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年华》箫潇熊

14、报恩

　　出医院时，天空已经下着滂沱下雨。
　　因为推土机推倒了20多处房屋，所以村民在空地上搭建了大帐篷。黎少昕，安然一群人回来时，帐篷里外正忙翻天。有力气的汉子拿着工具披着雨衣去加固帐篷，而女人们在一地散落的包裹里寻找必需品。
　　简陋飘零的帐篷里不停漏着雨，地面的凹凸渐渐被蓄积成水塘，即使气候环境恶劣，但帐篷里支起了四口大锅，有人在洗菜，切菜，锅里还往外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气氛融洽又温暖。
　　“姑娘，快过来，”正洗着青菜的胖大嫂叫住安然,“姑娘快来给我帮忙，这么一大帮人的晚饭可要忙活半天呢！”
　　“恩，”安然热情应了声，忙卷起袖口走过去，“大嫂，我给你洗菜吧。”
　　黎少昕看了眼安然的倩影便转过头，从门诊室出来，他俩就没有说过话，即使在拥挤的敞篷车上两人身子有碰到也会火速避开。
　　“喂，”正在黎少昕四处观察地形时，那名胖大嫂叫住了他，他转头，大嫂已不客气的指挥，“大家都在忙你就别闲着了，我们这可不养闲人。去，那口锅下面的柴要灭了，你去添火。”
　　“添…添火？”这是要将他当烧火丫头使唤吗？
　　真是笑话，想他堂堂晴天总裁，他的这双手无论握着笔，打着电脑，亦或是擦裤兜里，那一分钟就可以创造出一个洪武村的价值…
　　黎少昕想反驳却见安然拉住了胖大嫂，“大嫂算了吧，他肯定是不会干那活的！要不然让他去给大叔们帮忙…”
　　“喂，谁要你多嘴了，”安然的话让黎少昕火冒三丈，“谁说我不会的，不就是烧个火吗？这有什么难的！”
　　男人在心爱女人面前总是喜欢逞能，他们希望自己是万能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肆意享受女人百分之百的依赖感和仰慕感。
　　当然安然也是用的激将法，刚刚两人一起坐车她感觉他身上又湿又凉，这时烧火取暖是个好办法。
　　安然看黎少昕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他拿起几根木柴就往火堆里丢，可惜本来就微弱的火势再加上潮湿的木柴，火光“轰”一声就要在窜起的黑烟中泯灭。
　　黎少昕连忙拿起一旁火剪弄出了潮湿木柴，看火光又升起时才小心翼翼的放进去一根。后面传来“呵呵”嘲笑声他也顾不得，只蹲下身认真的摸索烧火门道，掌控火光。
　　“晚饭好了，可以灭火了。”终于听到胖大嫂的大赦令，黎少昕站起身并转过沾满黑灰且满头大汗的脸，帐篷里顿时爆发出“噗”的大笑。
　　一顿晚饭吃的相安无事，接下来便是分配住宿。外面风雨大作，帐篷里是肯定不能过宿的。
　　“这样吧，”中山装村长对胖大嫂说，“你就和安然睡在一起吧，至于黎总可以和我们一起打地铺...”
　　“不要！”黎少昕义正词严的拒绝。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
　　哪有什么为什么，安然怎么可以和胖大嫂睡一起，胖大嫂家里可是有个瘦大叔。就算没有瘦大叔，像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可保不准会出现一两个地痞流氓，好色之徒。
　　当然他是不会讲这段话说出口的，他昂起高高头颅，“我要一个人一张床。”
　　“你！”村长见胖大嫂叉腰忙制止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对黎少昕有商有量，“黎总，今晚条件不允许...”
　　“村长，”安然又制止住村长，“这样吧，我们今晚就睡在大嫂家。大嫂家有两件房，大叔大嫂一间，还有一间让黎总睡床，我在下面打地铺就行。”
　　“这怎么能行？”胖大嫂拉住安然想劝阻，安然又道，“大嫂就这样安排吧，大家累了一天都早些休息，再说有我看住他他是使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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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洗过脸后又打了盆清水回屋，屋里的黎少昕正在通电话。
　　电话那端是魏正南，“知道了，就这样吧。”黎少昕挂了电话。他回头，发现安然端着盆站在门边，“干嘛呢？”
　　安然走进去，“来洗脸吧。”
　　“哦...你给我洗吧。”
　　安然将水盆放木桌上，反问，“为什么，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喂，安然，”此刻在她身上所吃的那些哑巴亏都要发作出来，黎少昕大声嚷嚷，“现在没有旁观者你别入戏太深，要你帮我洗脸你就乖乖照做就行了嘛。再说我手上有伤，医生说不可以碰水。”
　　无奈，安然挤干净毛巾，她瞪向他，她等着他走过来。
　　与此同时，黎少昕也等着安然走过来。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安然彻底失了耐心，她手一扬，就要将毛巾重新丢水里。
　　“喂，”黎少昕跑过来，“你看你现在哪还有以前半分娇柔的模样！粗暴无理，还得寸进尺，以后哪有人敢娶你？”
　　“哼，”安然不满的给黎少昕擦着脸上黑印，反唇相讥，“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看你现在哪还有半分晴天总裁的模样，耍赖蛮横，就知道欺负小姑娘，以后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你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会，是黎少昕率先沉默了下来，安然也懒的理他，只小声嘟囔着，“烧个火就把自己搞的跟大花脸似的...这黑印好难擦，早知道就应该跟大嫂借个香皂的...”
　　黎少昕高出安然一头，她必须踮起脚尖才够得着给他擦脸，等黎少昕脸上斑痕都被擦拭干净后，安然也松了口气，“好了...”
　　安然想转身，可腰间突然横出一条强健的手臂，那手臂一收紧，她整个人便贴到了黎少昕的胸膛上，“你干什么？”安然惊呼。
　　“别动，”黎少昕闭着眼，声音嘶哑，“我有些晕。”
　　安然还在挣扎，可黎少昕已低下头，他将滚烫的额头贴她额头上，两人鼻尖相抵，“我身体忽冷忽热的，也许要发烧了。”
　　不是也许是已经发烧了，他呼出的热气都烫的惊人。
　　安然忙圈住他的腰身，“是不是很晕，有没有很难受？我扶你去床上休息，我去问问大嫂有没有退烧药？”
　　“不用，”黎少昕将安然乱动的身姿紧箍进怀里，“就这样让我靠会儿。”
　　“可是…”
　　“嘘…要是你再讲话，我就要用些特殊手段了。”说完，黎少昕粗粝的手指便摩挲上安然娇嫩的粉唇。
　　安然满脸羞红，再不敢讲出任何刺激他的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这样的场景令安然想起了以前。以前的黎少昕很少生病，可一旦生病哪怕只是小病也要折腾好几日。
　　那一次是他大一得了重感冒，咳嗽，流鼻涕，发高烧，他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定时会有医生过来给他打点滴。一向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黎少昕，那时撒娇粘人起来也非常人可比。那次他病了多久她就请了多少天假，她彻夜不分的陪伴着他。
　　有时他鼻涕浓重的呼吸困难，他就喜欢这样拥着她，鼻尖相抵。她总取笑他，“你这样就不怕传染给我。”
　　他笑着说，“若是你病了我会立马好起来的，换我来照顾你。”
　　“吹牛去吧，你当你是超人。”
　　安然不信，哪有人想没病就没病，逗她罢了。
　　想起以前，安然禁不住嘴角上扬，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黎少昕睁开墨曈询问。
　　他最爱她笑起来的模样，如果冻般红润的双唇欢快的向四周伸展，露出颗粒饱满的小贝齿。她的双眸上弯，像潺潺流淌的清泉。她的笑不做作不张扬，却透露出岁月静谧的美好，深沉而动人。
　　“我只是想起你说要颁戛纳影后奖给我，其实比起我你才是那个最会装最会演的那人？”
　　“为什么？”
　　“恩，”安然思考，“明明也会落魄也会受伤，却时刻要装成神抵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大形象。即使也会迟疑也会彷徨，却还是要坚定不移走在最前方。其实，你不过也是个凡人，不需要总是逞强。”
　　黎少昕呼吸窒了窒，他转换话题问，“为什么要跟着我进来洪武村？”
　　安然眸里一闪而过的光彩，“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指定我打那场官司，为什么聘请我做法律顾问？”
　　黎少昕想了想，“因为…”
　　“因为我想偿还你的人情。”安然连忙打断黎少昕出口的话。
　　“什么？”黎少昕推开安然，认真的问。
　　“因为你帮助过我所以我想报恩，我不想再欠你的。”
　　听到安然“报恩”的话黎少昕并没有过多表示，他只是嗤笑一声，“喂，你那么着急说出你的理由干嘛，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你以为我会说些什么？我刚只想说，这些年我在英国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虽然当年你对我不仁但我无法对你不义，在自己幸福美满的同时我无法看着你生活落魄，毕竟，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不是吗？”