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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束页离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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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安年为了找那本书一直找到半夜。
安年喜欢书,有书的地方能够给他安全感。
一个人头,两张脸,油脂香,咖啡色。三百多架书柜,一架一架地找。他跪坐在地毯上,猫着腰那最底排的一本书。
厚度相符,颜色也对,可是封面不符合要求。
口袋里的电话已经响了N多次,有大惊小怪的250,有怀疑自己被火星人带回家的迟子宣,还有···束页离。
安年把耳塞塞进耳朵,对方清冷温柔的声音传来。
“安年,你还在图书馆吗?”
“嗯。”安年把书本塞回原处。
“不回来睡么?一位名叫陆清澄的女士让我对你说,你身体不好,要注意休息。”
“······”僵住身子的人忍不住拉下眼角。
束页离轻笑:“她拜托我每天督促你喝牛奶,喝中药,另外,她还寄来了给你的包裹。”
沉默片刻的安年慢吞吞地开口:“我不要喝。”
“喝什么?牛奶还是药?”
“都不要。”安年顿了顿,机械的声音扬高一度:“我不要喝,两个都不要。”说完挂了电话。
发火了?束页离看着手中的电话,原来小哑巴陆安年总是有非常奇怪的弱点。
即使离开陆清澄妈妈,还是逃不了喝牛奶和中药的可怕命运。安年突然觉得很累,靠在书柜上的身体缓缓倾斜,然后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头顶的天花板被黑色笼罩,星空图案的笔画闪烁淡雅空阔的光芒。
原来是一幅天宫图。安年坐起身,扯下头顶的帽檐。
占星术,古巴比伦人求索命运的媒介。他们相信诸神是能够通过灵媒与人类沟通的。窥探未来时,他们可以向灵媒求助。
图画的对应点照射在地毯上,弯弯曲曲深深浅浅的花纹勾勒出另一幅广阔抽象的星空。
安年低头,沿着花纹的走向行走。
上升点,下降点,中央,天底。
脚步最终停留在水星宫位,对应的星座恰好便是双子座。
面前站立的书柜陈列各式书籍,清一色红褐色。
颜色不对?他皱眉,不甘心的蹲下身子从最底层一排开始排查。
首先根据书本厚度来判断,于是筛选出四本,每一本的封面都不是想要的那种。
然后由材质的标准来衡量,手里便只剩下两本。
最后放在鼻翼处轻嗅,第一本更重于油墨香,另一本则不同,有一股淡淡的油脂香。
只有封面不符合要求,安年暗淡了眸色,白皙的手指停顿了片刻,最终将套在书本的一层封面轻轻拆开,一幅咖啡色底、一人两面的图画展现开来。
书面名字很童稚,上面写着“假面公主”四个字。
——
深秋季节,正是果黄叶落的好时候。
路径上的樱花开的更盛,落得更加疯狂。头顶飘飞的有金黄的梧桐叶,扇形的银杏叶,还有火红的枫叶。
安年捻起飘进书页里的红枫,确定将树叶的颜色会污染书页后便随手将其扔掉。
然后,脑袋被一个很重的东西砸到。
大大的猫眼缓缓浮上一层水雾,恼火地抬头,是一棵挂满红色果子的大树。树身中央挂着说明牌:苹李。苹果与李子的杂交品种,机器人为嘴刁的主人们研究的新水果。
捡起刚刚砸到脑门上的果子,放到小溪里面洗干净,然后咬一口,咔嚓一声脆响,浸在柔软果肉中的苹果香在齿间散开,最后缓缓化开一股酸李的味道。
好吃。
安年弯腰解开鞋带,脱掉袜子,露出脚丫,开始爬树。
像无尾熊一样抱住树干爬,每次跳跃的高度不超过一厘米。
“主人,您在干什么啊?”头顶菜篮的垃圾桶生物好奇地围绕安年脱掉的鞋袜转圈圈。
他想进果园摘果子,回去后好做水果沙拉给主人吃,结果恰好碰到了正在做奇怪运动的主人。
安年低头,额间蒙了一层细汗,脸蛋红扑扑地喘粗气。他故意装出平静的样子,淡淡地说:“没事。”
“······”250的电子眼眯成一条缝,伸出机械手摘下脑袋上的篮子说:“主人,您是想爬树吗?”
“没有。”其实他是想摘树上的果子。
“如果您想上去,250可以帮您哦!”说着,兴奋的将自己的两只机械爪子合并起来,形成一张电子椅子的形状:“坐上去吧!坐上去吧!”
他的眼睛笑成月牙状,毫不担心的坐了上去。伸长的机械臂像折叠梯一样一级一级地把他送上树,安年光着脚丫爬上了最粗的树枝。
250那么辛苦地送他上去,他自己当然不能闲着。穿着白衣服的安年站在树桠上摘果子,枝身被压成弯弧状,不时尖叫的250被雨点般落下的苹李砸了好多下。来不及捡拾的水果咕噜噜在草地上滚动,然后听得一声声水响,小溪水面便漂起一颗颗红色的悬浮物。
“主人,您不要摘了,根本吃不完!”被砸的很惨的250捉急的四处逃窜,挥舞着机械臂:“已经够了,够了啦!”
250抬头看树上玩得忘乎所以的主人,它的可怜呼救很显然被当成耳边风。
“哇——痛死啦主人!”
“您在这样我就走了啦!”
“啊啊啊啊——”
最后,被砸的巨惨的250挥舞机械臂,火大的说:“主人,250要去摘西瓜了,时间不早不陪您玩了!”
说完逃也似的飞动四只轮子:“您在此慢慢玩儿,我待会儿来接您好不好?”
话没结束,圆桶脑袋又被飞来的苹李砸中,继而大叫:“我不陪先走啦!”
安年瞪大眼睛看它离开,想张口喊250回来,嘴巴里的果肉堵住了喉咙。
该死的——250.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对安年来说,爬树也是如此。果树离地面大约七米,跳下去,落到地面,会摔死,落到水里,会淹死。
总之,不能跳。
书没有带在身边,放在了树边的岩石上,岩石很滑,很容易就会落水!
不好了。脸蛋瞬间变成包子,鼓鼓的嘴巴忘记了咀嚼。
于是,颤着细胳膊瘦腿,像只笨熊一样保住树枝,缓缓地倾身,想把脚丫放到下方的树枝上,结果——
“咔——嚓”那根看似粗壮的枝干在载重不到十秒的情况下脆生生的折断。安年下意识地抱紧头顶的枝桠,整个人像长臂的金丝猴一样挂在树上。
糟了。
他低头,橘黄色的阳光洒满落叶,光线照射出浮动的尘埃。四周静谧温和,只听得树叶沙沙,流水淙淙,还有,心跳砰砰。
就这样吊着不知过了多久,度秒如年。手中渗透出的汗水正在锲而不舍地做润滑工作。
束页离便是在这时出现的。他被地面的红色水果拦住去路,继而被岩石上的一本书勾去视线。
那本书的书名像一道清晰的电流从头顶到脚底飞速闪过,他惊怔,随手翻开书页同时又莫名的感觉到了上方笼罩的奇怪气场。
他抬头,看见头顶的景象,继而露出无语郁闷的表情。
“安年?”
“······”
“你在——荡秋千?”
“······”
“你快掉下来了。”
他指了指痛苦的树枝,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安年直勾勾地盯着他,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猫眼里面盛满恐惧。
“说话。不说我就走了。”说着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吊着的某只痛苦地眨眨眼,从喉咙里面挤出一声“嗯”。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安年用厌恶的眼神看脚下环臂微笑的人,他那么自得其乐的看着自己吃苦受累,然后趁火打劫的要求自己给他好处。
不要理他。
忍不住咬紧牙关,白皙的牙齿在粉红的唇瓣上印下清晰的牙印。
他又听见束页离的笑声,更加温柔宠溺,他说:“求我。”
······”
手臂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倔强的性格像鞭子一样抽打自己意志,明明是不要理他,身体却在做违背大脑的事情。
“求你。”轻不可闻。
束页离摇头,看着他:“没有诚意。你应该说,束页离哥哥,请你、帮、助、我。”
手指已经发麻,半只手掌已经松开树枝。
“束页离···”碎发遮住了表情,露出白皙的下巴,声音在颤抖:“哥——哥——”
“啪!”树枝完成使命,发出断裂的脆响。应声而下的是迅速飞落的安年,像断线的风筝,单薄无力,撞开层层树叶。
地面微笑的人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他,被强大冲击力撞退几步,然后抱着惊魂甫定的人偶闷笑,最后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