房门口,他的双眸很干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陆清澄,一言不发。陆清澄瞄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想解释的么?”安年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解释也没用,妈妈不会听的。”安年走上去,悄悄地从背后搂住她,鼻尖靠在带有香气的发丝上。咔擦工作的刀片停在半空,细薄的的胡萝卜片孤独的躺在案板上。陆清澄微不可闻的皱眉叹气,她使劲的掰开安年固执相拥的手指转身打开水龙头,再三躲开安年拥抱的动作。
妈妈生气了。呆滞的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半晌,赤脚靠近,又在她细腻的侧颊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藏在发丝里的眼睛终于斜看向他,他看见妈妈的眼睛里深藏的水雾。于是第二个吻便落在了眼角处,第三个停在眉毛上,第四个···第五个···
陆清澄站着不动,每次生气安年都会这样吻她。儿子甜甜的吻落在肌肤上,再狠的心都得融化。她喜欢安年亲昵的动作,但她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双手托住安年的双颊,额头抵在安年光滑的发丝上:“没用的,安年,亲多少下妈妈都不会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